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日程安排,第三天男人上山打獵,女士山上采桔。


    金秋之時,楊家坳的桔子已經成熟,沉甸甸黃燦燦地掛滿了枝頭,楊家坳的桔子個大皮薄味甜,隻需用手輕輕一剝,桔皮就和果肉自行分離,果肉黃彤彤的,煞是好看,放入口中,絲絲清甜,沒有一絲的酸澀。楊誌遠安排李丹、楊雨霏等帶著女士們上山中的桔園采桔;自己和楊自有、楊廣唯、楊呼慶等帶男賓客於靠近楊家坳的叢林狩獵;白宏偉繼續負責迎接於這天到達的其他賓客。


    男人天性熱衷於打獵之類的活動,一聽這天安排打獵,一個個興奮莫名,躍躍欲試。林覺卻向楊誌遠告假,說自己對打獵沒什麽興趣,自己還是跟著楊雨霏她們上山采桔得了。


    楊誌遠當即和林覺開著玩笑,說,不會吧,我怎麽看你林覺都不是動物保護組織的成員,不會是另有所圖吧。


    林覺微微一笑,楊誌遠當時就覺得林覺這笑有些意味。但那時大家已在大樟樹下整裝待發,樟樹下已是人聲鼎沸,楊誌遠沒來得及去想其他,一招手把楊雨霏叫了過來,說,雨霏,林總就交給你了。


    楊雨霏斜了林覺一眼,笑,說,林覺,你一個大男人跑到我們這邊湊什麽熱鬧。


    林覺一笑,說,怎麽,不歡迎啊。


    楊雨霏笑,說,這倒不是,隻是有些好奇罷了。


    林覺笑,說,這有什麽好奇怪的,每個人的心裏各有各的喜歡罷了。


    那邊李丹在催,說,雨霏,好了沒有,我們準備出發了。


    楊雨霏把一個竹簍望林覺的手裏一塞,說,你是男士,這類體力活今天就交給你全權負責。


    林覺一笑,說,樂意為楊雨霏小姐效勞。


    楊雨霏說,那就走吧。轉身就走。林覺趕忙跟了上去。


    這邊楊誌遠為方便管理,已按片區將人分成多組,打獵這等事情,安全自是第一,當不得兒戲,楊誌遠自是事無巨細對大家一一進行講解,叮囑再三。並在大樟樹下進行了一番演練,這才帶大家上了山。人多嘈雜,為安全起見,楊誌遠安排每組一個山頭,以峰為界,任何情況之下都不可越界捕獵。這一天楊家坳幾乎所有的年輕人都隨客人上了山,按楊誌遠的吩咐,一人負責保護一位客人的安全,采取緊跟戰術,亦步亦趨地跟在客人的身後。


    一時之間,原本寧靜楊家坳沸騰了起來,桔林裏充滿了女賓們的歡聲笑語,而楊家坳的山頭更是像燒開的水,到處是雞飛犬叫,各個山頭槍聲不斷,一片喧囂。楊石原本也要陪客人們上山活動活動筋骨,楊誌遠死活不讓,楊石沒法,隻得妥協,這會楊石隻得泡了一壺清茶,坐在屋簷下,尖著耳朵仔細地辨聽槍聲,估摸著這天的收成。


    中午男女賓客於河灘匯合,舉行野炊活動。女賓們肩背手提,一個個香汗淋漓地下到了河邊,林覺還真是賣了一大上午的體力,背著一大簍的桔子,愜意地跟在楊雨霏身後,回到了河邊。此處地域空曠,溪水潺潺,河沙柔軟,女賓們躺在細細的河沙之上,陽光和煦、清風拂臉,一時半醒半夢。


    山上的男賓一個個意猶未盡,楊誌遠命人擊鼓收兵,催促再三,這才有人陸陸續續地開始下山,每人各有斬獲,或雞或兔,楊呼慶他們西南組收獲最豐,竟然還捕獲了一隻野山羊。


    黃總的收獲還算不錯,三隻野雞一隻野兔,此時一看,楊呼慶他們竟然還獵獲了一隻山羊,很是羨慕,嘖嘖地說,呼慶,你小子可以啊,收獲不錯。


    楊呼慶一指胡總,說,這是老胡打的,一槍致命。


    黃總和胡總昨晚把酒言歡,很是快意,一聽是胡總的功勞,很是佩服,說,到底是當過兵的啦,槍法就是好啦。


    胡總自得地一笑,說,這算個球,要是遇上野豬就好了,我正好練練手,好些年沒摸槍了,還真是生疏了,不過這獵槍還是不過癮。想當初我參加自衛反擊戰的時候,對那些不知死活、忘恩負義、膽敢犯我邊境的東西,我是一槍一個,毫不手軟。


