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洞深處的地下溶洞中,六尾狐妖和三尾狐女靜默著打坐,玄衣則在平台另一邊催動玄火鑒,熔煉金石。


    地下溶洞中火光熠熠,烈焰蒸騰,經由玄火鑒匯聚,玄衣附近的溫度不斷攀升。


    赤紅色的火焰在玄衣麵前熊熊燃燒,他也不斷將一塊塊精鐵金石投進火焰中,熔煉成金屬流體,讓其融合為一體。


    火焰灼灼燃燒,將金石不斷融化,前後用了三天時間才終於融合了所有金石。


    玄衣聚火為鼎,玄火鑒作為鼎心,汲取源源不斷的地火靈氣,不斷淬煉著金屬流體,一縷縷黑色的煙霧被熾熱的烈火蒸發出去。


    直到第五天,再也沒有黑色的氣體被蒸發出去,玄衣便知道是時候為法器塑形了。


    他控製玄火鑒微微降低溫度,然後運轉元神,控製著金屬流體慢慢變化出自己想要打造的器的形狀。


    隻見虛空中,金屬流體不斷蠕動擴散,不一會兒一隻古樸的鍾形就出現了眾人眼前。


    這會兒,兩隻狐妖才知道玄衣原來是想要煉製一件鍾形的法寶。


    就在他們動念之間,玄衣麵前的金屬流體自然盡數化為鍾形,緊接著玄火鑒構築的火焰鼎開始升溫,將塑形的器凝固下來。


    隨即,玄衣化念為刀,開始在鍾上刻畫陣法禁製。


    玄衣如今的修為也才到玉清五重,對應到魔童世界也就是凝穴境界,他本身是元神境界,對應到這方世界也就是太清境界。


    是以,他能刻畫的陣法禁製也就勉強達到元神境界,不過這也夠用了,可以等到今後修為恢複到元神境界,再度祭煉。


    刻畫陣法禁製足足用了兩天時間,玄衣這才堪堪完成。


    直到他將最後一重禁製打進古鍾上,古鍾突然發出“咚咚咚”地響聲,古鍾表麵散發出濃鬱地金色光芒,不斷有符文陣法浮現在金鍾表麵,重重疊加,大約有十八重。


    金鍾連響九聲,在最後一聲落下,金鍾表麵的符文陣法盡數收斂到鍾體之內。


    隻見虛空中,有隻一人大小的金鍾靜靜懸浮著,滴溜滴溜地旋轉,玄衣隨即劍指一指,指尖一道血箭射到鍾體上。


    金鍾光芒大盛,金色中夾雜血紅色,那道血色化為紋印,密密麻麻地將金鍾覆蓋,好似人體上的經脈一樣。


    過了片刻,金光和血紅紋印紛紛融入鍾體之內,金鍾再度發出一道沉重的鍾鳴,便陷入沉寂,懸浮於虛空。


    玄衣收回法力,停止催動玄火鑒,伸手一招,將金鍾召回手中。


    金鍾旋轉著飛去,並且不斷變小,直至有一拳大小,剛好落在玄衣掌中。


    玄衣輕彈一指,金鍾隨即打出一聲轟鳴,虛空中驟然散發出一陣強烈的漣漪,以他為中心,渾厚的火焰靈氣向四周轟然擴散。


    六尾妖狐和三尾狐女眼見烈焰風波撲來,連忙運起妖力,狐女還特地放在六尾身前,而六尾也用狐尾擋在狐女身前。


    火焰風波轉眼即至,眼見就要掃中二妖,玄衣抬手祭起金鍾,金鍾當空一震,虛空仿佛暫停一下,所有的火焰風波瞬間平息。


    感覺一切安好的六尾狐妖見此,連忙謝道:“恭喜道友煉成至寶,這金鍾他日威力當不在玄火鑒之下。”


    玄衣也微笑以對,不可置否。


    至寶煉成,玄衣也不貪戀這玄火鑒了,便將其歸還了二妖。


    然而六尾狐妖卻笑著搖頭,並未接過,反而說道:“道友品行我已然得知,這玄火鑒是至寶,可惜我們無福消受,反而因此累及全族人性命。”


    隨即,六尾狐妖說道:“在下身負重傷,已是時日無多,留著至寶也是無用,願將此至寶送給道友,就當作留個紀念吧!”


