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少年情懷總是詩


    田孜難以置信地看著何川,像不認識他一樣,下一秒轉身就走,又急又快。


    她心裏充滿了挫敗和屈辱感,靠,現在連他都嫌棄自己!


    身後的何川忍不住給自己一個耳刮子,這個時候裝什麽貞潔聖男?!又怕她衝動胡亂找了別人,“哎,哎”地叫著追在後麵,嘴裏胡亂地說:“你千萬別衝動啊,別的男人還不如我呢,不幹淨。”


    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混賬話。


    有幾個人擋了路,等他再看到她時,她身邊已經多了個年輕的男性,倆人交談了幾句,一晃不見了。


    何川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一發狠,直接撥開眼前的人追了出去。


    一直追到門口,才遙遙看到那個男的幫她叫了輛出租車,殷勤地打開車門,田孜一個人坐了進去。


    何川懸著的心這才算落了地。


    田孜推門進去的時候薑璐正窩在客廳的沙發上看王牌對王牌,她穿著印有皮卡丘圖案的睡衣,看得咯咯直笑,客廳橙黃色的落地燈暖暖地籠著她,有種家的溫馨。


    薑璐看到她回來,衝她笑一笑,說:“這麽早就散了?”


    她之前謊稱去參加老同學聚會。


    田孜那顆淒惶無依的心一下子著地了,她的世界還是那個世界,秩序井然,並沒有因為誰而支零破碎。


    她如往常那樣和薑璐聊了幾句,然後找了個借口進房間了。


    門一關,她的心又開始疼了,原來成年人的痛苦是間歇性發作的。


    她沒有開燈,摸黑坐在窗邊的桌子前,拿出手機,給那個熟悉的號碼發了一條短信:恭喜!


    然後默默地把它拉到黑名單裏,又把微信和其它任何一個可以聯係到方式都拉黑了。


    田孜知道這樣很小氣,顯得她格局很小,分手後還能做朋友才夠格調,才算瀟灑。可真愛過怎麽可能雲淡風輕?一個眼神就會崩潰。


    這幾天,何川思來想去,最後決定去安家找田孜。


    一路上他連導航都沒開,通往她家的那條路早就爛熟於心,仿佛已經在潛意識裏去過很多遍了。


    他一路上心心念念,盤算著各種版本的開場白,卻沒想到那裏早就人去樓空。


    院門上掛著碩大的鐵鎖,還有一副斑駁的白色對聯,從縫隙裏往裏麵張望,裏麵空無一人,隻有春草瘋長,一片荒涼。


    不過短短兩個多月,這裏已經完全換了模樣。


    何川莫名有點心慌,在他缺席的時候安家發生了什麽事,田孜又發生了什麽事?


    她總不能離開這個城市了吧?一想到這裏,他的心不受控製地往下墜。


    他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機,打給朱浩寧,顧不得繞彎子,第一句話就是:“田孜辭職了?”


    “辭什麽職?”朱浩寧輕笑:“不是去德國參展了嗎?怎麽,她不接你電話?”


    看來小情侶之間在耍花槍。


    何川有點訕訕的,方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失態,說:“沒有的事!”


    朱浩寧坐正了身體,說:“不對啊,老弟,你這次好像來真的啊!”


    “什麽麽蒸的煮的,掛了!”


    何川被戳了心,不願和他囉嗦,“啪”就把電話掛了。


    隨後又釋然:還有心情去出差,估計沒多大問題。


    田孜一行二十多人,浩浩蕩蕩,終於坐上了飛往柏林的飛機,幾乎占了大半個機艙。


    羅小虎本來挨著郭誌強坐的,等他去了趟衛生間回來時,發現薑璐占了他的座位,正和郭誌強聊得眉開眼笑,熱火朝天。


    看到羅小虎後,薑璐遙遙給他一個眼色,示意他去和田孜坐。


    羅小虎會意,平時薑璐空有一顆爭榮誇耀之心,卻並沒有接觸上層領導的機會,好容易逮到這個機會,必定是要好好施展一下她的社交手腕的。


    再看那郭誌強,臉上掛著矜持愉悅的笑,對小女生的崇拜和討好很是受用。


    他走到田孜旁邊坐下,她正盯著窗外出神,隻能看到一個側臉。


    羅小虎默默看了她兩眼,沒有出聲。


    她額頭飽滿,鼻子小巧堅挺,嘴唇如菱角,帶著難以言喻的美麗和哀愁。


    羅小虎放在腿上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一筆應該就能把這個側臉畫出來。


    田孜發現羅小虎的時候嚇了一跳,說:“薑璐呢?”


