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章睿第四次一下就抓住了那隻中間的大白兔,拿出來塞到顧欣懷裏的時候,她還有點恍惚。


    “你也太厲害了,不是說第一次玩嗎?”


    “對,是第一次玩,挺有意思的。”連章睿接下來又抓了一隻企鵝,一隻小青蛙,還有一隻乖乖熊。


    不知不覺被很多人圍觀,顧欣懷裏全是玩偶都要抱不住的:“可以了吧,繼續抓下去,這裏的老板要把我們趕出去的。”


    這哪裏是來玩的,根本就是來踢館了。


    連章睿見好就收,幫她拿著其他幾個小玩偶,顧欣抱著大白兔就出去了,路上回頭率頓時增加了兩倍,她有點吃不消。


    還以為能在遊戲機室消磨一下午,誰知道他轉眼就抓了一堆玩偶,先放進車子裏,兩人隻好開始壓馬路了。


    顧欣囊中羞澀,雖然剛上班有月薪和獎金,還有補貼,但是手裏頭的錢並不多,準備存起來以後租房子,就算不存下來,那點錢也請不了連章睿去高級的地方消費。


    連章睿一點都不介意,反而覺得有趣:“我小時候家裏嚴,除了學習就是運動,還沒去過遊戲機室玩兒。”


    他們拐進步行街,人群多了起來,連章睿向她伸出手,顧欣呆了一下,就被他抓住了手:“人多,這樣才不會走散。”


    他的手又大又暖,回過頭來對自己笑得溫柔,顧欣也忍不住跟著笑了:“前麵有小吃街,去看看?”


    兩人牽著手走走停停,這會兒站在一家手工木雕小攤前,拳頭大的圓木台上左邊是一條美人魚,右邊站著一個年輕男人,可能是王子。


    看她喜歡,連章睿就買了下來:“雖然美人魚的故事最後的結局並不完美,也是因為王子的眼光不好。”


    顧欣好笑,她還是第一次聽這種謬論:“王子的眼光怎麽不好了?他看上的是門當戶對的公主,結局除了美人魚,王子和公主卻幸福的在一起了。”


    所以王子就該跟公主在一起,而美人魚跟王子根本就不是一個族群,不但有生殖隔離,美人魚還走不了路,皇宮裏最多的就是舞會,這不是讓美人魚受罪嗎?


    身為王妃,不跟王子一起出席舞會,這就說不過去了。


    如果王子真的跟美人魚在一起,那才是一個大悲劇。


    連章睿驚訝:“你都想那麽遠了?”


    一個童話故事,她居然連婚後生活都想好了嗎?


    顧欣忍不住問:“如果你是王子,會選美人魚還是選公主?”


    “當然選喜歡的人,不管是美人魚還是公主,喜歡就在一起。連迎娶心上人的能力都沒有,還當什麽王子?”


    連章睿的回答好有道理,她簡直無法反駁:“所以公主才是王子的真愛吧?”


    他低頭看過來,顧欣被注視得不自在:“怎麽了?”


    “感覺你太糾結王子公主的身份了,剝掉身份,他們跟普通人沒什麽兩樣。”


    顧欣苦笑:“童話隻存在故事裏麵。”


    連章睿隨口問:“就跟你和袁青一樣嗎?”


    她一頓,還是點頭了:“對,我當初就不該答應跟他在一起的。”


    有些話顧欣沒跟袁青說:“他出國後,我才知道袁青在大學裏究竟有多受歡迎。”


    比如分組的時候大部分人都不願意叫她,比如宿舍裏的個人物品會無緣無故丟失,比如在樓下走著會忽然被樓上的水潑到,更別說是在走廊上滑倒,還有郵箱收到的匿名郵件全是罵她的。


    這些就跟小孩子惡作劇一樣的事,顧欣起初還驚訝,後來是無奈,最後變得麻木了。


    “還以為她們發泄幾天後就會消停,可惜越來越厲害。去飯堂吃飯,不是有人把湯掉我身上,就是掉到我的飯菜裏,鞋子裏還被人偷偷放了圖釘。”


    袁珺那件事出來後,那些人就更加明目張膽了,還有人在大學路上堵住她大罵。


    連章睿憐惜地摟住她:“為什麽這些不告訴袁青,他應該知情才是。”


    都是袁青鬧出來的事,他在國外舒舒服服的,所有的事都是顧欣一個人來擔,憑什麽?


    顧欣苦澀一笑:“都過去這麽久,現在跟袁青提起,就好像在向他撒嬌一樣。”


    她早就過了對人撒嬌的年齡,而且一點都不想跟袁青撒嬌。


    尤其袁青還反過來要跟自己重新在一起,如果說出來,估計他隻會更加耐久,然後想加倍補償顧欣。


    說真的,她一點都不想要袁青的補償,反而不想再跟他來往。


    那些往事顧欣現在提起來輕描淡寫的,但是經曆過,始終在心裏留下痕跡,沒那麽容易就真的能夠徹底抹去。


    “那些人都記得是誰嗎?”