    狐女美眸含淚,別過頭去,顫抖著雙肩,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她此時也已經心存死誌,若是六尾狐妖逝去,她必定誓死追隨,所以對於他的決定沒有任何抗拒。


    玄衣卻遲疑了。他從來都是不喜歡受人恩惠的,能不求別人,就絕不會開口求人。


    若是接受了,他於心有愧,若是不接受,卻是錯過了這宗至寶。


    雖說這玄火鑒屬火,但用來煉器著實不錯,一陣思慮過後,玄衣終於還是接下了。


    但是,他卻說道:“實不相瞞,這玄火鑒屬火,與我的體質並不相合,但是對我煉器卻大有用處,我很高興收下。”


    狐妖臉上露出一絲灑脫的笑容,旋即又聽玄衣說道:“但是我不喜歡欠人人情。我先是借寶而後又受你至寶,承蒙你恩情在先,我願為你做三件事,回報你這番情意。你若應允,我便收下,你若不答應,那我也不要了,隻欠你一個人情就是。”


    狐妖聽聞哈哈大笑,隨又惋惜地說道:“道友是個妙人,可以我時日無多,不能和你一醉方休,甚憾!甚憾!”


    “那好,就依道友所言,三件事一時間我也沒什麽想法。倒是有兩件事,放在我心上。”


    “這一是,我若身死,擔心小妹受人欺淩,隻求……”


    六尾狐妖話音未落,狐女卻轉過身來,撲倒在狐妖身上說道:“若是大哥身死,我定然相隨大哥到九泉之下,絕不苟活,大哥不必為我擔心了。”


    狐女言辭決絕,絲毫沒有先前的一丁點柔弱,也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六尾狐妖突然長歎一聲,狐尾輕輕撩起,落在狐女身上,說道:“你這又是何苦?好不容易修成人身,你……”


    狐女粲然一笑,卻道:“修成人形又如何?我隻知道,從三百年前我第一次在狐岐山見你,我就知道我這一輩子就要跟著你了。無論四海八荒,天涯海角,我都從未後悔跟著你。”


    說到這裏,狐女已是滿眼晶瑩的淚珠:“可是直到今天,你卻還想著我沒有你,能獨自一人活下去嗎?”


    玄衣雖說在原書中看到過這一段感人肺腑的真摯感情,到如今親身經曆,又是一種別樣的滋味。


    他突然想到了一首詞:“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君應有語,渺萬裏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


    “誰說你就一定要死了?我這外人還在呢,可否考慮一下我的感受?”


    聽到玄衣頗為頭疼的聲音,頓時溶洞中生死與共的氛圍被打破了,一時間狐女麵色羞紅,恨自己怎麽如此情不自禁,當著外人麵,就說出了多年心思。


    不過,也都是熟人了,更是妖族,雖然心中羞澀得緊,卻也感覺心頭自在了許多。


    喜歡便是喜歡,說了便是說了。


    六尾狐妖淡淡一笑道:“讓道友見笑了。”


    狐女卻連忙說道:“公子可是有什麽辦法治好我大哥嗎?無論付出什麽代價,隻求公子能救我大哥一命。”


    玄衣沉吟了一下便說道:“也沒什麽不好說的,六尾道友身上的寒毒乃是焚炎穀的九凝玄冰刺所傷,而他們卻是修的純陽法術,所以此傷比單純的至寒或是至陽之傷都要難治。”


    聽聞此言,六尾妖狐暗自點了點頭,確實如此。若隻是單一的傷害,還不至於讓他如此難受。


    狐女卻緊蹙著眉頭,問道:“還請公子直言。”


    玄衣便說道:“若想醫治此傷,至少有三種方法。”


    狐女聞言美眸中浮現出一絲驚喜的神色,六尾狐妖眼中也露出了希望的光芒。


    “其一,解鈴還須係鈴人,誰傷的讓給解便是。”


    “其二,隻要有足夠的生命精氣,抵消了寒毒的傷害,寒毒自然不藥而愈。”


    “其三,讓一個懂得陰陽相濟之法,且功力深厚的人,以陰陽生克之法,解除此寒毒即可。”


    玄衣雖然說了三種方法,但是每一種對二妖來說都是難上加難。


    第一個那就不用說了,第二個怕是傳說中的天地靈珍或是無數的凡人生命才能做到,第三種估計也隻有青雲門下,首座真人才能有那份修為,可是他們是妖,人家又如何才能出手相助?


    狐女聽完都有些生氣了,還以為玄衣故意消遣他們,給了他們希望,卻又讓他們失望。


    眼見狐女要發作,六尾卻勸住了她,說道:“道友既然說了,那便是有法子的,不妨事。”


    隨即玄衣說道:“三年。你的傷勢最多可以拖上三年,三年之內我一定學成太極玄清道,前來救你。”


    聽聞玄衣此言,狐女和六尾狐妖都驀然瞪大眼睛。想不到他竟然準備盜取太極玄清道,看來是早有打算,不然他也不會提及了。


    正因如此,二妖心頭下意識地信了三分,卻也升起了一絲好奇,玄衣到底準備怎麽做呢?


    要知道那可是傳承了千年的青雲,還有誅仙劍陣那等大殺器鎮壓,如何能在他們眼皮底下,盜取太極玄清道呢?


    玄衣淡然一笑,便帶上麵具轉身離去了。


    他還要去一趟空桑山的萬蝠古窟,完成宗門任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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