    隨即就看到了側前方和郭誌強聊得正入巷的薑璐,不由地笑了笑,果然是薑璐一貫的做派,目標明確,不遮不掩。


    羅小虎說:“那天......你提前走了,沒事吧?”


    “哪天啊?”


    田孜挑挑眉。


    羅小虎立刻發現自己失言了,聽她這話音兒,那個姓周的已經在她心裏一筆勾銷了。


    田孜問他:“你以前在國外讀書,去過德國嗎?”


    “假期去玩過一趟,了解不多。”


    羅小虎老老實實地回答。


    田孜和他聊了一會兒他國外求學的趣事,話題一直在她自己外繞圈,羅小虎略有些失落,一切都回到了原點,她和他之間的那條線,依然跨不過去。


    他默默帶上耳機聽起了音樂,田孜好奇地問他聽什麽,他很自然地分了一個耳機給她,鏗鏗鏘鏘的,竟然是古典音樂。


    羅小虎對著她笑,說:“是舒伯特d.958。”


    田孜尷尬地哦了一聲,又默默地把耳機還給他了,這品味,夠陽春白雪的。


    還耳機時她的手指不經意劃過他的耳廓,指尖柔軟而冰涼,她渾不在意,羅小虎的耳根卻一片潮紅。


    到達柏林機場時已經晚上十點多了,大家累得東倒西歪,顧不上體驗什麽異國風情,匆匆分了房間就倒頭大睡了,明天一大早就得去布置展會,根本沒時間讓他們倒時差。


    田孜眼皮都抬不起來了,薑璐還是精神奕奕,亢奮地和她分享著郭誌強的軼事:“哎呀郭總原來這麽幽默和藹,以前我都不敢和他打招呼。”


    “田姐田姐,你知道嗎,郭經理那個年代的高材生比我們這會兒含金量高多了。”


    “對了,郭總誇我天生就是搞外貿的好苗子,你說他說真的還是客氣一下?”


    田孜有點不耐煩了,橫空來了一句:“薑璐,人家四十多了,有老婆的!”


    一語致命,薑璐立刻啞了,然後氣急敗壞:“我又沒那個意思!哎呀,田姐,你太壞了!”


    田孜閉著眼睛勾勾嘴角,說:“關燈,睡覺!”


    光線暗了,漆黑的房間一下子安靜了。


    第二天是個大晴天,他們一早就抖擻精神出發了,酒店就在菩提樹大街上,所以一出門就看到了高大威嚴的勃蘭登堡門,在晨曦和金色的陽光中閃閃發光,大家都不由地“哇”了一聲。


    那是一座新古典主義風格的砂岩建築,遠遠可以看到牆麵用浮雕刻畫的羅馬神話中的經典人物,有人指著最高處的自由女神說:“快看那個標誌,是nike的對勾。”


    一群人立刻嘩啦啦都往那裏看。


    田孜也饒有興致地四處打量,她去過歐洲的一些城市,那裏小巧精致的居多,來了柏林會恍然覺得這裏的一切都要大一號,連咖啡店的櫥窗都特別高。


    他們隻有一天布展的時間,所以這些城市光影隻能驚鴻一瞥,並沒有時間和精力仔細觀賞。


    他們公司共有三個展位,田孜他們是新產品,占了個不甚起眼的位置,人手也最緊,隻有四個人。


    幸虧大家心齊:搭架子,開箱,擺放產品,張貼宣傳圖片……,一忙起來就停不住了。


    到了下午三點多他們才吃上了飯,是張輝從街頭買回來的d?nerkebap,其實就是將分量十足的烤肉夾進新出爐的麵餅中,再佐以醬汁,配上新鮮的菜葉、西紅柿片、黃瓜丁、洋蔥粒。


