婚禮前兩天,離莘陪著顧欣去美容院做皮膚護理:“等會還要去做頭發護理,做指甲,後天得漂漂亮亮的。”


    顧欣看著她拿著手機做備用錄,一條條寫得明明白白,一絲不苟,簡直比自己還要認真,感動得一起做了一整套的護理。


    離莘是通宵兩天才提前把工作做好來陪她,spa做一半就睡過去了。


    顧欣被一個麵生的女助理請去一個小房間換衣服,剛喝了杯水,沒多久就在椅子上睡著,醒來發現自己換了個地方,居然在車裏。


    身上裹了一件寬大的外套,一看就不是她的。


    顧欣轉過頭看見駕駛座的袁青不由瞪大眼:“你、你怎麽在這裏……”


    袁青下巴滿是胡渣,眼睛全是血絲,也不知道多久沒休息好:“我接到你們的結婚請柬,好不容易才有機會見到你。”


    他的聲音很平靜,但是眼神裏透著瘋狂。


    顧欣後背冷汗都出來了,知道袁青這樣的狀態就像是地雷一樣,一碰就炸,於是壓下驚惶,刻意放柔了語氣:“你突然這樣帶我出來,離莘醒來發現我不見了會擔心的。”


    “你放心,我沒動她,隻是見你一麵太難了。”連章睿方方麵麵讓人盯著他,又把顧欣護得嚴嚴實實,袁青用盡方法都沒能見到她。


    “接了我爸回來後是有點忙,要好好照顧他,你也知道他身體不太好,一直在瑞士療養。”顧欣的身世在圈子裏已經不是秘密,袁青也聽說過,知道席暉才是她的親生父親。


    她沒提起連章睿,就怕刺激到袁青,他現在的狀況很不對勁。


    可惜副駕駛座的手機響了,鈴聲顧欣很熟悉。


    她發現身上的手機早就被袁青拿走了,他看了一眼就冷笑:“這才多久,連章睿的電話就打過來了,他天天這麽監視你,你不覺得煩嗎?”


    顧欣看了眼手機沒接話:“你要帶我去哪裏?”


    袁青沒回答,隻去了地下停車場換了一輛車,略帶粗暴地抓住她上了新車:“等去到你就知道了。”


    因為做護理的關係,她裏麵隻穿著一件浴袍,首飾和手表都摘掉了。


    顧欣不敢掙紮,掃向停車場有監控的位置,麵對著袁青背對著監控鏡頭,手藏在後背比劃了幾下sos,希望有工作人員能看見。


    比劃幾下,她手心全是汗,擔心被袁青發現。


    袁青換車後走的路越來越偏,很快出了市區往郊區,去到一大片農民房前麵,帶著她進了其中一棟房子。


    這裏魚龍混雜,鄰居表情冷漠,對顧欣奇怪的裝扮根本沒多看一眼。


    她知道這些人都不是求救的好對象,就被袁青拽進房間,他捏著顧欣的肩膀眼睛發紅:“別害怕,我是來救你的。我聽見連章睿罵你了,他對你不好,還強迫你嫁給他。我知道你不願意,但是反抗不了。”


    袁青看著她的眼底滿是心疼,顧欣卻心都冷了:“你什麽時候聽見連章睿罵我了?”


    “經常聽見,他還會打你,對不對?他對你一點都不好,我才是對你最好的。你在這邊等兩天,到時候我帶你離他遠遠的。”


    他低頭想吻顧欣,被臉色發白的她狼狽躲開,臉色也不惱:“你不用擔心連章睿會知道這裏,安心呆兩天,你很快就自由了。”


    袁青安撫地拍了拍顧欣,退出去關上門。


    他在門外輕笑:“後天婚禮缺了一個新娘,一定很有意思,我會替你去參加的。”


