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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少年郎雖然不憚於和人刺刀見紅,血濺五步,並每每都能在其間活下來,但是並不代表少年郎殘忍嗜殺,橫行無忌。在這麽多人的注視下登上一個並不屬於自己的舞台,沒有準備,隻有一些不自在的忐忑。所以,上台後,少年郎第一句話是深植在骨子裏的打招呼模式。


    很自然,如同流水一般。配上沈旭之和藹的像一隻小白兔的笑容,很容易讓被人產生錯覺,可怕的錯覺。


    和善的少年,肩上還趴著一隻萌的要命的狐狸,這幅畫麵讓人覺得沒有傷害,一絲危機都感受不到。也正是如此,許多人便毫無顧忌的準備傷害和善的少年。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沒有道理。


    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遺骸。


    “今天,你拿不出來晶石,我便帶走這隻鼎,還要向拍賣行問個道理。你要拿出來,我自然會給你個說法。”生怕少年郎聽不懂,鄭家小王爺把話說得直白霸道。一嘴雪白的牙齒,在強烈的燈光下泛著光彩,讓沈旭之怎麽看怎麽討厭。


    鄭家小王爺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指點著沈旭之的胸口,眼睛直視沈旭之的眼睛,充滿驕橫的壓迫。我為刀俎,人為魚肉,這少年還能把我怎麽樣?!


    “嗯?”沈旭之稍稍後撤半步,右臂擋住戳下來的手指,沒想到這小王爺居然這樣粗魯,但少年郎從小久經戰陣,這種反應像是天生的本能一般隨意。


    “你還敢躲!”小王爺擺明就是要先給沈旭之一個下馬威,見沈旭之躲了半步,用胳膊擋住自己的手指,麵露獰笑,手指沒有收回,而是直接戳了下去。隻是瞬間,四周元氣大動,指尖上閃出一點紅色的火焰,直接戳到沈旭之的手臂上。


    騰……劉大先生一下子站起身,不惑境界的火係法係突襲一個剛入初境的小修行者,不用想,也知道結果。這姓鄭的狗膽子也太大了吧!居然下的死手,火焰千重樹,直接燃燒雪山氣海的法術,這也太惡毒了吧。


    劉大先生想要攔住,不過法術已經碰到沈旭之的胳膊,再說什麽都晚了,隻希望這不拿人命當回事兒的二世祖別把沈旭之傷的太重。就算是雪山氣海都廢了,希望能留下一條命吧。


    一股火熱的感覺從胳膊上傳了過來,整條胳膊感受到無數針刺一樣的微痛,密密麻麻連成一片。一股灼熱的、鮮紅的元力順著手少陽經逆流而上,爆裂的注入到少年郎的雪山氣海裏。翻滾著熱浪,以一種毀天滅地的姿態卷起滔天火浪,整個雪山在一瞬間被火焰包裹住。


    “咦?”九尾天瀾白狐睜開眼睛,看了一眼滔天的火焰,沒有動,依舊在識海邊靜靜的坐著,似乎什麽都沒發生一樣。昊叔正在研究鼎鼎,沒想到忽然受到攻擊,也沒有怒意,隻是揮一揮衣袖,滔天的火浪轉瞬變成一條火龍,被昊叔收進衣袖中。雪山氣海依舊寧靜如初,沒有絲毫改變。


    昊叔繼續目不轉睛的觀察著鼎鼎,一片雲彩都沒帶走。


    在生死之間走了一遭的少年郎當然知道剛才的凶險,要不是有昊叔在,剛剛那一下子便要了自己的小命。這小王爺的境界有多高,沈旭之不知道,就知道那道火焰足以融化掉自己的雪山氣海!足以讓自己命喪黃泉!!


    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少年郎嘴角露出一絲人畜無害的微笑,手臂轉向,伸手握住那根差點要了自己命的手指,不待小王爺的臉上露出詫異的神色,那股子驕橫的氣色還沒消散,用力一拗,嘎巴一聲,白花花的骨茬子便刺出皮膚,鮮血瞬間染紅了衣衫。


    被沈旭之握住的手指變成一個奇怪的角度,任憑鮮血噴灑出來。少年郎一不做二不休,抬起腳,踹到小王爺的大腿上。


    迅猛、快速。鄭家小王爺的大腿直接變成兩截,和手指一樣,骨茬刺了出來,和著血,像匕首一般刺了出來。與此同時,整個人被一股巨力推向後麵,手指骨折的地方被沈旭之緊緊握住,兩股力撕扯斷皮膚,肌肉,筋膜。直到一根手指脫離了身體,沒有隨著身體飛出去,還在沈旭之的手指間。


    小王爺飛身向後,一股血箭拖曳在身後。少年郎搶步上前,一個肘捶在半空中捶到小王爺腹部。鄭家小王爺像一隻被箭射中的鳥一般,頹然落下。又被一隻腳死死的踩在雪白的地毯上,仰麵一口血噴出,落在地毯上,朵朵緋紅,初夜的處女留紅一般。


    電光火石的一瞬間,勝負生死便已經決出。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沈旭之手裏攥著一根斷指,腳踩著鄭家小王爺,臉上還帶著那絲人畜無害的微笑。少年郎微微俯下身去,把劉大先生給自己的錢袋打開,裏麵的晶石雨點一般落在鄭家小王爺的臉上,看著猙獰的麵容漸漸變得無助而恐懼,沈旭之用手裏的斷指戳著鄭家小王爺的胸脯,冷若冰霜的說,“錢在這裏,你剛才說要給我個什麽說法?”


