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晴天選擇自殺,是在第二天。


    第二天中午,當時艷陽高照。


    在這之前,夏以蔚又去見了衛晴天。


    經過一天之後的各種暴擊和折磨之後,衛晴天已經憔悴到,夏以蔚都恍惚第一眼都認不出來那是他保養得到的母親,那一瞬間就似乎老了十歲,臉上的皺紋無比明顯,神態也突然老態,眼睛無神,就仿若,從這個世界抽離了一般。


    她眼珠子木訥的動了動,看著自己的兒子出現在自己麵前。


    她冷笑了一下。


    全身髒亂,嘴唇幹涸,笑得猙獰。


    夏以蔚內心一緊,卻終究沒有為自己的決定後悔,他說,「媽,事到如今,你選擇自首吧,我會給你聘請最好的律師,好好的給你打這場官司,爭取,讓你不至於就這麽走了。」


    衛晴天又是這麽冷笑了一下。


    陰嗖嗖的笑容,就好像從地獄裏發出來。


    半點沒有人活著的陽氣在。


    夏以蔚眉皺了皺,又說道,「你好好考慮,反正時間還長,我明年再來看你!」


    「小蔚。」衛晴天突然叫著他。


    夏以蔚頓足,回頭看著衛晴天。


    衛晴天說,「你鬥不過夏綿綿,放棄吧。」


    「你想說什麽?」夏以蔚臉色一下就變了。


    「我勸你放棄。」衛晴天一字一句。


    人到了這個地步,看什麽都看得清楚明白。


    沒有了她在,單靠夏以蔚一個人,怎麽可能是夏綿綿的對手。


    她到最後這一刻,卻還是希望自己的兒子,至少可以好好活著。


    「怎麽可能?媽,你果真是被刺激得糊塗了,這麽多年我們到底都是為了什麽,你都忘了嗎?!」夏以蔚顯得有些激動。


    「到現在,我反而很後悔,很後悔拉著你們姐弟倆走上了這麽一條道路。」衛晴天諷刺一笑,「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善惡有報的說法。」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也不想聽。」夏以蔚直接拒絕,「你好好的在裏麵待著,有時間我會多來看看你。」


    衛晴天冷笑。


    冷笑著看著自己兒子,終究有一天會重蹈她的覆轍。


    夏以蔚也沒有耐心再和衛晴天多說,直接就走了。


    對於衛晴天最後的話,自然沒有放在心上。


    從小衛晴天就給他們姐弟的教育就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不管付出什麽樣的代價,而他還沒有達到自己的目的,怎麽可能半途而廢,他母親果真,老糊塗了!