    好在袁青沒喪心病狂到要傷害她,顧欣鬆口氣至於聽見他的話又無奈。


    婚禮的時候新娘不見了,連章睿很可能要成為所有人的笑話。


    聽見大門鎖上的聲音,顧欣拽了下沒拽開,就在這個一室居轉了一圈。


    隻有一個窗戶,還被鎖死了根本打不開,玻璃貼了窗紙,外麵根本看見裏麵。


    角落有一張單人床,床頭櫃上有個箱子,她翻了下有兩瓶礦泉水和幾包餅幹,看來袁青要阻止自己參加婚禮,還沒打算把人餓死。


    顧欣想到袁青的狀態,有幻聽和幻覺,還有被害妄想,很可能是精神分裂症。


    她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袁青會變成這樣,一邊琢磨窗貼能不能摳下來然後跟外麵求救,一邊在想離莘多久才醒來,跟連章睿說她不見了的事。


    別說後天,就是明天愛麗絲的婚禮她沒能出席,心裏也挺遺憾的。


    想到穿著婚紗的愛麗絲有多漂亮,自己不能親眼看見,顧欣忍不住沮喪。


    她隻能用力摳窗紙,好久才摳出指甲大小的一塊,指甲卻斷開出血,疼得眼圈都紅了。


    顧欣想過砸窗戶,但是屋內連個椅子都沒有,床頭櫃又太重,她根本搬不起來。


    敲擊窗戶的聲音太小,別說樓下,鄰居都聽不清楚,就算聽見也沒反應的樣子。


    她膽戰心驚半個晚上,最後累得迷迷糊糊挨著床睡過去了。


    直到被大門的聲音吵醒,有人在用力踹門,隔壁鄰居大聲抱怨,似乎有腳步聲出來看情況,很快就閉嘴了。


    哐當一聲大門被人踹開,顧欣嚇得剛坐起來,就撞入了熟悉的懷抱,被牢牢摟住。


    她蹭了蹭連章睿的頸側,緊繃的身體慢慢放鬆下來,整個人都安心了。原本以為害怕已經過去了,這會兒卻忍不住紅了眼圈:“我沒事。”


    他緊了緊手臂才鬆開,仔細打量顧欣身上沒有傷痕,把不合身的那件外套扔在地上,脫掉自己的外套裹住她,打橫抱了起來。


    顧欣一愣:“我能自己走的……”


    被連章睿抱著出門,愛麗絲眼圈紅紅站在外麵,身後站了十幾個身穿黑西裝的女保鏢。


    難怪剛才鄰居抱怨的聲音戛然而止,簡直跟黑社會大片一樣,他們光腦補都要嚇死自己了。


    愛麗絲身邊除了淩瑞還有渾身狼狽的離莘,她看見全須全尾的顧欣忍不住哭出聲來:“好在找到你了,我醒來你不見了,美容院說你的衣服還在應該沒走,就是找不到人,我害怕得要死……”


    顧欣拍了拍連章睿的胳膊讓他把自己放下,然後抱住了離莘:“不怕,我沒事,好好的。”


    好不容易把離莘哄著收了眼淚,她又看向愛麗絲苦笑:“又麻煩你了。”


    要不是愛麗絲帶著保鏢幫忙,也沒那麽快找到自己。


    愛麗絲明天還要舉行婚禮,一大早要起來,前一天還得翻遍整個城市來找自己,顧欣心裏過意不去。


    “沒麻煩,你比劃的那個停車場正好是我哥剛買下的產業,他見過你的照片,直接就通知我,我就找連醫生了。”


    監控裏有清晰的車牌號碼,袁青一路又沒遮擋,很快就找到這裏來了。


    “以為天衣無縫所以不遮不擋,人也找到了,交給了連醫生。”


    連章睿隻上前摟住顧欣:“我們回家,我跟爸說你和離莘做護理會晚點回去。”


    顧欣看著快十二點了,趕緊催促愛麗絲和淩瑞先回去。


    離莘這樣子不適合被席暉看見,不然一下子就能猜出不對勁來。


    離盛親自來接離莘回家,看妹妹哭得眼睛都腫了,心疼壞了,罵罵咧咧的,才讓顧欣知道了經過。


    “袁青失蹤了兩天,家裏都快翻天了就是不敢報警,還找到我這裏來。我還以為他一時腦抽躲到哪裏去,誰知道跑來綁架你。”


    他頭發亂糟糟的,顯然休息的時候接到離莘哭著的電話趕緊跑過來了。


    “別擔心,袁青已經抓住了,就是袁家人知道了,一個勁打電話來要人。”


    想要人,哪有那麽容易?


