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暢通無阻駛出王府,卻不見半個當值的府衛。


    被迫與胡十八共乘一騎的張曦君忍不住心頭發涼,以赫赫軍功揚名天下的襄武王府,如今不僅讓敵國王子如入無人之境,還任其劫走王府女眷。不知齊蕭在得知此事以後,他可會後悔當初的


    兵行險招?畢竟這對於一個馳騁疆場的將軍而言,無疑是莫大的恥辱。


    不知覺間,她竟又一次想起齊蕭,難道是還在祈盼齊蕭來救她麽?


    念頭甫閃過腦海,一陣興奮的嘶吼聲震天撼地傳來,是匈奴軍攻入東內城了!


    “該死!”胡十八韁繩一勒,疾馳的快馬長嘶頓足,他掉頭急聲吩咐道:“阿雄你們兩個同我一起,其餘人想辦法出城,若出不了城就先躲起!”說罷,不等身後十餘隨扈應聲,他已駕馬揚


    塵而去,駛入出西內城的必經之路。此路隨處可見零零散散正被集結的兵馬,也可見一些官員府邸的護衛打探消息,卻沒有一個對他們這群人生出疑惑,大多將他們當做是某一武將的家屬扮


    作百姓出逃,或者即使有官兵對他們起疑,也被胡十八亮出的一張令牌喝退。


    但是,現在胡十八一行人畢竟寡不敵眾,若她此時大呼救命,不知道會不會……


    張曦君正如是想著,尚不及念頭過入腦海,胡十八卻像是已洞悉她的想法,驟然擒住她的下頜向上一抬,低頭看著她因被迫仰頭而帶痛色的臉頰,道:“告訴你,安分一點!忠於齊蕭的,都被袁鋃送去當炮灰,即使還有些僥幸逃脫能救你的,等赫連撥的人一攻進來,到時會有什麽下場,不用我告訴你吧!”說著,馬闖出即要關閉的西內城城門,駛入剛被攻入的東內城。


    被這樣對待,又有譏諷的言語無情告之事實,再加之與許嬤嬤她們分開,張曦君心中不忿,正橫眉冷對的欲啟唇犯忌,隻聽一陣又一陣殺喊聲伴著淒厲的慘叫,從百姓居住的主城區東內城裏聲延綿不斷的傳來,而前一刻似乎遠在天邊的烈火倏然近了,似在咫尺,舉目便可見不遠處的火光漫天,將漆黑的夜幕映得似朝陽一樣耀眼刺目,然而卻是血色殘陽,讓人怵目驚心。


    彼時,匈奴軍還在東內城裏燒殺搶掠,而晉軍不是在西內城裏,便是在前線與匈奴對戰,東西內城交界之地一片漆黑冷清,隻有少數臨近西內城門的富戶瘋狂的奔來,死命的拍打著城門尋求官兵的保護。城樓上的官兵許是不耐百姓求救無門而生出的辱罵之言,再驅趕無果之後,奪人的箭雨紛紛而下,又一聲一聲的慘叫同驚駭之聲此起彼伏。


    轉眼間,不等匈奴人的血腥屠殺,十餘具百姓屍首已散於城下。


    張曦君似缺氧即將瀕臨死亡的人,在馬上緊攥衣襟大口喘氣,不知是被急速飛馳的馬匹顛簸所致,還是被眼前的一幕驚駭了……


    這一刻,已有些模糊的前世記憶忽然變得清晰了,那本該出現在戲劇裏的一幕卻真實的發生在眼前——活生生的十幾條無辜性命就這樣沒了!


    感受到張曦君起伏的情緒,胡十八略略分神,順著張曦君的目光往過一看,他當下莞爾冷笑:“你們漢人自詡禮儀之邦,說我們異族是不開化的蠻夷。不過今天我倒是見識到了什麽叫禮儀之邦!”說時收回的目光掠過張曦君蒼白的麵孔,他的話不覺一頓,隨之又蹙眉揮去收口的意動,繼續道:“……想必他們也沒想到,自己不是死於匈奴人屠刀下,而是命晉軍之手!”


    “你……!”幸災樂禍的話讓張曦君心頭一怒,然而僅一字出口,她便已張口無言,隻是緊握雙拳:她有何理由去怒斥胡十八,畢竟胡十八說得是事實,不僅百姓死於他們自己之手,就連匈奴軍也是他們放進來的!


    情緒還在激蕩之時,胡十八已在離城門不遠的民宅停下,以幾快幾慢的節奏在門板上一敲,不出片刻,即有一五十開外的老者從內打開門,將馬放走,迎他們四人進了宅子。


    宅子裏是一間四合小院,巴掌大的一個院子,總共就四五間房。


    一進院子,還來不及進屋,老者便忙問道:“主子,您怎麽在這裏?”聲音裏難掩吃驚。


    張曦君一旁聽著,心中也不由納罕:以老者的話和袁鋃的態度來看,胡十八應該是此次匈奴軍的領帥之一,但他卻這樣躲避匈奴軍,實在是……


    這方疑惑剛起,就聽胡十八語氣急劇一冷,道:“原定本是子時後出兵,卻不想赫連拔提前出兵,在我欲出城返回之時,他就已經攻入外城,而以我和袁鋃之前的約定,若我此時出城,必然被視作齊蕭的人馬,到時必收袁鋃和赫連拔的人共擊。而且……”說著森然一笑,清瘦的臉頰因緊咬的牙關微微凸起,爾後隻見他推門而入,背對眾人道:“赫連拔會提前一個時辰出兵,不就是算準了我不在軍中。若再讓他發現我隻身在統萬城,隻怕我不僅是軍功被搶,也將永遠留在這了。”


    “主子息怒!”胡十八語氣說得極輕,似輕描淡寫,卻叫老者及兩名隨扈立即跪下。


    胡十八回首不在意一笑,隨即神色一正,吩咐道:“以赫連拔的習慣,攻占襄武王府後,他必定會和屬下狂黃一番,所以黎明之時正是出城的最好時機,等我出城和駐軍一會和再入統萬城便可。不過現在必須先不讓赫連拔發現。”


    老者知道個中厲害,一聽完胡十八所說,便抬手道:“主子,你隨我這邊來。”說時進入內室,將炕床上的褥子一掀,就見一塊蓋在土炕上的木板,他一邊打開木板一邊道:“我兩月前來此處時便特意讓人將炕做成空心,裏麵有出氣孔,委屈主子現在這裏屈就一晚。”


    張曦君聞言一看,果真另有乾坤。


    土質的炕內被挖一空,四邊有木板貼合,成一個矩形長盒,內空間同炕相仿,可供兩個人平躺有餘。但是他們共有五人,都躲入其中顯然無法。


    剛如此想過,隻感腰間一緊,胡十八已帶她閃身躲入,隨即眼前一黑,木板已是合上。


    *


    ps:咳咳咳,楠竹不這章啊,實在今天碼字晚了,字數不多,預計的楠竹在下一章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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