    他離開後不久。


    夏綿綿到了看守所。


    她不是主動來的。


    她當時還在家裏陪著封逸塵曬晨起的太陽,聽說9點多的太陽最好補鈣,她是接到公安機關的電話說衛晴天非見她不可,如果不見她,死都不會開口再說一個字。


    夏綿綿去了。


    麵對麵的見到了衛晴天。


    看著她真的無法形容的模樣,少了那件光鮮亮麗的衣服,少了那種趾高氣昂的氣質,突然就變成了一個幹癟而頹廢的老女人。


    「那些想要看我笑話的人都過來見我了,你為什麽不來?」衛晴天問夏綿綿。


    夏綿綿淡然,「從沒把你放在眼裏,所以不屑。」


    「果然,你的出現比任何人都更刺激我。」衛晴天冷諷。


    「那你還要我來見你?」


    「我隻求你可以對夏以蔚手下留情。」衛晴天說得清楚。


    夏綿綿看著衛晴天。


    就這麽看著她。


    衛晴天對視著夏綿綿,對比起其他人的眼神,包括夏以蔚對她的眼神,反而是夏綿綿是用正常的視線在和她交流,沒有讓她覺得,自己那般慘烈。


    她說,「你們畢竟是親人。」


    「我對他手下留情,他會對我手下留情嗎?」夏綿綿反問。


    「他不是你的對手。」


    「但不代表,他不會對我下狠手。」夏綿綿說。


    衛晴天那一刻根本就是無言反對。


    她的要求,不過就是奢求而已。


    「小媽。」夏綿綿還是尊重的叫了她一聲。


    衛晴天看著夏綿綿。


    「我死過一次的,你記得嗎?」夏綿綿笑,笑得那般好看。


    衛晴天心口一緊。


    「當年,是你設計陷害我導致我車禍發生差點死去的是不是?」夏綿綿問,問得其實很平靜。


    衛晴天自然不會承認。


    即使到了現在這個時候,也不會承認。


    「想來,你確實染上了好多人命,也死得其所。」夏綿綿總結。


    衛晴天不想再多說。


    夏綿綿卻沒想過就這麽結束了話題,她又開口道,「小媽,你知道嗎?我其實很感謝當年用了手段去殺夏綿綿,要不然,我怎麽可能借用夏綿綿的身體,活過來……」


    「你說什麽……」衛晴天驚恐。


    聽不懂夏綿綿在說什麽。


    「你應該也發現了,我和夏綿綿的不同吧?!」


    「你不是夏綿綿?!」衛晴天慌張的看著她。


    那一刻就像是看到鬼了一般,臉色慘白。


    「我不是。」


    「不,你是的,你就是夏綿綿。」衛晴天不相信,不相信的看著夏綿綿,「你就是,我驗過你和夏政廷的dna了,你就是夏綿綿!」


    「小媽,我說了,我借用了夏綿綿的身體,我的dna自然就和夏政廷可以匹配。但是……」夏綿綿一步一步靠近衛晴天。


    衛晴天身體往後退。


    本能的,是被此刻的夏綿綿嚇到崩潰。


    夏綿綿站在她麵前很近的距離,她說,「但是,身體裏麵的靈魂已經不是夏綿綿了,我叫阿九。」


    「不。我不相信。」衛晴天搖頭。


    不相信。


    什麽阿九,她根本就不認識什麽阿九。


    「不相信嗎?你仔細想想這幾年夏綿綿的變化,你仔細想想,夏綿綿這幾年都做了些什麽,一個人會在經歷過一場車禍之後就突然變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你就不覺得奇怪嗎?你不奇怪,為什麽要去驗我的dna?」


    「夏綿綿!」衛晴天大聲的叫著他,整個人完全失控。


    她不相信這麽神奇的事情會發生在夏綿綿的身上。


    她不相信!


    但是……


    但是,夏綿綿突然就像是變了一個人的存在,真的不可能是以前那個懦弱的夏綿綿。


    她驚恐的一直看著夏綿綿。


    所以她才會輸得這麽慘。


    所以她輸得這麽慘,是因為,麵前這個人本來就不是夏綿綿。


    她大聲尖叫,「我要告訴夏政廷,我要告訴所有人,你根本就不是夏綿綿,你根本就不是……」


    「你覺得還有誰會相信你?!你說出來,大概會有人覺得你已經精神失常。」夏綿綿冷笑。


    是。


    現在還有誰能相信她。


    所以夏綿綿才會說得這麽毫不掩飾。


    夏綿綿淡淡的說道,「所以,我應邀來這裏,不是為了來諷刺的,而是還你一個真相,同時感謝你當年的心狠手辣讓我可以有了重生的機會,放心,我會為了夏綿綿好好地活著,好好的把夏綿綿該得到的東西,全部納為己有。至於你說的放過夏以蔚……抱歉,我跟他原則上而言,並沒有任何血緣關係。」