    顧欣抓住連章睿的衣領小聲說:“袁青有幻覺和幻聽,還有被害妄想,我懷疑是精神分裂症。”


    離盛在旁邊目瞪口呆,以為袁青一時發瘋,還真的瘋了嗎?


    “原本還想留他兩天,關起來反省,要真是病了,那就是個燙手香芋,趕緊扔回袁家去?”


    “不,送精神病院做鑒定,要真是精神分裂,直接住院治療。”


    這次袁青沒瘋得徹底傷害顧欣,誰知道沒病好會不會有下一次?


    離盛抓著頭:“不行,這事不能我們直接送,回頭袁家惱羞成怒肯定會找我們麻煩。”


    連章睿想到婚禮在即,也是怕麻煩,打了兩個電話把事情安排了。


    “等會有人把袁青送去精神病院門口,有醫生接著,都回去吧。”


    離盛累得夠嗆,帶著離莘回家了。


    顧欣擔驚受怕半天,在連章睿身邊昏昏欲睡,到家後打起精神來應付席暉。


    連章睿拍了拍她的後背催促人上去洗澡休息:“我跟爸解釋就好。”


    見她困得眼睛都睜不開,先陪著顧欣躺下睡著後,他才下樓去客廳跟席暉小聲說了今晚的事。


    沒找到顧欣之前他怕席暉擔心就隻含糊帶過,這會兒人找到了,也沒什麽好隱瞞的。


    席暉皺眉:“居然出這樣的事了?”


    知道連章睿和顧欣都不想他擔心,席暉不太高興:“那是顧欣的前男友?”


    “算是吧,人已經送去醫院了,檢查後剛出了結果,的確是精神分裂症。”


    袁青感覺不對勁也有小半年了,袁家察覺後隻覺得他受不了顧欣跟連章睿在一起才這樣,時間久了就會振作起來。


    誰想到他居然病了,還是精神分裂症?


    席暉再生氣也不會跟一個生病的人計較,隻讓連章睿早點去休息。


    連章睿上樓後看著被窩裏熟睡的顧欣,感覺到熟悉的溫暖,她翻身蹭了過來,自然而然鑽入他的懷裏。


    提心吊膽的一天因為她的嵌入,連章睿終於徹底鬆口氣,抱著顧欣很快有了睡意。


    兩人是被敲門聲叫醒的,愛麗絲知道他們累得慌,早上可能爬不起來,迎親就沒叫上顧欣,但婚宴前還是讓保鏢過去,免得他們睡過頭。


    化妝師發型師都來了,把昏昏欲睡的顧欣打扮好,她還迷蒙著眼睛跟著連章睿上車到酒店。


    愛麗絲今天穿的是魚尾婚紗,上麵鑲嵌著無數的碎鑽,整個人閃閃發亮。


    顧欣讚歎:“你今天真是太美了。”


    姚嵐也來了,見到她忍不住抱了一下:“聽說你昨天的事,嚇壞我了,差點就從酒店衝出來幫忙,後來接到電話知道你回家了,就不好打擾你休息。”


    “我沒事,不是好好的嗎?”昨天是受到驚嚇,不過睡一覺後就好多了,今天又是愛麗絲的大好日子,顧欣不想替這些糟心事:“淩殷跟著你回來了嗎?”


    “是啊,他今天是伴郎,臭美得很,早上五點就爬起來做造型,以為他是新郎嗎?”


    姚嵐被鬧起來,煩死淩殷了。


    “不過他今天確實很帥,我隻好也打扮漂亮點,不然都要被他比下去了。”


    愛麗絲笑話姚嵐和淩殷互相比美:“今天的主角是我和淩瑞好嗎?”


    兩人插諢打科,顧欣在旁邊笑,姚嵐偷偷打量她的臉色還好,才放下心來。


    昨晚她和淩殷趕過來早早休息倒時差,接到電話姚嵐差點嚇暈,幸好沒多久顧欣就找到了。


    顧欣坐著坐著開始打瞌睡,猛地醒過來滿臉歉意,愛麗絲不在意地擺手:“你昨晚沒休息好,要不在休息室這邊睡一下?”


