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道南得到了議長錘,主席得到了鋼筆。


    目送著落寞的主席回到原本他應該呆著的議員席位上,顏道南左手單手撐住議長席,環顧四周,微微鞠躬致意。


    “啪啪啪~”總有人起頭,掌聲無法抑止,雖然有人心不甘,卻隻能陪著站立拍手祝賀,輸了就要認。無論是親近哪一派的議員,也不論他們得到了什麽承諾,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聯邦議會的拉斐爾時代結束了。


    比利山莊很快便知道了錄像的事情,他可以令特事局以事涉國家機密的理由壓下這件事,但卻是最下策。背上幹涉新聞自由的罵名不說,聯邦新聞台背後的主子也不會甘心。艾佛裏之流最常做的事情便是操縱著台上的提線木偶,當發現線束不牢靠之後,再換一個。輪換的提線木偶根本沒有機會掙脫繩索,隻能日複一日地在台上賣著笑。比利很清楚這些,所以他一直在韜晦,小心翼翼地經營著自己。現在對比利而言是最好的時代,對外戰爭的勝利讓總統的個人聲望達到頂峰,那些人害怕了,才會想出這樣的辦法。當特事局向軍部提出調取洛陽在梅克林失聯後的記錄數據時,得到的回複是毀於事故,比利知道軍部被滲透了,卻沒想到他們會如此大膽。


    錄像中的質詢,比利根本沒有放在心上,最壞的可能也就是在質詢會上將洛陽進入軍隊前後的經曆全部公之於眾,雖然與先前介入塞疆低調處理的宗旨有衝突。但不會有致命的影響。在這之前,比利需要去見一個人。


    聯邦大將,讓.雷諾。


    比利已經不記得多久沒有見過大將了,這位聯邦人心中的“圖騰”到了晚年不再過多過問國事,最後一次和大將通話還是在和西蒙在諾頓防線開戰時,那句鏗鏘有力的“戰”!總統難得出比利山莊,更別提去主動拜訪某人,也隻有大將和當年的艾佛裏。一個是發自尊重,一個是虛與委蛇。特事局負責總統出行的保衛工作,特製晶力車的鈦鋼外殼幾乎可以抵擋所有現役槍械的正麵射擊,即便這樣,特事局還是如臨大敵,畢竟拉斐爾前車之鑒,人逼急了什麽都幹得出來。總統座駕駛入了大將府邸,比利剛下車,便看到了一人小跑過來。


    “來看看將軍。事先沒有通知,辛苦你了。”比利看著來人,笑著伸出手。凡登.雷諾。雷諾家族第一順位繼承人。大將的獨子。


    凡登明顯被總統的突然到訪驚到了,臉色有些微變,卻還是握住了比利的手,強笑道:“家父身體欠佳,我怕唐突了您。”比利明顯聽出了凡登話中的抵觸,似乎不願意自己見大將。


    比利深深看了一眼凡登。似乎在想他這抵觸的由來,在大將少有問事後,旁人更多的是通過凡登來了解大將的意思。在這角力之時,對軍隊有著絕對號召力的大將顯然是比利必須爭取的,雖然軍人的權利被刻意削弱。可在這個特殊的國戰時刻卻是關鍵。


    凡登看懂了比利的眼神,他知道這一天遲早會到來。卻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形下。


    “我帶您去見家父。”凡登歎了口氣,看了比利一眼,轉身領路。


    可能是喜歡靜的緣故,大將的房子有些偏。盡管已經進入星際時代,種群混雜,可人還是會有尋根的心思,即便大多數人並非在母星出生,也會對某些特殊的東西感興趣。在曆史書上,雷諾家族來自母星的法蘭西地域,大將便十分鍾意梧桐,梧桐樹在雷諾府邸是很常見的東西。


    “要修一下葉子了。”比利指著梧桐樹,隨口道:“多曬太陽對大將的身體有好處。”梧桐遮蔽著陽光,甚至讓比利覺得有些陰冷。


    “家父已經不會在意這些了。”凡登背對著總統,低聲道。


    比利沒有聽出凡登的言外之意,他平複了一下心情,腦中想著將要和大將說的事,他知道自己今天必須得到大將的一句話。


    “家父就在裏麵。”,凡登推開了大將臥室的門,卻沒有進去,隻是微微躬身對比利道。


    比利有些詫異凡登的表現,卻沒有說什麽,趨門而入,凡登隨身關上了門。入眼是一片肅穆的白色,比利呆立,看著眼前大將的巨幅半身戎裝照片。這張照片比利很熟悉,這是當年俘虜西蒙皇帝後,大將的一張軍部戎裝存照。可沒有人會把自己的半身照掛在牆上,看著照片下方覆蓋著聯邦國旗的方盒,比利感到一陣眩暈。


    凡登站在門外,強忍著淚水,父親死之前早已不能自主行動,身體的痛苦讓這樣一個曾今風光無限的軍人變得喜怒無常。是凡登,忍受著父親的無端責罵,貼身照顧著父親的生活起居,大將不想讓人看到自己的樣子,這讓他無法接受,最終選擇了自殺。又是凡登,秘密料理了父親的後事,並遵照父親的遺願,秘不發喪。凡登知道總統需要有一段時間來消化今天的事情,並不催促。良久,比利總統推開房門,走了出來。


    “什麽時候的事情。”


    “就在請辭後不久,突發腦溢血,父親一直有這個毛病,還沒來得及搶救,就。”凡登哽咽著無法說下去,他要把父親的死因深深埋在心底,帶進墳墓,因為父親絕不想有人知道這些。比利深吸了一口氣,拍了拍凡登的肩膀安慰。


    “父親說他支持你的事情,這也是他要我秘不發喪的原因。”


    “謝謝。”比利轉身,隔著關上的門,再次對著大將深深鞠了一躬。這是一個值得敬佩的軍人,作為聯邦的大將,卻不曾為他自己謀劃什麽,唯一的獨子凡登,也隻是一個普通的工程師,並沒有進入聯邦軍事係統。名義上是雷諾家族的第一順位繼承人,可凡登實際上能繼承的,不過就是那張父親的半身戎裝照和一捧骨灰罷了。


    “我的榮耀,我的恥辱。”凡登永遠記得父親臨死前指著這張特意挑出來的照片說過的話,那眼中盡是不甘。


    “明天,總統府的膳食醫生會來,將軍的胃口似乎不太好,需要調整一下。”當總統離開大將府邸前,特意叮囑凡登。


    “謝謝,您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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