    衛晴天隻是這麽一直一直的看著夏綿綿,看著真的陌生到,就是陌生人的夏綿綿。


    話就到此。


    夏綿綿轉身欲走,又都丟下一句話,「對了,阿九是孤兒。孤兒一向心狠手辣。」


    「夏綿綿!」衛晴天突然上前。


    突然上前,一下撲向了夏綿綿。


    最後孤注一擲,真的是想和她同歸於盡。


    她不要命的拽著夏綿綿,就想把她往牆壁上撞。


    狠狠的撞。


    此刻會麵室裏麵也沒有其他獄警,為了方便說話,夏綿綿是提前打點好的。


    顯然……


    衛晴天還是沒有吸取到教訓。


    夏綿綿眼眸一緊。


    在衛晴天出手拽著她的那一刻,她一個反手,反手突然一個後肩摔。


    「哐!」


    整個安靜而封閉的空間,傳來劇烈的聲響。


    衛晴天突然就被扔在了地上,骨頭都快散架了一般,半天反應不過來。


    獄警聽到聲音,連忙跑過來。


    一進來,就隻看到衛晴天躺在地上裝死的樣子,明顯,並沒死。


    夏綿綿轉身對著獄警,「不好意思,再給我2分鍾,謝謝。」


    獄警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走了出去。


    夏綿綿蹲下身體。


    蹲下身體,看著衛晴天痛得難以忍受的模樣。


    她說,「現在信了嗎?」


    衛晴天咬牙怒視著夏綿綿。


    「還忘了告訴你,阿九不僅僅是孤兒,還是殺手。你覺得,殺手會對誰心慈手軟?!」夏綿綿冷諷,「你隻有祈禱夏以蔚,別死的太快!」


    丟下這句話之後,夏綿綿真覺得自己不用浪費時間了。


    她大步離開。


    走得那般坦然自若。


    衛晴天全身都痛,全身都痛得直不起身體。


    她是硬生生的被兩個獄警拖著回到看守所的一間單獨的監獄的。


    她看著麵前的鐵牆銅壁,看著陰森森的封閉空間,沒有一絲陽光,她不知道外麵的世界是什麽樣的,她隻知道,她的麵前,一片黑暗。


    她轉眸。


    轉眸,看著兩個身材魁梧的獄警走了進來。


    二話不說。


    突然對著她瘦小的身體一陣拳打腳踢。


    衛晴天本就疼痛的身體,在如此折磨下,甚至是完全不堪一擊。


    她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眼前血紅一片。


    她隻聽到耳邊獄警陰森無比的說道,「坦白重寬,還能少受點皮肉之苦。」


    她不知道這是誰的安排,夏政廷為了讓她認罪所有找了人來給她教訓給他警告?亦或者是杜文娜那賤女人,想來,她還沒有這麽大的能來,她想應該不是夏綿綿,夏綿綿根本不屑用這種手段就知道,她早就不堪一擊,她甚至覺得,可能就是夏以蔚。


    就是她最愛的兒子夏以蔚,他為了能夠有更好的生活,所以可以如此對她。


    她諷刺的笑了。


    笑得,猙獰而恐怖。


    淒涼的聲音,一陣一陣迴蕩在如此空洞的房間裏麵,如此空洞。


    她眼前模糊一片,又清醒無比。


    她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看著頭頂上壓抑的天花板,那一刻,她突然看到了夏柔柔的笑容。


