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悠揚,如鍾鼓相擊,聲音並不威嚴,但聞聲之人都有一種精神振奮的感覺。


    上天道後期的頂尖高手,每一個動作,每一道聲音都能給其他人無言的精神指引,隱約,這樣的高手,已經擁有了言語順應天地的融洽,玄妙而神奇。


    黑衣護衛將攆轎放下,攆轎上的白紗女子與老嫗都瞬然起身,隨即加快了幾步腳程,朝迎來的夏拙走去,雖然加快了幾步腳程也並不會快上幾分,但其中所表達的恭敬則是遠不如此。


    “夏叔叔!”白紗女子上前幾步,隨即向迎上來的夏拙微微屈身,聲音如浴春風微笑道。


    女子身後的老嫗微微點頭,向夏拙表示了敬意。


    實力永遠強大為尊,雖然同為上天道境界,但初期與後期卻猶如兩條鴻溝,差距極大。


    “哈哈…北冥侄女,一路辛苦,快快請進!”


    對身後的兩位家管稍作介紹,夏拙笑著將女子等人迎進了夏族,一路上鮮花擁簇,紅毯鋪地,這倒不像迎接尊貴的客人,倒像是婚嫁時的禮儀,此番精心準備,足見所花費功夫。


    來人正是白石鎮千年世家、北冥家的人,而少女正是北冥家的大小姐。


    迎至夏族主客廳,分主賓落座,夏拙這才輕笑感歎道:“多年不見,北冥侄女如今出落婷立,北冥兄可功不可沒啊!”


    “托夏叔叔掛念,家父可時常提及夏叔叔呢。”白紗女子緩緩摘掉頭上的雪白鬥篷,一張絕美卻又風韻成熟的俏臉頓顯露了出來,明眸皓齒。白紗女子耳垂懸掛著兩條透明的吊墜,存托出了她淡雅的高貴。


    夏拙微微點頭,刀削般的威壓臉上流露出淡淡的憧憬回憶,手指輕輕的搓著黃木椅,說道:“的確,多年不曾與北冥兄秉燭飲酒夜談,當年的記憶真是尤為可貴。”


    “不過,今後還是有機會的,待我兩家結成秦晉之好後,來日方長,哈哈……”


    一揮手,頓時侍女將幾倍清茶送上,茶杯剛剛放在桌上,一股異樣的茶香味頓時隨空飄揚,沁人心脾,這是茶比金還貴的龍園勝雪,采至雪山之巔,光是剔除雜質便有百多到工序,因色香味而出名,據說連自貢府的一府之主窖藏也不超過半斤。


    而現在,夏拙卻是將此物拿了出來,供白石鎮北冥家的一位後輩飲用,光是這種態度,對北冥小姐來說都是極具榮耀的。


    “夏府竟然連龍園勝雪都有,真是不愧為掌管青東郡提刑司的三大掌權之一!”


    見到茶水中,那不斷遊動的茶葉,像是活物一般,給人匪夷所思的感覺,藉此,上天道初期的老嫗砸了砸嘴,聲音幹燥的笑道。


    夏拙做了一個‘請’的姿勢,也不說話,便端起茶杯輕微的品了一口,淺嚐既止。


    “結成秦晉之好……”白紗女子對麵前的龍園勝雪不為所動,聽到此處時,纖細的柳眉一挑,隨後臉上浮現出淡淡的不悅,低著頭,看著地麵那不沾絲毫塵垢的灰白地板,輕聲說道:“原本這門親事,由父輩所定,雙方也應該高興滿意。盡管夏少爺的名譽不清,但既所定之事,本也無怨悔,不過夏少爺卻突然一紙休書,可讓我北冥族受盡嘲諷……”


    白紗女子名為北冥紫雪,聲音雖輕,但話語中的含義讓夏拙臉上的笑容兀自僵硬,手指極不自然的抖動了一下,隨後尷尬道:“北冥侄女話中有意,我能夠聽出來……”


    “孽子此事頹敗,為父之人也臉麵無光,待他日,我夏拙定當上門親自向北冥兄謝罪!”


    夏拙字字如鼓,句句莊重。北冥紫雪頭微微抬起,餘光見夏拙臉上並無憤慨,於是再次的低下頭,說道:“我北冥家早已經因此事受盡嘲諷,道歉又有何用,隻不過是多增添了幾分笑柄而已。”


    北冥紫雪的聲音很輕仿佛不含絲毫情緒,但那其中的用意則是咄咄逼人,讓夏拙下不來台。於是,夏拙幹咳了一聲,麵色沉默,不在言語。


    氣氛開始有些微妙,夏拙身後的烏家管眉頭深深皺著,像是化不開的千年河床壁岸,他覺得女子的話語極為冒犯,所以他很不舒服,這是建立在常年受人敬懼的基礎上。


    女子仿佛還猶不可覺,繼續淡漠的說道:“道歉,不會讓北冥家族減少被人取笑的次數,甚至不能洗刷一個女兒家自心底升起的一絲恥辱,追根究底,歉意隻能給自己帶來某些時候的自我安慰,或者說是掩蓋心底的理所當然,除此之外,這並不能帶來任何實質性的效果。”


    “至少對如今風雨漂泊,流言四起的北冥家來說,如此!”


    夏拙略微沉默,隨即臉色逐漸的陰沉起來。女子所說的話並無不確,況且又是幾人耳邊私話,但夏拙的臉還是變得極為難看了起來,他認為自己的態度已經夠誠懇,誰知自己的後輩還不依不饒,這讓他無比糾結之際,心情也越來越差。


    “難道一次無意間的誤會,會讓對方耿耿於懷數載之久麽?”


    “還是說,對方的心理不夠強大,才會以某種借口來對自己的懦弱加以解釋?”


    夏拙忽然問道:“更或許是,這一切的一切,都僅僅是表象或者借口,隻是想通過這件事來達到更深一層次的作用?”


    “夏叔叔!”北冥紫雪的眼睛頓時很認真的說道:“這並不是我打算辯解什麽,擁有實力的人,永遠不需要去辯解,或者需要勇氣聽取別人的辯解。這回歸本質的原因隻在於,實力不足以讓人信服罷了!”


    按道理,北冥紫雪的這番話在夏拙麵前是極為無禮的,然而夏拙並沒有任何表情,隻是表情微僵,抬起頭,艱難的吸了一口氣,望著那如無距的房頂橫梁,這便是房子的主心骨,人的脊梁。


    盡管他的經曆無比繁雜深厚,盡管女子隻是他的後輩,但是隻有一句話他便無法反駁,也無需反駁。


    這句話是:真理永遠掌握在強者的手中。


    夏族的那位公子不是強者,但做了無知並且無法自己承擔的事情,也就應該為自己無知的事情負責。


    “說明來意吧!”


    深吸的那口氣緩緩吐出,夏拙平靜的看著麵前那不施粉黛的美麗女子說道。


    北冥紫雪頓然站起身,隨即朝夏拙微微屈身,而後,目光落在了客廳門外的那棵柳樹上,也許是柳樹旁的灰白外庭院上。


    “應該到了吧!”美麗女子這般想到。


    就在這時,一名奴仆跑進了客廳,隨即輕身走到烏家管的麵前說了一句話,而在聽到這句話後,烏家管的目光挪移在了北冥紫雪的身上,麵色頓時陰沉。隨即他揮了揮手,在奴仆走出客廳後,悄然在夏拙耳邊附聲。


    聞言,夏拙極慢極不敢置信的點了點頭,最後再次看向北冥紫雪的目光,頓然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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