    因為太餓了,大家顧不上挑剔,埋頭大嚼,隻有薑璐眉頭輕皺,說:“這不跟咱的肉夾饃似的。”


    大家都笑了,羅小虎說:“忍一忍,忙完了咱們去吃德式燉豬肘,那可是德國名菜,配土豆泥和德式酸菜,肥而不膩,鹹香逼人。”


    張輝趕緊加一句:“還要配德國白啤。”


    田孜說:“德國香腸也很出名,尤其是咖喱香腸,聽說已經成為德國的文化符了,還有一座專門的德國香腸博物館呢!”


    他們一邊吃著肉夾饃就礦泉水,一邊興致勃勃地畫餅充饑,雖然勞累,依然覺得充實而愉悅,也許這就是年輕人的生命力吧。


    吃完又開始幹活了,羅小虎特別給力,雖然自己幹自己的,但一雙眼睛總是抽空跟著田孜,一會兒鬆一會兒緊,但凡田孜需要幫助,他立刻就伸出援手,每次都恰到其分。


    第二天是正日子,所有的人都得正裝上陣,女士們化精致的妝,一律白襯衣淺灰色的筒裙。


    別人尚可,田孜就顯得格外窈窕,薑璐羨慕死了,說:“田姐,你這肉咋長的?全長在該長的地方了,平時也不見你鍛煉啊,屁股咋這麽翹,這腰,兩隻手就能全握住......”


    她嫌自己幹癟,年輕女孩子嘛,總是骨感比較多。


    田孜不好意思了,輕輕嗬斥她:“別瞎說!”


    “這有什麽,小虎又不是外人!”


    薑璐滿不在乎。


    羅小虎默默地把視線移開,正落在田孜裙子下麵光著的腿上,又細又直,白得發光,他輕輕咳嗽一下,有些口幹舌燥。


    客戶潮水一般地湧來了,鬧哄哄的,跟春運的火車站似的:有看熱鬧的,詢價比較的,也有的確有誠意的......,參差不齊。


    他們四人不敢怠慢,全都伺候大爺一樣伺候著,偶爾得一點喘息的空兒,田孜趕緊又把她打印的專業術語資料翻出來默記。


    薑璐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喘氣,說:“田姐,我真佩服你啊,一點光陰都不浪費。”


    張輝也說:“田姐,歇歇唄,又不在這一會兒。”


    “馬上就好。”


    田孜頭都不抬:“剛才有個參數的翻譯我突然忘了。”


    怎麽會沒區別?這個時候你的應對越專業越詳細對方越信任你。


    羅小虎沒有說話,擰開一瓶礦泉水,默默地遞了過去,田孜無意識地接過來,剛送到唇邊,馬上又放到桌上,筆直地站了起來,一臉笑——有兩個客戶進來了。


    薑璐自愧不如,田孜身上仿佛裝了彈簧,又好像是橡皮人,永遠都不知疲憊。


    回到酒店的田孜立刻現出原形,一進門就把高跟鞋踢了,腳後跟火辣辣地疼,已經擦掉了一層皮。


    她熟練地從包裏翻出一個創可貼,貼在了上麵,多虧有備而來。


    幾個年輕的同事精力旺盛,相約著去打牙祭,捎帶看看柏林的夜景。


    田孜一口拒絕了,薑璐央求她:“去吧去吧,郭總那麽大年紀還不一樣去?!”


    田孜倒在床上,感覺骨頭已經碎成一塊一塊的,連手指頭都不想動彈一下,她說:“你們玩得開心點。”


    門被輕輕帶上了,田孜摸出手機,打開微信,那個熟悉的頭像已經躺在黑名單裏了,可她總習慣性地,一得空就拿出來刷一下,條件反射一樣。


    這次居然刷到何川的留言,第一條:什麽時候回來,我們可以談談你上次的提議。


    第二條:啥意思,撩完老子就跑?配了一個噴火發狂的小人表情。


    第三條:一溜兒的噴火憤怒小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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