製定這條十八歲修士服役規定的時候,文川門外敵環伺,自然需要修士早早的經曆過軍營生活,為以後的緊急動員做好準備。


    近些年的文川門,頗有些歌舞升平,這規定便像禁酒令一樣,形同兒戲了。


    這就是規定和規矩的又一衝突之處。


    總是在某些情況下,一些明文規定會慢慢地變成廢紙。正如憲法裏的某些條例。


    但,規定就是規定,有些事不上秤沒四兩重,上了秤千斤都打不住。


    於是龍曦剛參加完為期兩月的軍事訓練,才稍微熟悉了修真世界的戰爭情況,就收到了去邯河駐守的通知。


    一拿到通知,他便知道這是針對自己的。


    因為參加青雲軍訓的時候,田家隻派出了機緣弟子,一名本家修士都沒。


    而收到駐守通知的田家機緣弟子,隻有他和另外五個人。


    看上去很正常,但那另外五個機緣弟子都是三、四靈根,修為停滯很久了。


    甚至在青雲軍訓場地打聽後,他才知道,除了田家,其他各姓根本就沒派人去替換駐守的人。


    因為服役向來是五年一輪,此時離上次文川門的頒布集合令的時間才過去三年多,還未到輪換的時間。


    這通知,顯而易見是針對他來的。


    另外五個機緣弟子,不過是因為需要掩人耳目,而受的無妄之災。


    龍曦拿到通知後,心裏如明鏡一般,卻沒有去田家修士大院質疑,因為他知道肯定沒用。


    送通知的田家修士連麵都沒露,將通知文件放在軍訓場地門房處就走了。


    沒一會,這通知文件便傳遍了整個軍訓場地,田家這六個立刻要啟程去邯河駐守的機緣弟子,立刻成了眾人同情的對象。


    “聽說了沒?龍曦這樣的單靈根天才都要去邯河。”


    “是啊,是啊,真是沒想到呢,連大比第一都不能安心修煉麽?看來文川門的規定是真嚴啊。”


    “什麽狗屁規定,按規定你怎麽不用去?”


    “嘿嘿,你不是也沒去麽?聽說你現在是張明奕的小弟?”


    “什麽小弟,說的這麽難聽,是明奕師叔願意提攜我。”


    “嘖嘖,那你還不是來參加軍訓了麽?”


    “這沒辦法,明奕師叔說了,這次我幫他師侄頂兩個月,今年城裏下派的任務都給我免了。”


    “哎呦,那感情好,我這兩月睡帳篷都要睡出毛病了,一想到下半年還要去深山老林做任務,頭都痛的。”


    “還好啦,你又不用去邯河,聽說是一去最少五年才能輪換。”


    “天!五年...”


    “不過有點奇怪,好像隻有田家的弟子才要去?”


    “是麽?你這樣一說,好像是有點奇怪...”


    類似這樣的議論,在軍營裏展開了無數次。


    有關係,性格又被揉捏合適的機緣弟子,自然不用去邯河賣命。


    而沒關係,沒本事的人,在哪裏都是被排擠打壓的對象。


    當然,像龍曦和方針這樣,有本事又跳脫的,更是被打壓的首選目標。


    “不過是五年罷了,沒什麽大不了的。”


    穿越者輕聲安慰著自己,正好可以去看看修真世界的戰爭到底是什麽樣的,驗證下自己的設想有沒有實現的可能。


    這兩個月的軍訓,實際上根本就沒學到什麽玩意,隻是讓大家熟悉了軍營裏的規章製度。


    至於戰陣,隻是讓參加的修士一起激發了一個三階的。


    可惜練氣修士作為戰陣的‘蓄電池’,枯坐在戰陣內,僅需要提供靈力就行,完全看不出發揮了什麽作用。


    等龍曦回到潛龍別墅,將自己要去邯河駐守的事說給坲師叔聽。


    他自己沒什麽感覺,龍坲卻十分緊張。


    “小曦,這軍中事可真的開不得玩笑,稍有不慎,就是身死魂滅,有的時候還會被逼消耗本源,那更是生不如死。”


    這話一說,龍曦才感到嚴重起來,隻是他覺著現在天虹門才吞並了朝輝門,應該不至於這麽快又發動新的進攻,戰爭多半還離得很遠吧。


    可惜一貫奉承逃跑主義的龍坲不這樣認為。


    “小曦,兵家的事,誰也說不好,當年如果我們不從炎龍城遷徙至邯楊,恐怕龍炯和我都要戰死在楊河了。


    你還記得當初我們遷徙到【邯山城】的路上,看到邯楊門數萬修士去楊河駐守,當時我和小坋還認為戰爭根本打不起來。


    誰能知道一場楊河之戰,死傷了幾十萬修士。


    這戰爭之事,變化莫測,死亡不過瞬息之間...”


    龍坲說到這裏,愈發緊張,不由建議道:“不如我們還是離開文川,現在橫江境內安全,從水道去鎮海塘隻需一個多月。


    我這去找坪三,讓他收拾收拾,將大家先安排到潭州永渠村去,再一道往南邊走。”


    說完龍坲站了起來,要往外走。


    龍曦連忙拉住他,說道:“師叔,使不得。”


    “師叔,如今碼頭上時刻都有田家的修士巡視,我們想要偷偷離開,已是不可能的了。


    何況家裏還有數萬橫江人在,我們一走,這些人又該如何辦?”


    “這有何難?隻要有船在,我們每日安排些族人過江便是。


    橫江人在這裏,正好可以做些掩護,隻需要坪三他們做事的時候小心些便是。”


    龍曦的話,並不能打消龍坲的去念。


    在他看來,這些外姓凡人和【龍滬集】上的建築,都是身外之物。


    隻有族人,才是最重要的。


    邯山龍家好不容易才有了龍曦這樣的單本命、單靈根天才,怎麽能讓家裏的天才為文川門效死?


    “坲師叔,我們去鎮海塘,又能安全嗎?我們步步逃避,真的能躲開天虹門,永遠逃的掉戰爭嗎?


    天下雖大,哪裏又有淨土?何處不是弱肉強食?危險無處不在啊!


    再說我們一走容易,【宏源樓】的炯師兄,育師弟,邯楊炎龍村的上千族人,他們又該怎麽辦?”


    這番話,讓龍坲瞬間泄氣,他頹唐地坐下,歎息道:“終歸是能躲一時...”


    “但不可能躲得了一世!”


    龍曦站起身看著坲師叔,大聲說道:“隻有我們熟悉戰爭,才能知道如何避免戰爭。


    如果我們畏懼敵人,那戰爭還沒開始,我們便已經輸了!”


    龍坲看著慷慨激昂的少年,仿佛第一次認識他一般,張著嘴想說些什麽,卻又說不出來。


    最終他點頭道:“既然你主意已定,那就要做好完全準備。


    現在你身上靈石雖多,修為提升不會受影響。但軍中的規矩繁瑣,我這就與你再多說一些吧。”


    兩人坐下又說了一些事項,直到天黑,龍曦才下山到龍滬集上的學校。


    這兩個月他都在軍訓,不能隨意出入營門,與季夢蝶已有數月未見,他早就去信給姑娘,兩人約好明天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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