    楊誌遠正安排楊家人生火做飯烤雞,做懶漢雞,一聽胡總的話,對胡總頓時心生敬意,忍不住走了過來,說,胡總原來還參加過自衛反擊戰,難怪槍法如此之準,不簡單。


    那時楊誌遠還小,十來歲的樣子,鄉下的孩子沒什麽好玩的,除了上山捕鳥玩打仗的遊戲,楊誌遠他們最喜歡的就是看打仗的電影,十裏八鄉隻要是放電影,楊誌遠和楊廣唯他們即便是走上幾十裏的山路,也要跑去看這露天電影,而且百看不厭。鄉下放電影簡單,曬穀坪裏拉一塊寬銀幕就可以放映。男孩子最喜歡的還是打仗的電影,楊誌遠印象最深的就是有關中越邊境戰爭的電影《高山下的花環》,梁三喜的欠賬單和愛發牢騷的靳開來都讓楊誌遠印象深刻。《高山下的花環》楊誌遠看了不下十遍,每一次楊誌遠看得都是熱血沸騰,恨不得自己馬上長大,那樣就可以橫刀立馬、沙場殺敵,叫那些來犯之敵一個個屁滾尿流,四處逃竄。兒時的楊誌遠自是不明白什麽大道理,現在的楊誌遠才慢慢地感悟到了兒時的自己之所以那樣的熱血沸騰,是因為謝晉導演的這部電影,有著強烈的愛國主義情感和厚重的曆史感和責任感。


    黃總一聽胡總打過仗,來了興趣,說,胡總,你跟我們說說,當年你是怎麽一槍一個把敵人撂倒的啦。


    胡總一看大家圍了過來,就說了,胡總說,那是一場戰役開始發動總攻前的一個小時,我們團作為尖刀團負責為大部隊開道,開始都還順利,沒想到在一個山坳遭到了敵人暗堡的阻擊,可那個暗堡由於位置特殊,炸藥包和手榴彈即便是投進去了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啞一、二秒,機槍又響了,為了拿下這個暗堡,許多戰友都犧牲了,我們的連長也犧牲了,帶領我們連開路的是副團長陳明達,這人打起仗來有一套,玩起命來不要命,一看大部隊總攻的時間就要到了,頓時急紅了,他把全連戰士包裏的辣椒都聚在了一起,捆在炸藥包裏,脫了衣服自己親自上陣,硬是把炸藥包塞進了暗堡裏。敵人受不了嗆,一個個滾了出來,老子也沒講什麽客氣,看見一個就撂一個,五個敵人,有三個是被我撂倒的。


    楊誌遠這是第一次聽到陳明達以前的故事,也沒想到胡總曾經是安茗父親的部下。圍在胡總身邊的男人們一個個對胡總佩服的五體投地,女人們則感歎戰爭的殘酷。其實隻要是戰爭它就是殘酷的,人們自然都是渴求和平和安詳,可有時候戰爭不以國人的善良和美好的意誌為轉移,它有這許多不可預知的偶發性。一旦戰爭不可避免地來臨,那麽普通人對祖國無私高尚的赤城之心就隻能用勇敢、不屈和堅貞的行動來表達。楊誌遠心說,如果虎視眈眈的王八也會聽說,那還要軍隊幹什麽。


    一寸山河一寸血,一個國家的尊嚴和完整,隻能用熱血去捍衛。曆史走到了今天,楊誌遠對梁三喜的欠賬單可以說是耿耿於懷,他問胡總,你們當年上戰場,有多少農村出身的戰友揣著欠賬單去打仗?


    胡總深思了一下,說,隻要是農村出來的,或多或少都有欠賬單。我們每次上戰場,戰友們都會把所欠的金額寫下來,交給留守的戰友保管,人死賬不亡。


    這話題有些沉重,楊誌遠說,農村人平實,知道鄉裏鄉親的日子都不好過,所以不管怎麽樣所欠的帳,該還的還是得還。


    胡總點頭,說,我有一個戰友,當年犧牲的時候才二十歲,當年他借了我二百元錢,四年以後,我還收到了他父親的匯款。他的家去年我還去看過,可以說是一貧如洗。


    楊誌遠說,中國的農村現在是還不富裕,但我想再過個十年二十年,經過一代人的探求和摸索,肯定會找尋到一條適合農村發展的途徑來,中國未來的農村肯定會繁榮富強起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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