    恍惚還聽到夏柔柔的聲音。


    聽到她說,「媽,你快來陪我,你快點來陪我,我想你……」


    「媽也想你。」衛晴天說,伸手,去拉麵前的夏柔柔,「以後我們母女再也不分開了,以後媽媽再也不讓你離開我了,好嗎?」


    「好。」夏柔柔笑得更開心了。


    衛晴天緩緩的閉上眼睛。


    閉上眼睛,腦海裏麵全部都是夏柔柔從小到大的模樣,從小到大,對她依賴對她撒嬌對她百依百順的模樣……


    「柔柔……媽來陪你了……」


    那天。


    天色正好。


    而衛晴天,終究,不再晴朗。


    接到消息的時候。


    夏綿綿剛到家。


    是夏政廷給她打的電話,她說,「衛晴天在監獄,畏罪自殺了。」


    她當時站在玄關處,手上拿著手機。


    沒有任何心痛,也沒有任何值得同情,甚至覺得,這算是衛晴天最好的歸屬,至少,不會再忍受世間接下來的冷漠,不會再遭受自己一敗塗地之後的,各種慘烈。


    她掛斷電話,客廳沙發中坐著養傷的封逸塵。


    封逸塵看著她。


    她說,「衛晴天死了,出於人道主義,我要去看看她的屍體,然後進行安葬。」


    「我陪你。」封逸塵說。


    夏綿綿想要拒絕的,因為他傷口明顯沒好,但終究,沒有拒絕。


    於情於理,作為夏家的女婿,封逸塵該出現在這樣的場合,否則媒體又會衍生出很多,解釋不清楚的各種揣測和幻想。


    他們一起坐在轎車後座。


    阿某開車,小南在副駕駛室。


    小南知道衛晴天死了,看著自家小姐如此嚴肅的模樣,當然也礙於姑爺坐在車上,不敢再廢話,隻得安靜無比的坐著。


    阿某感謝上帝,讓他耳根子如此清靜。


    轎車開向了看守所。


    夏政廷和夏以蔚已經到了。


    看著封逸塵和夏綿綿出現,夏政廷無奈的搖了搖頭,那模樣還帶著一些悲傷。


    「進來吧。」看守所的民警帶著他們進去。


    一個封閉的房間裏麵,一張冷漠的床上,白色的布搭在一個屍體上。


    夏政廷走過去,其他人也都跟在他的身後。


    他伸手掀開白布。


    掀開那一刻,整個人明顯往後退了一步。


    衛晴天的模樣太過猙獰。


    猙獰到,甚至是恐怖。


    夏以蔚連忙扶著自己的父親,看著自己母親最後的模樣,也被驚嚇到,臉色慘白。


    反而,封逸塵和夏綿綿比較平靜。


    因為,見多了,更恐怖的畫麵都見過,也因為,沒有這般心虛。


    沒有心虛,自然不怕。


    「蓋上吧。」夏政廷連忙說道。


    是不想看到衛晴天這麽血肉模糊的一張臉。


    夏以蔚硬著頭皮,連忙蓋上。


    蓋上的那一刻,手都在顫抖。


    他不知道是不是今天上午他走的時候打點了人讓給她母親點苦頭讓她早點認罪,導致他母親自殺的,還是因為其他,他現在明顯是驚恐無比,他沒想到讓他母親死,隻是想要讓他母親乖乖的自首,達成他所願而已。