    後頭有個躺椅,原本是給新娘休息的,現在給她眯一下眼正好。


    “不用,婚禮很快就要開始了,我陪你一會再去入席。”


    看顧欣勉強睜大眼清醒的樣子,萌得愛麗絲受不了,叫來連章睿把人推到他懷裏:“帶走,不然我都想拐回家去了。”


    連章睿心疼她眯著眼瞌睡,入席後讓顧欣挨著他眯一下眼卻沒多久就睡著了,隻好把人抱在懷裏免得摔下去磕到了。


    餘芳和連澈看見後不由一愣:“她沒事吧,昨晚沒睡著?”


    昨晚的事沒對外公開,但他們兩人是知道的,對顧欣十分心疼。


    連澈早上直接打電話給袁家,要他們給出一個交代來。


    袁青住院了,袁家恨不得把消息瞞得嚴嚴實實,隻說會親自登門道歉,讓連澈不怎麽滿意。


    這是簡簡單單一句道歉就能了結的嗎?想得真美!


    不撕下袁家一層皮來,他就不姓連!


    餘芳心裏也不痛快,顧欣已經是自家人了,被別人欺負,怎麽也得找回場子。


    明天的婚宴說什麽都不讓袁家人來參加,給袁家說情的也一律不讓來!


    顧欣睡了一會就醒來,沒錯過婚宴。


    愛麗絲挽著父親的胳膊入場,然後交到淩瑞手裏。


    她眼紅紅的,連章睿無奈給顧欣拭去眼角的淚珠:“怎麽哭了?”


    “這是高興的,”顧欣感覺自己今天特別情緒化,感動得忽然就哭了起來。


    連章睿隻能抱著人柔聲哄,顧欣收了淚後不好意思:“我今天也不知道怎麽了。”


    “沒事,你在我麵前想笑就笑,想哭就哭,還怕我笑話你嗎?”他親了親顧欣,要是她在自己麵前都不能自由自在的,那就是連章睿這個準丈夫太失敗了。


    姚嵐在旁邊看得羨慕,淩殷小聲問:“姚家人今天也來了,等會你是去見他們,還是從後門趕緊溜?”


    “溜吧,他們明天還來。”她一點都不想跟家裏人打交道,婚宴一結束,跟愛麗絲招呼一聲,兩人就從酒店後門溜走了。


    姚家人沒找到姚嵐,不敢問愛麗絲,更不敢到連章睿麵前,隻能先走了。


    顧欣知道姚家的事不由皺眉,愛麗絲的婚宴上怎麽有他們?


    連章睿解釋:“姚家跟淩家之前有合作,就在婚宴賓客名單上了。”


    在婚宴上姚家也不敢鬧騰,淩瑞才放心把人加進來。


    “明天名單上姚家人早就去掉了,不怕他們明天來打擾我們。”


    顧欣聽後給姚嵐發了信息,姚嵐很高興,明天不用再偷溜了。


    她吃了點東西又開始打瞌睡,一路上趴在連章睿懷裏睡得昏天暗地的。


    餘芳擔心地看了一眼:“這會兒還有時間,不如去醫院看看?”


    連章睿也懊惱昨天太晚了沒帶顧欣去醫院做個全身檢查,肉眼看見沒受傷,誰知道有沒暗傷?


    於是等顧欣醒來,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病床,頓時驚住了。


    餘芳和連章睿一人守在病床一邊,見她睜開眼都湊過來。


    餘芳是滿臉激動,連章睿是小心翼翼:“檢查報告剛出來,你懷孕了。”


    顧欣大吃一驚,伸手摸著自己平坦的小腹,這麽快就懷孕了?


    她又看向餘芳,之前跟家長說謊,這會兒是不是被拆穿了?


    餘芳沒好氣地瞪了連章睿一眼:“都是這小子的主意,委屈你了,以後可不能都順著他。”


    她原本還覺得顧欣脾氣太軟和,現在卻覺得要不是顧欣脾氣好,哪裏受得了連章睿?


    “月份還小,得小心照顧。就你們兩個在家,我也不放心,要不到家裏住一陣子?”


    連章睿替顧欣回絕了:“媽,家裏有廚師有營養師,還有她爸在,怎麽會照顧不好呢?”


    想到席暉早早就請好了照顧的專業人士,餘芳隻好歎氣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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