    顧欣一愣:“大多數都偷偷摸摸的,也就知道有幾個人。”


    “回頭把名字告訴我,說不定以後會遇上。”連章睿笑眯眯地拍了下她的肩膀,“女子報仇,十年不晚。”


    她哭笑不得,剛才提起來的確心裏沉甸甸的,但是說完後反而輕鬆了很多。


    這些事顧欣一直憋在心裏,因為不知道該對誰說,也沒有誰能說。


    突然附近一陣騷動,還有人陸續從小路跑過去。


    連章睿一問,才知道附近醫院的住院部頂樓有病人要跳樓,大家都去圍觀了。


    兩人趕過去,顧欣在樓下居然遇到熟人,對方看到她也大吃一驚,很快衝過來想抓住顧欣的手,被連章睿攔下了。


    “你不是學心理谘詢的嗎?求求你去勸我媽下來。”


    樓頂的病人竟然是她的媽媽,連章睿低頭露出詢問的神色,顧欣湊過去小聲說:“十年不晚的其中之一,經院的。”


    “那就回去吧,我們約會還沒結束,已經有人報警,很快會帶心理專家過來,不用你去摻和。”


    連章睿原本可能還有幫忙的心,一聽是曾經欺負過顧欣的,摟著她直接要往外走。


    對方是個瘦弱的女生,力氣卻不小,一把抓住顧欣的胳膊不放:“你別走,你是醫生,你是心理谘詢師,怎麽能不去救人!”


    連章睿用力拍掉她的手,麵色很冷,這是想要道德綁架顧欣嗎?


    “救人可以,你先寫一張免責書。”


    女生皺眉:“你什麽意思,不寫免責書就不去救人嗎?”


    “當然,這是下班時間,我們正在約會,這件事跟我們毫無關係。醫院裏還有很多醫生,你為什麽非要讓我們上去救人?救人可以,不簽免責書,我們又不是醫院裏的人,這是越權幫忙,到時候出了事是誰的責任?”


    救人是好心,但是到頭來沒救上被反咬一口的事並不少見。


    女生咬咬牙看過來:“我認得你是連章睿,連醫生。”


    顧欣沒想到她會知道連章睿是誰,還麻溜地借了紙筆寫了免責書還簽上自己的名字:“這就行了吧?”


    連章睿接過免責書收好,這才帶著顧欣上樓。


    好幾個醫生在樓頂門口不敢太靠近,一個中年婦女站在圍欄外,向前走一步就要直接摔下去的。


    醫生沒能把人勸回來,看到連章睿簡直跟救星一樣,三言兩語就說了經過。


    中年婦女姓唐,慢性腎病多年折磨得不行,最近又查出胃癌,家裏已經掏空了,她也就不想活了,隻打算再見離婚多年的前夫一麵。


    連章睿敏銳地問:“通知她前夫了嗎?”


    醫生滿嘴苦澀:“前夫再婚了,電話是現在的妻子接的,說不會過來。”


    要是丈夫過來見唐夫人最後一麵,人死了,會不會還惦記著這個前妻?


    都重新組織家庭了,新妻子自然不想讓丈夫過來。


    他們還不敢告訴唐夫人,免得她沒了最後的念想直接跳下去的。


    顧欣在另一邊問了女生幾句,總要了解情況才有突破點。


    得知女生已經跟男友談婚論嫁,突破點是有了,但是她告訴連章睿,後者卻讓顧欣上去勸說。


    顧欣驚呆了:“我?我不行的。”


    “我說可以就可以,有什麽事我還在這裏補救,放心吧。”連章睿直接把她推出去,唐女士一愣。


    顧欣隻能開始勸說:“我是你女兒的大學同學,正好經過,聽說她快要結婚了。婚禮上要是沒有你這個長輩在,這個婚禮就是不完整的。”


    唐女士似乎有點意動,很快搖頭:“我不在,還有她爸在。她爸雖然對我不好,對女兒還是可以的。”


    “他有了一個新家庭,有了一個新的女兒,未必記得還有一個。”


    再婚家庭裏,新妻子帶著女兒嫁過去的,年紀隻比大女兒小兩歲。


    “不想女兒穿得漂漂亮亮的,帶著女婿給你敬茶嗎?沒你仔細把關,誰知道以後女婿會不會對你女兒好?”


    唐女士猶豫了一下還真的被說動了,她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女兒,最惦記的也是女兒。


    想見前夫最後一麵,也是希望把女兒托付給他,自己就可以放心了。


    現在聽顧欣的話,唐女士恍然大悟,前夫以前靠不住,現在就會突然靠得住了嗎?


    她抓住圍欄想回來,但是身體虛弱,站的時間又有點久,腿一軟就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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