    「初步屍檢結果,咬舌自盡。接下來將會進行全麵解刨,如果沒有其他致命的傷口,就會以自殺定論,你們準備好後事兒,在此期間不要離開驛城,隨時接受相關的檢查。」


    「是,是,是。」夏政廷連忙點頭。


    一連好幾個是,也預示著他的緊張。


    「你們可以先離開了。」民警吩咐。


    所有人走了出去。


    夏政廷甚至不想再多待一秒,直接就走了出去。


    剛出去。


    門口突然湧現了大批記者。


    媒體的反應果然是最快的,都不知道誰透露的風聲,現在就已經被傳遍了。


    夏政廷看著這麽多的媒體,臉色難看了幾分。


    夏綿綿說,「我來應付,爸和小蔚先上車。」


    夏政廷點了點頭。


    此刻他哪裏有心思去麵對這些記者。


    他整個人還處於無比驚悚的狀態,想到剛剛衛晴天死去的模樣,就後背一股涼意。


    夏以蔚護著夏政廷離開,好不容易坐進了小車。


    媒體還都揪著不放,卡門聲不斷,耳邊還都是記者嘈雜的聲音,「夏董事長,你能回應一下這次發生在你們夏家的命案,經濟案以及衛晴天突然死亡的事情嗎?」


    「夏董事長,關於衛晴天自殺的原因,你簡單說說嘛?」


    「夏董事長,衛晴天的死是因為畏罪自殺還是另有隱情?」


    「夏董事長……」


    記者尖銳的聲音,伴隨著人群,甚是混亂。


    「我還在,有什麽事情問我吧。」夏綿綿突然開口,冷靜地開口。


    記者此刻似乎才注意到一邊並沒有離開的夏綿綿和封逸塵,瞬間就猛地湧了上來,就怕夏綿綿會突然逃跑一般,圍困了過去。


    夏綿綿本能的護著封逸塵的身體後退了兩步。


    畢竟封逸塵的肚子上還有好大一個傷口。


    總不能被這些無良的記者給再次捅破吧。


    封逸塵感受到夏綿綿的舉動,輕抿的唇瓣,似乎上揚了一點,轉瞬即逝。


    「夏小姐,關於這段時間發生在你們夏家的事情,能簡要的給大家說一下情況嗎?」一個記者急匆匆的問道。


    「我承認這段時間夏家確實有些不太平,之前有人舉報我父親謀殺我母親並利用我母親的名義涉嫌非法融資的事情,我現在可以告訴大家,這件事情和我父親沒有任何關係,不久法院就會給我父親一個公平,屆時,希望大家正麵播報。」


    「夏小姐的意思就是,關於你母親死亡以及你母親家族企業頌文集團的經濟案件,和你父親是沒有關係的?」


    「當然沒有關係!」夏綿綿一口咬定。


    「聽聞所有一切都是衛晴天所為,不知道是否是真的?衛晴天突然自殺,是不是因為知道自己事情敗露,沒有了挽回所以才會選擇了自殺?!」


    「我小媽為什麽要選擇自殺,隻有她自己才知道,如果你這麽想要知道,你可以去問她。」夏綿綿冷冷道。


    記者一陣毛骨悚然。


    其他記者正欲發問的時候。


    夏綿綿直接打算他們所有人,鏗鏘有力的說道,「關於發生在我們夏家的事情,我希望大家可以關注司法機關的最新動態,我相信法院會給我們家一個公平的結果,同時也希望你們不要以訛傳訛!」


    說完,夏綿綿主動拉緊了封逸塵的手。


    封逸塵轉頭看著夏綿綿。


    他點頭。


    阿某此刻站在不遠處,隨時聽候指揮。


    看到封逸塵傳過來的視線,阿某連忙上前,扒開媒體,給封逸塵和夏綿綿騰出道路,讓他們順利回到小車上。


    媒體還在緊追著不放。


    轎車已經揚長而去。


    小南一直轉頭看著那群瘋狂的記者,忍不住感嘆,「這些人都是瘋了嗎?別人的事情就那麽好奇嗎?一天沒事兒做嗎?!」


    顯然,沒有人回應小南。


    小南也不在乎,她屁顛屁顛的回頭看著旁邊的阿某,笑盈盈道,「我就不是那種八卦的人,阿某,以後我們結了婚生了孩子,我就一心對待我們的小家庭,做一個溫柔賢惠的家庭主婦。」


    阿某差點沒有被小南的話噎死。


    那一刻抓著方向盤的手都在克製的緊繃。


    他當聽不到,當聽不到。


    他不回應,總有一天身邊這個女人會自討沒趣!


