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都別裝


    田孜一回去就把自己所有的東西都收進了行李箱,恨不得立刻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第二天天不亮她就出門了,自此一連好幾天早出晚歸,找工作的事暫且放放,當前的燃眉之急是找個房子。


    可合適的房源哪是一時半會兒能找到的?田孜已經把要求一降再降,連看了四五天都沒個中意的,她一著急,起了一嘴的燎泡。


    柳絲絲一開始在家摸不到田孜的影子也很奇怪,可轉念一想她一向敏感,可能是男主人回來了不習慣,也就沒太在意。


    這天下午,天還沒黑就先陰沉下來了,田孜出門沒有帶傘,緊趕慢趕才在轟轟隆隆的雷聲中趕了回去。


    柳絲絲正在客廳閑坐,一看到她就拉著不放。


    田孜趕緊搶著說:“我有點頭疼,想上去躺一會。”


    柳絲絲的臉頓時沉下去了,她說:“田孜,你到底怎麽回事,是不是我哪裏得罪你了?”


    “沒有的事,別瞎想!”田孜把視線移開,不敢看她。


    她這樣躲閃,柳絲絲反倒真的生起了疑心:“難道是何川得罪你了?”


    田孜像被蟄了一下,差點跳起來,聲音都變調了:“更是胡說,我攏共就見了他那一麵!”


    她勉強笑著解釋:“這不是怕耽誤你們小兩口的卿卿我我嘛!”


    這樣啊?柳絲絲鬆了口氣,接下來又歎氣:“你不知道,那天吃過飯後他也就回來了兩天,又腳底抹油不見蹤影了。”


    不在啊?田孜馬上輕鬆起來,仿佛卸下了千斤重的擔子。


    “是啊!”柳絲絲幽幽地說:“人家來去自由,從來不告訴我他的行蹤,我索性也不問,都什麽年代了,但凡有點本事的男人誰在外麵沒個花兒草兒的。”


    田孜呆住了,她竟然這樣想!她當年可是女神,是全校男生遙不可及的夢啊。


    柳絲絲看田孜傻傻的樣子,“噗嗤”一聲就笑了,說:“放心,外麵的就算是屎,沒嚐過也是新鮮的,知道回家就行。”


    這話就像一個熱辣辣的耳光,打得田孜直冒金花,無地自容。


    她沉默了一會,說:“我還以為你真要離婚,頭兩天特意去拜托了周子非。”


    “是嗎?他同意了嗎?”


    柳絲絲端著一杯紅酒,漫不經心地搖著。


    田孜點頭,想起來還沒有給他交代這件事,心裏的煩惱就又多了一層。


    柳絲絲很驚訝的樣子:“他居然同意了?”


    她笑,好一會兒才說:“他心裏果然有你!”


    然後把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


    語調古古怪怪的。


    田孜聽著這話味不太對,卻又不知道怎麽往下接,轉了話題:“你們現在和好了,我這兒還犯愁呢,怎麽去和他說呢?那會兒為了讓他接下你的事頗是費了點功夫…”


    ”先別說!”柳絲絲趕緊阻止她:“說不準什麽時候又要用他了。”


    這叫什麽話,田孜吃驚地看著她,她已經有些微醺,麵泛桃花,眼風亂飛。美豔不可方物。


    田孜想:唉,男人真是賤骨頭,守著這樣的如花美眷還在外麵亂搞!


    全不覺把自己也罵進去了。


    空氣裏一陣沉默,外麵突然劈裏啪啦下起雨來,先是炒黃豆一樣,然後嘩嘩啦啦,好似千軍萬馬。


    柳絲絲突然又來了興致,說:“這天氣涮火鍋正好,趙姨,你去把銅火鍋找出來,燒上碳,再整點配菜。”


    她朝田孜眨眼睛:“我這裏有極好的雪花牛肉。”


    田孜看她難得高興,也就沒有掃興,她現在總覺得欠她的。


    誰知道下一秒她就打起了電話:“何川,我們吃火鍋,你回來不?”


    “你忙啊,那算了,…什麽?都有誰?還能有誰,我和田孜唄!”


    田孜猝不及防,坐在旁邊,手腳都僵硬了。


    柳絲絲很快把電話掛了,聳聳肩,說:“一直都這德性,叫了是白叫,算了,咱們自己樂。”


    田孜點頭,感覺渾身的血液又流暢起來。


    熱騰騰的火鍋很快端上來了,一股鹹辣麻香撲鼻而來,竟然是正宗的重慶底料。田孜咽了咽口水,這幾日她早出晚歸,天天拿路邊攤塞肚子,確實有些饞了。


    趙姨把碗碟擺好,油碟芝麻碟海鮮碟,一應俱全。田孜她們捋起袖子,準備大幹一場。誰知還沒有來得及動筷,大門那裏就傳來了動靜,何川竟然回來了。


    柳絲絲高興壞了,站起來就往外衝,想想不對,又反身取雨傘。來不及了,何川已經進來,黑衣黑褲,挾裹著一身風雨。


    他一看到田孜就笑了,說:“你們倒是會偷著樂。”


    柳絲絲趕快去接他的外套,嬌嗔道:“誰讓你不回來的?想必外麵的世界更精彩唄!”


    吃醋都吃得嬌滴滴的。


    何川哈哈大笑,徑直在田孜的對麵坐下了,說:“田小姐也喜歡吃火鍋?”