    一邊說,一邊用斷指戳著那身華麗衣服,戳的那麽用力,斷指像是一把匕首一樣,戳一下,胸膛上便出現一個血窟窿。等沈旭之說完,那根斷指已經在鄭家小王爺的胸上留下數個血洞,噴著鮮血,場麵詭異而血腥。看這樣子即便是李牧那等木係法師在場,怕是也留不下鄭家小王爺的命了。


    眾人驚得目瞪口呆,怎麽好好的拍賣會變得像是殺人現場,還是虐殺!這少年是誰家的孩子,怎麽這麽不知輕重竟然對中州鄭家小王爺直接下了死手!


    沈旭之在鄭家小王爺那身華貴的衣服上擦了擦手,擦掉身上的血跡。又按住躍躍欲試的羊皮袍子,站起身,走到灰衣老者身前,說道:“我對這個買家要試圖殺害我表示極其不滿,保留追究你們拍賣行保護不力的責任的權力。錢在那麵,鼎我扛走了。”


    忽然,沈旭之像是想起剛才拍賣還沒一錘定音,轉身看著台下諸多買家,朗聲問道:“你們還有出更高價錢的嗎?”


    場內鴉雀無聲。


    沈旭之抄起錘子,倒數三、二、一。數完,右手拿著錘子,砸在鄭家小王爺大腿骨折的地方。有出氣沒進氣的鄭家小王爺隻是微微抽搐了一下,沒有掙紮,也沒有力氣掙紮。


    “成交!”


    說完,一隻手抓起鼎鼎的一個腳,直接扛在身上一步步走向劉大先生的包廂。轉身過來,猛地見到三十五號包廂窗前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少年郎心中一動,惡狠狠的望去,左手上纏著的藤條鬆開,抓住藤條,空中一揮,啪的一聲脆響。少年郎便不再看去,收起藤條,專心走路。


    走到包廂,看見劉大先生還是悠閑的坐在那裏,品著茶,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一般。沈旭之把鼎鼎放在地上,地麵一晃,地震一般。


    “他要殺我。”沈旭之火氣沒有撒夠,硬邦邦的陳述著,不知道到底有多少血才能澆滅少年郎心裏的怒火。


    “殺人償命,你做得對。”一句話,把少年郎的行為蓋棺定論。定下了調子,以後的事情便順理成章。拍賣會被終結,十餘名不知道從何而來的天樞院黑衣軍士抬走已經奄奄一息的鄭家小王爺,一個黑衣軍士舉著一枚大塊的晶石在照著什麽。


    “那人在幹什麽?”沈旭之雖然還有些心悸後怕,但看見了,還是有些好奇。


    “在留下他先傷害你的證據。那是我們天樞院二院研究出來的一種可以留下影音資料的法術。一種小法術,對殺人沒有什麽作用,但是對打口角官司卻是利器。”劉大先生說道:“這次,鄭家在我宛州如此肆無忌憚的使用法術,傷害我宛州人。尤其是敢在我劉澤宇麵前傷害我小師弟,我倒要看看鄭家打算怎麽解釋這件事兒!”


    “喂,鄭家掌控著中州,那可是……”沈旭之反駁道,沒等沈旭之說完,劉大先生不耐煩的擺了擺手,說道:“惹急了老子,十年之內他中州別想再有一個木係法師!等著翰洲鐵騎踏平他中州吧!這幫狗日的,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


    這話霸氣啊,沈旭之心裏痛快淋漓,一腔子怒火也終於熄了。讓身後的兔女郎出去,沈旭之便直接把鼎鼎收進納戒裏。


    “怎麽不防著我?”劉大先生見少年郎謹慎的有些過分,笑話沈旭之道。


    “你是我大師兄嘛。師傅讓我找你,自然有師傅的道理,有時候我是很單純的相信人的。”沈旭之說著,偷眼看到識海內的九尾天瀾白狐麵沉似水,盤膝修煉,似乎沒聽到自己的馬屁,也感到無趣,看著忙碌而有序的黑衣軍士,讚道:“你這人怎麽似乎無所不在啊。”


    “管理宛州所有修行者,上至知命境的大修,下至你們這種小蝦米,都規規矩矩,不敢越雷池一步,你以為是吃幹飯?”劉大先生對沈旭之的讚賞不以為然,看著被抬下去的鄭家小少爺,道:“像這種白癡,還是很少見。”


    “對了。”劉大先生像是想起什麽來,問道:“那道火焰千重樹明明打到你身上了,怎麽沒見你受傷?”


    沈旭之擺弄著手指上的納戒,有些不好意思,半晌後,抬起頭,臉上帶著一絲愧疚,說道:“師傅不讓我說……”


    劉大先生擺了擺手,說道:“不能說就別說。修行的密門自己知道就好,我就是好奇,問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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