    車子依然穩穩的在街道上行駛。


    夏綿綿坐在後座,表情很淡,真的很淡。


    封逸塵長臂將她攬入懷抱裏。


    夏綿綿一怔,隨即溫順的靠在他的胸膛上。


    聽到他磁性的嗓音說著,「有些結果對有些人而言,是最好的結局。」


    「我知道。」夏綿綿說,「隻是沒想到,衛晴天這種女人也會選擇自殺,我一直以為她至少不會像夏柔柔一般的懦弱,甚至,她應該會一直放不下夏以蔚,卻居然還是一走了之了!」


    「就算放不下,她對誰都無能為力了,活著反而是悲劇。」


    「嗯。」夏綿綿點頭。


    衛晴天既然選擇了這一步,就自然,想的比誰都明白。


    夏綿綿靠在封逸塵的胸膛上。


    以前真不覺得人死有什麽,反正見多了生死離別,現在反而……反而有了一些感觸。


    仔細一想,那些曾經的屍體,全部都是陌生人,沒有接觸也就沒有留戀。


    而現在這些,全都是身邊,離自己很近的人……


    她被封逸塵緊緊的抱在懷抱裏。


    那一刻似乎是在給她安慰。


    又似乎是怕她也會突然這麽離去一般,捨不得放開。


    兩個人很安靜,很安靜的感受著彼此的溫度。


    夏綿綿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以前絕對不會就這麽就睡了,而且她昨晚並沒有睡得不好,甚至睡得很足,不知道為什麽靠在封逸塵的身體上,就能夠這麽安穩的沉睡了過去,當自己醒來的時候,就已經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所以封逸塵是冒著傷口再撕裂的風險,將她抱上來的嗎?!


    而她清醒那一刻,也來不及去質問。


    她隻是突然覺得胃裏麵一陣反胃。


    她猛地掀開被子,跑進浴室就吐了起來。


    吐得有些斷斷續續,那種感覺,不好形容,總是很不舒服。


    「怎麽了?」封逸塵從門外進來,看著她趴在洗漱台上,嘔吐難受的模樣。


    夏綿綿用冷水沖洗了一下自己有些蒼白的臉色,搖了搖頭,「不知道。」


    「感冒了?所以反胃?」封逸塵關心。


    「應該不是。」夏綿綿沒覺得自己有感冒的症狀,想了想,說道,「大概是衛晴天的屍體,慘烈得讓我有些反胃吧。」


    封逸塵有些不相信,帶著疑惑看著她。


    其實她自己也不相信。


    她看過比這個更慘烈的,但不得不說,當時看到衛晴天屍體模樣的時候,胃裏麵是有些反應的,隻是沒有這般強烈。


    她又胡亂的用清水漱了漱口。


    抬頭,看著鏡子中臉色有些蒼白的自己。


    封逸塵從旁邊拿出毛巾,輕輕的幫她擦拭著嘴角,「別想了,都過去了。」


    「嗯。」夏綿綿點頭。


    兩個人走出浴室。


    夏綿綿吐過之後,胃舒服多了。


    也就沒有因為這點小插曲而引起任何重視。


    而後的半個月後。


    夏政廷涉嫌命案開庭審理。


    當天證人證詞均不能有力說明夏政廷謀殺事實成立,夏政廷宣告無罪,當庭釋放!同時,衛晴天謀殺罪名成立,因當事人畏罪自殺,謀殺案了結。但當時涉嫌的挪用頌文集團公款一案,法院要求夏氏集團歸還其挪用金額,並根據市場銀行貨幣升值進行核算,即要求夏氏集團賠償20億於頌文集團曾持股所有人進行分攤。


    最終,夏綿綿作為文淑莉的第一繼承人,因夏政廷涉嫌非法挪用故法院判處不參與繼承,同時頌文集團大股東夏綿綿的外公外婆均已去世,夏綿綿均作為了有效繼承人進行了財政分攤。


    最後的結果,夏綿綿個人獲得6億,夏綿綿的舅舅文永萊以及其他旁係合計13億,法院要求三個月之內進行全額支付!


    判處結束。


    所有人從法院離開。


    外麵擁擠了都是記者。


    夏綿綿和封逸塵以及夏政廷還有夏以蔚均被記者包圍。


    顯然,這次夏政廷對比起在看守所時,和藹多了,也沒有拒絕記者,反而很耐心的聽著他們的提問。


    「夏董事長,對於此次案件的審理,你有什麽想要說的嗎?」


    「法律是公平的,我接受法院的所有判處結果。」


    「意味著夏董事長會在三個月你支付20億給頌文集團相關人員?」


    「是的,我會第一時間將錢支付到位。當初是我的疏忽,導致頌文集團的破產,我深表歉意,也同時對綿綿的母親感到愧疚不已。」夏政廷有些悲傷的說道,「隻希望現在的結果,她在天之靈可以安息。」


