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不朽的一句話,讓沈嬌著急起來,她惶恐得都不知道從何說起。


    林不朽抓住她顫抖的手,控製著放慢語速:


    “沈嬌,現在不是挺好的麽,看見小柔能活出自己想要的模樣,這比什麽都好。”


    “而你再看看我,我現在是什麽樣啊?”


    “不,不朽哥,不是這樣的,雖然有些時候我也越來越看不懂小柔,但是她不是你想的那樣,如果她放棄了你,她早就成了別人的女朋友,早就給你開一張死亡證明離婚了。”


    “不朽哥,事情根本不是你看到的這樣。”


    沈嬌急得都已經語無倫次了。


    林不朽深深吸了一口氣,笑道:


    “我都知道啊,你以為我是會隨便誤會的人麽?我的意思,你根本沒懂。”


    聽見這話,沈嬌忽然沉默起來,很是心酸:


    “不朽哥,你別多想了,你能活著回來,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真的真的,小柔雖然變化很大,但她沒有一時一刻不在想你。”


    沈嬌還是很緊張。


    林不朽走到門口,看到門口的服務員來來往往,搖頭道:


    “這裏不適合說話,我們換一個地方吧!”


    沈嬌和林不朽一路偽裝著,下了電視塔,走到了街道上。


    林不朽和沈嬌站在了一盞路燈之下,仔細打量兩眼,吃驚地道:


    “你和小柔在一起,你也應該是校園裏的明星啊?你可是天才,是市第一啊?你怎麽會過成這樣?”


    沈嬌看見林不朽在盯著自己的鞋子,不好意思,因為腳趾都要出來了。


    她縮了縮腳,傻傻地笑著:


    “沒事啊,不朽哥,你們幫我太多,我能來上大學已經非常幸運,不是小柔的錯,是我自己不想一直接下她的錢,也不願意住她的別墅。”


    “我受之有愧啊,我做我自己就好了,沒必要像小柔那樣,走到哪裏都有人簇擁。”


    林不朽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氣,頓時想到了什麽問題:


    “也就是說,你為了答應幫我照顧小柔,你拿著全市第一的成績,來到了廣海大學,沈嬌,你這樣會讓我林不朽愧疚一輩子啊?”


    “不,不朽哥,我心甘情願,廣海大學也不差,雖然我的分數綽綽有餘,但是一個人在外麵,我無依無靠,能和小柔一起,也是好事啊。”


    沈嬌傻笑著搖頭。


    林不朽變得異常難受,閉上眼睛,不停地深呼吸著。


    “沈嬌,做自己想做的事吧,再等等就好了,馬上就要畢業了,你該為自己的未來考慮,到時候,不管你想做什麽,我都會幫你。”


    沈嬌搖搖頭道:


    “以前夢想很大,想成就自己,可現在夢想很小,就夢著你能回來,沒想到我還是等到了你,往後餘生,平凡也罷,普通也好,我也無怨無悔了。”


    “哎,你說你,都過去這麽久,還是這麽倔!”


    林不朽心裏滿是歉意,甚至後悔跟沈嬌說那些話了,自己這是毀了她啊。


    她明明有更好的機會,明明可以闖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卻為了一個承諾,跟隨小柔來到廣海,仍然過著窘迫的日子。


    再看此時,在電視塔上,山珍海味,全部上了桌。


    當頭的那一張桌子,就隻有葉小柔和陳天生兩人。


    葉小柔朝著入口望了無數眼,已經過去這麽久,也沒有見到沈嬌進來,她忽然變得焦躁起來。


    “小柔,你怎麽心不在焉的?”


    陳少仔細打量著那張俏臉,溫和地問道。


    葉小柔心裏悸動了一下,忽然想起那道背影,是那麽熟悉,又忽然回想起沈嬌驚慌失措的表情。


    她頓時想到什麽,猛地站起來,起身就朝入口跑去。


    去了女廁,沈嬌早已經不在。


    她的心裏忽然變得緊張起來,立馬衝下了電視塔。


    越走越急,險些摔倒。


    此時街道上已經沒有多少行人,剛剛出來,她就看見了沈嬌的身影。


    “沈嬌,你到底在做什麽?”


    葉小柔飛快地跑到沈嬌的麵前。


    “我,透透氣啊?”沈嬌敷衍道。


    但葉小柔發現了她紅腫的眼眶,像是應證了什麽答案,什麽話都沒有說,四處尋找起來。


    “小柔,你在做什麽?”沈嬌低聲問。


    葉小柔緊張地道:


    “是他麽?是不是他?他在哪裏?”