    田孜一口氣差點上不來,微微點了點頭,恨不得端起眼前的銅火鍋往他頭上潑。


    柳絲絲高興極了,一會兒給田孜夾菜,一會兒給何川倒酒,像隻快活的小蝴蝶。


    何川也很自然的樣子,大吃大喝,嘖嘖稱讚,隻留一個田孜飽受折磨。


    時間滴滴答答地過去了,田孜覺得差不多了,放下筷子,說:“你倆慢慢吃,我吃好了!”


    “再吃一點嘛!”柳絲絲勸他。


    何川一挑眉:“怎麽,不合田小姐胃口?”


    “不不不,我有點胃疼。”


    田孜逃也似的上了樓。


    這個地方真住不得了,她給周子非發短信,問他知不知道合適的房源。


    周子非很快打了過來,說:“怎麽?夾心餅的滋味不好受?”


    山中一日,世間已千年,他還不知道人家小兩口早已經和好了。


    田孜好聲好氣地拜托他,周子非很爽快地答應了,問:“什麽時候要?”


    田孜咬牙:“越快越好!”


    “喔?”周子非有點意外,突然笑:“那不如先搬來和我住!”


    “滾!滾!滾!”田孜沒心思和他開玩笑,直接把電話掛了。


    外麵秋雷滾滾,一聲接著一聲,就像炸在耳邊,整個房子都似乎跟著在風雨裏飄搖。


    田孜躺在床上,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胃竟然真的疼起來了,而且越來越疼,她在床上翻來覆去了好一會兒,還是忍不住,爬起來想去下麵倒點熱水喝。


    一樓靜悄悄的,大家都已經休息了。田孜不敢開燈,摸摸索索地來到廚房飲水機那裏,按亮電源,等水開。


    外麵風雨依舊,嘩嘩啦啦的雨夾雜著電閃雷鳴,仿佛壞脾氣的老天在肆意發泄。


    “田小姐還沒有休息?”


    一道聲音突然響起,田孜手一哆嗦,差點把杯子掉到地上。


    何川眼疾手快,一把接住,放到她麵前的台子上,說:“小心!”


    田孜神經質般地抓回杯子,緊緊抱在懷裏,仿佛是她最後的盾牌。


    何川笑笑,在旁邊的高腳凳坐下,自己給自己斟了一杯紅酒,說:“其實胃疼喝熱水沒有用,應該喝點紅酒,暖胃。”


    這話說得那樣意味深長,田孜忍不住抬頭看他,他卻坦言自若,仿佛剛說了一句再正常不過的話。


    田孜說硬梆梆地說:“我從來都不喝酒。”


    何川“嗤”一聲笑了。


    飲水機的燈變綠了,田孜慌慌忙忙地接了一杯熱水,轉身就走。


    何川:“田小姐,等一等。”


    田孜心跳如鼓,還是收住了腳步,該躲的終歸躲不掉。


    何川悠悠地說:“我看田小姐很麵熟,咱們以前見過嗎?”


    田孜大力地搖頭:“沒有,何先生認錯人了。”


    “是嗎?”何川不緊不慢地說:“應該不會,我一向記性挺好的!”


    田孜不說話,暗暗握緊了水杯,杯身那樣燙,她卻全然不覺。


    何川繼續說:“對了,我城南還有一套別墅,不知道絲絲帶你去過沒有,那裏有個遊泳池,很不錯的,你應該去試試!”


    依舊是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的語氣,卻聽得田孜心驚肉跳,她猛一抬頭,恰好一道紫色的閃電在窗外劃過,把他的臉照得雪亮,那濃黑的眉毛根根刺起,不肯偃負,目光鋒利,緊緊盯著她,探究的,勢在必得的眼神。


    瞬間,他們的目光碰撞在一起,彼此心中已經透亮。


    所有的試探,掩飾,躲閃,假裝,都被接下來的一聲響雷炸得蕩然無存,那雷聲可真大,震耳欲聾,又好像直接劈在他們的心尖上。


    田孜的心反而安靜下來,不像頭幾天那樣,永遠揪著一顆心,永遠在等脖子上的鍘刀落下來。


    她輕輕地笑了一聲,像是換了一個人。她說:“何先生,你記錯了,咱們以前沒有碰過麵!”


    她捧著水杯,與他擦肩而過,看都不看他一眼,就像從來沒有到過一樣。


    她隻顧著想心事,冷不妨昏暗的樓梯口靜靜地站了一個人,唬了她一大跳。


    是柳絲絲的聲音:“你什麽時候這麽變得這麽膽小了?”


    田孜驚魂未定,直覺一顆心怦怦亂跳,幾乎要跳出胸腔之外。


    她努力地笑了笑,說:“這麽晚還不睡?嚇我一跳!”


    柳絲絲:“你不也沒睡嗎?”


    不知道是不是田孜多心,那語氣和平時很不一樣,澀澀的,又有點陰惻惻,好像有很多言外之意一樣。


    她什麽時候出來的?在這裏站了多久?看到了什麽?又聽到了什麽?


    田孜的心一陣哆嗦,根本不敢往下想。


    她掩飾般地舉了舉杯子,說:“我接了點熱水,這就睡了,晚安。”


    不等她說話,頭一低,飛快地上樓了。


    柳絲絲又在黑暗中站了一會兒,胸口劇烈地一起一伏,光線昏暗,誰也看不清楚她臉上的表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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