    「對於你現任妻子衛晴天的畏罪自殺,你怎麽看?」


    「我想她在自殺那一刻應該也是悔恨的,所以對她而言,算是解脫,其他我不方便說太多,畢竟她屍骨未寒,也請大家不要揪著她不放,斯人已逝,還請給她安息之路。」


    「夏家接二連三發生如此多的事情,包括前段時間夏柔柔的自殺?夏董事長就不覺得,夏家這個家族環境存在很大的問題嗎?」


    夏政廷臉色有些微變。


    記者不屈不饒,「你女兒夏柔柔之前爆出不雅視頻,同時爆出試管嫁入封家,而後被人揭穿選擇了自殺,現在你妻子衛晴天殺人罪成立,並挪用違法資金,夏家作為驛城第一集團,這麽多醜聞纏身,讓人不得不懷疑,夏氏集團所謂的『正德厚正,誠信經營』是不是隻是一句口號!」


    夏政廷臉色越發的難看。


    記者卻還在繼續,「不得不說,夏氏集團發展到現在的地位,確實讓人覺得名不正言不順,還請夏董事長做出相應的回應,以便給其他企業敲響警鍾!」


    「你是哪家媒體的記者?」夏政廷臉色冷漠,口吻嚴厲。


    記者看著他,「夏董事長是在惱羞成怒嗎?!如果我說了我是哪家媒體的記者,夏董事長是不是會利用自己的職權,對我們媒體進行打擊報復?!」


    夏政廷被這個記者懟得啞口無言。


    夏綿綿仔細看了看這個女記者,似乎真的是有備而來,身上沒有任何標識,沒有工作證沒有媒體logo,紮著個馬尾,興致沖沖的模樣。


    夏綿綿那一刻內心其實是爽的。


    夏政廷這種人就應該掃盡麵子才對。


    此刻當著這麽多媒體的麵,自然不會真的擺了臉色,隻得忍受著這個小記者的諷刺。


    夏綿綿上前。


    雖然她很不想為夏政廷解圍,但有些事情終究要做做樣子。


    她說,「我父親不是為了打擊報復,當然也絕不可能打擊報復。隻是為了明確一個身份。我想不管做任何事情,在與人交談之前,介於尊重,是不是都應該自我介紹,同時出示自己的相關證明,比如工作證,比如歸屬的媒體公司。我想記者行業也是一個正當行業,對於無名無份的人,我們是不是可以選擇不回答?何況,我個人覺得,這還是對記者行業的一個職業保障,總不能任何其他誰都可以代替你們記者對我們進行採訪,而我們還要認真的一一的回答他們的問題。你說對嗎?」


    女記者被夏綿綿回的啞口無言。


    夏政廷也因為夏綿綿的這麽一番大體不失身份的敏捷反應點了點頭,似乎很是欣慰。


    站在他旁邊的夏以蔚,臉色難看了幾分。


    他根本想不到要這麽來給他父親出頭。


    夏綿綿簡直讓他仇恨到極致。


    夏綿綿的一席話後,其他記者都打量著那個女記者。


    女記者被人看得發毛。


    她硬著頭皮拿出自己的工作證,「我是記者,華文媒體的記者,請問夏小姐,你父親可以就我剛剛的問題進行回答了嗎?」


    夏綿綿一笑,「記者採訪隻能說明一個合法性,並不能要求採訪人全部回答,當然我們可以選擇不回答。」


    「你太過分了!」女記者被夏綿綿玩弄得,此刻臉一下就漲紅了。


    夏綿綿說,「開玩笑的,當然會回答,對於這種問題,夏氏會直麵回答。」


    後麵兩句話,說得鏗鏘有力!


