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義的頭低垂著,一時間,他口中喃喃自語,卻仿佛陷入了迷茫,並沒有尋得答案。


    他能弄清楚自己尋的是什麽道嗎?


    顯然,他肯定做不到,否則,他就已經突破境界了。


    我知道這一點,可我依舊這樣做,是因為得讓他深信不疑才行。


    包括我讓茅義發誓,同樣是為了讓他深信不疑。


    大約過了五六分鍾,茅義忽然抬起頭來,他眼中閃過一抹成竹在胸。


    “嗬嗬,羅顯神,咱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了。”


    “若我拿到了第三芝燕胎,那我就是句曲山的真人觀主了,雖說你羅家做了一係列的事情,但畢竟,你陰差陽錯給我帶話,讓我得到契機,讓我句曲山老前輩脫困,這是有功的,功,可以抵過。”


    “我茅義對天發誓,拿到燕胎之後,絕對不會對羅家三口下手,若違此誓,天理難容,身死道消!”


    “走吧。”


    說著,茅義便朝著我走來。


    他那副神態,高深莫測,就像是真的知道答案一樣。


    我清楚,他不知道。


    更清楚,他為什麽能裝。


    先前那番話,我故意留下漏洞,鬼道人困在夢魘中。


    第三芝在鬼道人的身上。


    茅義心懷鬼胎,必然是看準了這一點!


    這就是貪婪,而貪婪,是原罪。


    當茅義來到我身旁的時候,他更為鎮定自若,並且還收起了那把劍。


    “嗬嗬,羅顯神,我做了真人,我那愚昧的師兄,就隻能做副觀主了,雖說我不能收你為徒,但那時候,你若還想要拜師,入我句曲山門下,也未嚐不可,師兄蠢笨的隻是心境,實力是尚可的。”茅義這一番話很輕鬆。


    可他真的是給我示好麽?


    我覺得,那隻是一種手段,看似拉攏我,實際上,茅義必然還在觀察我,一旦我露出什麽蹊蹺,馬腳,他就會翻臉。


    “我不敢妄想什麽,此番離開句曲山後,我不會再在你麵前出現,不會泄露任何秘密,田公泉的隱秘,我會在離開之前告訴你。”


    “隻希望您網開一麵。”我語氣謙卑,更微微低著頭。


    “哈哈哈哈!好說,好說!”茅義開始得意起來。


    得意,往往伴隨著忘形。


    古人誠不欺我。


    行走在齊家大宅中,茅義身旁的氣息很濃鬱,將陰氣,怨氣,完全排斥了出去,並沒有靠近她,不會再給齊蓧蓧機會。


    “你身上的法器,倒是有些意思,四規山還有這樣的東西,讓我都拿不起來。”茅義忽然又問。


    我默了片刻,才說:“法器,並非來自四規山。”


    “嗬嗬,果然另有造化,羅顯神,你還是有點兒意思的。”


    說完這句話,茅義便不吭聲多言了,眼中蘊著期待。


    幾分鍾後,便回到了那鬼道人的房間門外。


    門,緊緊閉合。


    “就在這裏了。”麵不改色,可我心跳的速度太快了,隻能強行壓抑,才能讓其不那麽劇烈跳動。


    茅義靜靜的站在房門口,一動不動。


    他又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


    忽然,茅義說:“你可能,喝過很多田公泉吧?”


    “我沒明白……您的……”我還沒說完。


    茅義就搖搖頭,他右手一揮,那屋門陡然開啟了!


    屋內床上,鬼道人的屍身,竟然全都被血色的蟲子包裹著,觸目驚心。


    我才瞧見,茅義的手中,握著雌一玉簡!


    他並沒有讓鏡麵照著自身,隻是用作防身之物!


    “哼。”


    茅義陡然一揮手袖,我再遭受了一擊,重重撞擊在後方一根梁柱上。


    哇的一聲,鮮血噴出。


    “你在我眼中,就隻是個黃口小兒,句曲山五芝,你壓根不知道如何取得,如何存放,這夜光洞鼻,你恰巧放在木製品中,而燕胎,你知道那隻能存在什麽地方嗎?生氣濃鬱之所。”


    “這齊家大宅鬼氣森森,真有燕胎,也都湮滅了。”


    “而且,夜光洞鼻,根本就不可能在他身上!”


    茅義言之鑿鑿。


    我額頭上汗珠豆大豆大的溢出,顯得萬分驚疑。


    茅義臉上的笑容,變得十分高深,看我的眼神,更十分蔑視。


    “服燕胎,可為正一郎中,服夜光洞鼻,為太清左禦史,白日升仙。若他身上有這兩件仙芝,根本不會被下屍血侵擾!”


    茅義這番話,宛若驚雷在我腦海中炸響!


    白日升仙?


    意思是,境界直接突破到出陽神的階段?


    我第一句話……就暴露了……


    那茅義,就是在陪著我演戲?


    “你的確,是想要利用下屍血殺我,隻不過,且不說我身上有夜光洞鼻,被逼無奈之下,可以直接服用,再退一萬步,我還有此物!”


    茅義抬手,入目的便是雌一玉簡!


    “哈哈哈哈,此物,我還是頗有感受的,拿到他,就感覺身上蠢蠢欲動的物事被壓抑了下去,三蟲困擾著真人,隨時會流出,拿著此物,我才萬分舒心。”


    “羅顯神,我跟著你進來,隻是想看看,這老家夥,到底如何了!”


    話音驟變,茅義的口中,竟然沒有了尊稱,而是成了老家夥!


    我心頭駭然。


    茅義幽幽道:“他倒是和你說過一些東西,證明他的確蘇醒了一些,求的是什麽道?”


    “我茅義,會自己尋到自己的道,而他呢?求的是什麽道?”


    “困於三屍蟲,境界無法提升,是因為什麽?”


    “因為他自私啊!”


    “我們師兄弟三人,他隻是教授術法,教授一些感悟,而這句曲山得到的所有物品,他居然,全都用在那個廢物的身上!”


    “哼!一個空有皮囊,沒有資質,無論怎麽耗盡心血,用盡天材地寶,依舊隻能粗淺學道的廢物!”


    “他還一直認為,是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他就是不停的尋藥,不停的想要改變那廢物的資質!”


    “那些藥物用在我們身上,這句曲山,恐怕早已領先其他眾多道門。”


    “他為了一己私欲,為了自己的兒子,掏空了句曲山這些年的珍藏!任何門人,都舍不得用的珍藏!”


    “哈哈哈,可是最後呢?他得到了什麽?他走火入魔,甚至他毀了自己兒子的大婚,毀了兒媳,毀了一切!”


    “我,不想要他待在這裏悟了,他要被挫骨揚灰,他的三魂應該分離,永世不得相聚!”


    茅義斬釘截鐵,語氣中溢滿了憤怒,還有一絲病態的怨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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