    “小柔,你…………”


    沈嬌十分驚愕。


    “肯定是他對吧?人呢!人呢!!人呢!!!”


    葉小柔瞬間崩潰,淚如雨下。


    “小柔,我…………”


    沈嬌忽然又有些失控了。


    葉小柔奔到沈嬌麵前,臉上那莊重的表情,刹那間土崩瓦解:


    “一定是他,肯定是他,我感覺得到…………沈嬌,求求你了,我給你跪下好麽,求你們不要再瞞著我了,嗚嗚嗚!”


    沈嬌更咽道:


    “小柔,你別這樣,是不朽哥,是他。”


    “嗚嗚,他人呢,人呢…………”


    葉小柔哭得更加慘烈。


    “小柔,你冷靜冷靜,你慢慢聽我說啊,這裏麵有太多太多誤會,你誤會他了,他也誤會你了,他說他來看過你,今晚他又來了。”


    “你別說了,他到底在哪裏啊?”


    “林不朽,你出來,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嗚嗚嗚…………”


    “小柔,你冷靜冷靜,不朽哥說,如果你發現了他,他會在明天早上,在江畔等你,你能見到他的!”


    葉小柔像是變了一個人,所有的鎮靜,全部消失在這一刻。


    “他既然回來了,為什麽不願意見我,為什麽…………”


    好似渾身的力氣都被抽掉,她癱坐在了地上。


    “他說希望你保持冷靜,才能和你好好解釋,你先冷靜冷靜行麽?”


    葉小柔又從地上爬起來,抓著沈嬌的袖子,哭啼道:


    “你讓我怎麽冷靜?多少日子了?八百八十九天,多少的日夜啊,我沒有一天不想他,甚至恨他,你說我該怎麽冷靜,嗚嗚嗚…………”


    “沈嬌,他從哪裏走的?你告訴我,我要親自問他,我還要怎麽等,我還能怎麽等啊?不,我一分鍾一秒都不想再等,我要問問他,為什麽這麽狠心?”


    “哎,小柔,不朽哥,他從那邊離開了!”


    沈嬌歎了一口氣,也感覺自己要窒息了,指了指林不朽離開的方向。


    葉小柔扔掉手裏的包,一邊擦著眼淚,一邊跑了上去。


    不知道跑了多久,跑得累了,跑得小腹都疼了。


    但她像是沒有任何感覺似的,繼續朝著那個方向奔著。


    跑到一座橋上,她再也跑不動了,撐著橋上的欄杆,對著江水大吼:


    “林不朽,我恨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為什麽!”


    “你到底在哪裏,你出來,出來啊………”


    她爬在欄杆上,不知道哭了多久,忽然心裏又產生了一種無法形容的緊張。


    猛地抬起頭,林不朽就站在她的麵前,像一根木樁一樣看著她。


    “嗬嗬,嗬嗬嗬…………”


    葉小柔隻感覺自己心髒上中了一刀,整個人都癲狂起來。


    “為什麽,為什麽!!!”


    “對不起。”


    林不朽凝注著她,一點反應都沒有。


    “對不起?八百多個日子,就隻有一個對不起,我到底是你什麽人,你到底把我當什麽了?”


    “現在解釋,是不是顯得有些多餘?”林不朽歎道。


    “林不朽,我恨你。”


    “我知道,我不配。”林不朽慘笑。


    葉小柔衝上前,怒吼道:


    “你看著我,你為什麽不敢看著我?”


    “小柔,以前吧,你沒有任何選擇,可是現在你選擇多了啊,你我皆不是以前的樣子了,什麽都變了,在我內心裏,正是知道辜負了你,所以才不敢見你,甚至故意麻痹自己。”


    “當一個人的恨比愛更多一些的時候,是會變得很可怕的。”


    “能看見你如今這般生活,我無怨無悔!”


    “如果當初,不是看你被逼得想要自我了斷,如此絕望,如此無助,我早就離開了,根本不會幫你,就不會有那麽多事發生。”


    “我是一個月前醒來的,在此之前,你一直活在我的夢裏,或許正是因為你,我才能醒來,才能活著回來。”


    “但看見你如今的生活,我也不能太自私吧,我應該給你重新選擇的機會。”


    “我對你的愛,根本不值得你將我當做全部,否則的話,或許當初我就不會拋下你。”


    “可人活一生,不是都有選擇的權利,上天讓我注定成為這個負心人。”


    葉小柔吃驚地看著林不朽,忽然不再哭泣,臉上寫滿了愛與恨混合的表情,緊緊咬著牙。


    她終是控製不住,猛地衝上去,抱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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