    那一刻突然的霸氣,讓所有人都忍不住看著她。


    夏綿綿直言,「夏家確實出了很多事情,確實出了很多不雅觀的事情,我不否認夏家自身的問題,但這和夏氏集團的經營沒有任何關係,也可以說,因為我父親把太多精力放在了夏氏企業上,所以導致了對家庭的疏忽,造成不僅僅是我小媽我妹妹的不幸,也包括曾經我的不懂事!」


    「所以夏小姐的意思就是,因為夏董事長把太多精力放在了公司上,才會導致這麽多的悲劇的發生。」


    「確實是。」夏政廷開口,「你說得很對,我確實需要走一個深度檢討,也確實需要給現在很多成功的商業人士一個警鍾,在為事業拚搏付出的時候,不要忘了,家庭的重要性!」


    女記者還想多問。


    夏政廷直接打算,「其他我不想再多說,我隻會當著所有媒體的麵告訴你們,我夏氏的初衷不變——正德厚生,誠信經營!夏氏會繼續努力做國家棟樑企業,同時會一如既往的致力於公益事業的發展,希望能夠在以後的經營中,再次得到大家的肯定。」


    說完,夏政廷就打算走了。


    夏以蔚連忙扒開人群,護著夏政廷離開。


    夏綿綿和封逸塵自然也跟著走了。


    夏政廷帶著夏以蔚坐進了自己的小車。


    杜文娜在車上等著他。


    自從衛晴天死了之後,杜文娜就回到了夏家別墅,夏政廷默許了她的行為,她自然會隨時陪在他的身邊,當然也知道今天的場合她不方便出麵,就乖巧的一直等著。


    看著夏政廷上車,連忙問道,「政廷,沒事兒吧?」


    「沒什麽。」夏政廷應了一句,轉頭對著夏以蔚嚴肅的說道,「小蔚,以後多跟著綿綿學學,看她應變能力和處事方式,她甩了你幾條街,不是看在她是女兒的份上……算了,總之你多和綿綿學學。」


    夏以蔚連忙點頭,「我一定會的。」


    說完那一刻,轉頭看了一眼杜文娜。


    杜文娜一個眼神過去,兩個人,心思詭異!


    ……


    夏綿綿送走了夏政廷之後,也回到了自己的小車上。


    原本還唧唧咋咋說個不停的小南,一看到他們回來立刻變得嚴肅了些。


    怎麽著,談戀愛也是兩個人的事情,總不能讓別人分享了她的甜蜜才是。


    「你身體怎麽樣?」夏綿綿詢問。


    封逸塵搖頭,「無礙。」


    「嗯。」夏綿綿點頭。


    這幾天一直沒能好好休息,總是陪著她夏家別墅,法院,家裏,甚至還有封家的幾頭跑。


    也算是告一段落。


    她鬆了口氣,卻沒有因此而放鬆下來。


    衛晴天的事情告一段落,她獲得了6億資產,大多數給了文家的其他人,她雖覺得有些可惜,甚至有辦法把這筆費用挽回一些,但仔細一想,不管文家人拿來敗了也好,拿來東山再起也好,那些都是他們應該得的,她相信如果是夏綿綿,甚至是夏綿綿的母親,應該也會默認這種方式!


    她轉頭,對著封逸塵說,「現在是不是收購夏氏集團的最好時機?」


    封逸塵點頭,「是,目前夏政廷要從自己的戶頭上支付20個億出來,雖說對他而言完全可以承擔,但畢竟也不是一筆小數目,夏政廷應該拿不出來這麽多現金,也就意味著他會通過其他資產變賣來支付這筆巨額罰款。」


    夏綿綿一邊聽一邊思考。


    「以現在夏政廷對你的信任,極有可能,他為了表示對你的重視,會選擇直接給你6億元的夏氏股份。」封逸塵篤定。


    「我猜想也是。」夏綿綿點頭,「在之前夏政廷以為自己要入獄時就有意給我股份,這次機會剛剛好,他給的會很爽快。」


    「所以,我們應該在這個時候抓住機會,給夏政廷一個措手不及!」封逸塵抿唇一笑。


    笑得,該死的好看!


    ------題外話------


    好啦,今天就不問問題了,大家暢所欲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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