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槍聲響起,葉辰手中的刀也落了下去。


    槍聲消散,頭顱落地的聲音響起。


    噗通。


    屍體倒地,葉辰轉身看向身後。


    開槍之人正是李天元。


    但由於ak並沒有子彈,所以未傷到葉辰分毫,但這一舉動,也將葉辰激怒開來。


    此時的他,內心十分敏感,任何能夠威脅到他生命的人,他都會露出殺戮的一麵。


    葉辰握著狩獵寬刃,轉身朝著李天元走去。


    “我敬你是軍人,敬你是英雄,為何,為何你要把槍口對準我?”


    葉辰看向李天元,邊走邊問道。


    “他們是人,你沒有權利剝奪他們生命。”


    李天元看向葉辰,回答道。


    “若不是他們,現在也不會是這個情況,也不會死這麽多人,但凡他們聽我的指揮,但凡他們看到白蟻的時候不逃跑,會這樣嗎?!”


    “這種人,活下來有什麽用?!”


    葉辰怒喝道。


    白蟻一戰中,那些人發現白蟻後,紛紛朝著樓下跑去,除開李天元,沒有人管他。


    若這些人能和他一起加入到對抗白蟻的戰鬥中,就不會出現現在這種情況。


    也不會讓他進入到近乎要喪命的戰鬥之中。


    他們和死亡蠕蟲一樣,皆是將他逼到絕境之人。


    該殺!


    “每個人在麵對死亡之時,內心都是自私的,他們沒有錯,你也沒有錯,但我不想看著你……”


    李天元話還未說完,整個人直接半跪在了地上。


    他的氣血因葉辰而上湧,也使得他的胸腔已出現高負荷的情況。


    葉辰沒有停下步伐,他朝著李天元走去,他要將其殺死。


    阻礙他的人,誰也活不了。


    李天元看著已站在自己身前的葉辰,眼中沒有埋怨,也沒有恐懼,而是溫柔的。


    即便已是到了古稀之年的他,雙眼之中依舊沒有半點的渾濁,而是帶著亮光的。


    那是一縷能夠驅散黑暗的光芒,他想要將葉辰內心的黑暗驅散。


    “他們也隻是想活下去,在死亡麵前,誰都是平等的。”


    李天元緩緩開口,他的口腔裏已被鮮血覆蓋,雙眼的眼仁也在慢慢縮小……


    “說完了嗎?”


    葉辰神情依舊冰冷,舉起了手中的狩獵寬刃,欲圖將李天元解決掉。


    而就在此時,跪在地上的幾人看到李天元在為他們開脫,內心的那一抹柔軟似乎也被觸及到了。


    紛紛起身朝著李天元所在的方向跑去。


    一人擋在李天元的身前,另外兩人則是死死抱住葉辰的手和腳,不讓葉辰移動半步。


    “是我們錯了。”


    一男子看向全身是傷的李天元,眼中含著淚水,全身也在顫抖。


    他在害怕死亡,但同樣,他也在為自己犯下的罪行所贖罪。


    蝴蝶效應是存在的。


    若當初他們不麻木,救下被綠毛強奸的女孩,或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若當初他們不害怕,跟著葉辰一同並肩作戰,或許葉辰也不會被黑暗侵蝕。


    因果報應,早晚都會來臨,隻是果子還未成熟罷了。


    “前輩,您快走,我們來拖住他。”


    抱住葉辰雙腿的男子衝著李天元說道。


    幾人用盡全力,想要製止住葉辰,但他們的身體素質又怎麽可能比得了葉辰?


    葉辰輕鬆的將幾人震飛出去,舉起刀,朝著李天元刺去。


    但,下一秒,他感覺到了溫暖……


    自己似乎被什麽東西給包裹住了……


    他抬頭看向眼前。


    李天元抱住了他。


    而自己手中的刀也刺穿了李天元的身體。


    但即便如此,李天元的身體依舊散發著溫暖之意。


    好暖……


    葉辰雙眼漸漸迷離了起來,他愣愣的看著李天元。


    他有些不明白。


    自己要殺他,為何他還要抱住自己。


    就像自己的長輩。


    無論自己變成什麽樣子,他都會義無反顧的站在自己身邊。


    一道聲音緩緩沒入進葉辰的耳邊。


    “葉辰,你要記住,為自己而活固然沒有錯,但若一直如此……”


    李天元的聲音漸漸虛弱了下去,生命已接近到了尾聲,但他還是用盡自己最後一點力氣,將最後一句話說了出來:


    “前往黑暗,注定暢通,但黑暗之末即是混沌。”


    “邁向光明,注定荊棘,但光明之端即是永恒。”


    “永恒”二字話音落下,李天元的腦袋也緩緩低垂在了葉辰的肩膀之上。


    在這一刻,葉辰緊緊握著刀柄的手緩緩鬆了一下。


    即便是已死去的李天元,他的身體依舊散發著餘溫。


    他就如同炎熱酷暑下的一場大雨,將整個大地都降了溫,平複了每個人內心的狂躁。


    但同樣,他也知道,這場雨之後,世界依舊不會改變,人的內心依舊會狂躁,而他所遺留下的痕跡也同樣會被蒸發開來,消失不見。


    可他,還是選擇了這一條路……


    葉辰望著這個老人,臉上縱橫著的皺紋映照著歲月的洗禮。


    但也見證了這個老人曾經的輝煌。


    邁向黑暗,注定毀滅;邁向光明,注定永恒。


    我在逃避……逃避通往光明的道路……


    葉辰看著老人已經閉合的雙眼,他似乎有些明白這一句話的意思了。


    也在這一刻,他也明白了為何“老兵不死,隻是在逐漸凋零”這一句話。


    葉辰將手中的狩獵寬刃收入進了係統之中,輕輕的將李天元屍體放在了地上。


    他雙眼的紅光緩緩退卻,內心的黑暗之中被埋下了一顆若隱若現的光明種子。


    在這無邊的黑暗之中,這顆種子在慢慢發芽,雖然隻有一小抹光芒,但卻成為了保留葉辰善良之性的稻草。


    李天元用自己的生命,將即將掉落入懸崖的葉辰拉了上來。


    幸存下來的三人雖然看到葉辰恢複了神智,但他們並未逃跑,而是停留在了原地,靜靜看著已經逝去的李天元。


    有時候,人在死亡的威脅下,會激發出內心的黑暗麵,同樣,也有可能會激發出內心最為善良的那一麵。


    到死才激發出善良,或許這很好笑,但這也將是他們頂著一個罪惡帽子去一生贖罪的信號。


    李天元死了。


    但他卻拉回來了四個處於不同黑暗的人。


    老兵,從未消亡。


    李天元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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