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秒鍾的安靜後,雲錦山,句曲山的長老們,以及柳真氣,柳玉階等人紛紛點頭。


    他們的眼中,無一例外,都有著些許敬畏之色。


    同樣,沒有缺失警惕。


    警惕,是針對於孫卓這件事情,想必所有人回到各自山門,都會肅清一次道觀。


    敬畏,就是針對於鄭仁了。


    對於何憂天的做法,兩度刷新了我的認知。


    第一,是他用了江鄺,並沒有用秦藝來指證孫卓。


    至於化螢,應該就是椛螢的安排了。


    沒想到,她會選擇這個時候,給孫卓致命一擊。


    化螢知道我的秘密,不過,椛螢應該解決了這個問題,否則,她不會將魂魄放出來。


    第二,就是何憂天用這種方式,給鄭仁保全了顏麵……


    鄭仁的行為,就對得上我先前那種想法,人明知必死,便臨死關頭有了醒悟,悍然赴死。


    不像是孫卓,死之前,都在掙紮,都在反撲。


    當然,這可能和死法有關。


    孫卓無論怎麽樣,都會死的很難看。


    何憂天卻給鄭仁兩條路。


    體體麵麵的死,或者動亂四規山而死。


    何憂天拿出那銅管,就相當於在威脅鄭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


    思緒很淩亂。


    不過,我心神,身體,都有了前所未有的放鬆!


    深呼吸,驅散所有雜念。


    我正準備上擂台。


    沒了孫卓,繼任大典,四規山弟子要挑戰的便是我!


    一切,都按部就班,按照何憂天期望那般進行,更按照茅有三計算的那般完成!


    可就在這時,先前江鄺上擂台的位置,竟然又有一人,慢騰騰的爬了上來。


    其實他很靈活了,隻不過那靈活是對於普通人來說的。甚至他還沒有江鄺的手腳功夫利索。


    月光清冷,照射在他的臉上,他憨實的五官,透著一股毅然決然。


    我臉色,陡然大變!


    “且慢,在這之前,我還有話要說!”


    那人的話音,粗獷中帶著一絲清朗!


    他這字句,和先前何憂天對鄭仁所說的,一字不差!


    擂台上,絲焉仍舊在,秦藝還在哭,至於化螢的魂魄,則怔怔立在那裏,一動不動,仿佛孫卓死,讓她化解了執念,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這時,絲焉的視線,看向了武陵。


    “你是何人?”


    絲焉語氣清冷,她並不認識武陵。


    這時,擂台一側再上來一人,正是向苛,氣喘籲籲的說:“絲焉師姐,他是四規山下的走山人,小師叔的朋友!”


    “武陵說,有重要的事情,要和小師叔說,我帶他進山門的。”


    隨後,向苛看向武陵,喊道:“武陵,你趕緊和我下來,小師叔在看台上,這擂台,並非外人能上!”


    向苛語氣中充滿了急促,還十分緊張。


    看台上,一些長老的臉色,開始變得不太好看,甚至有了隱隱的怒容。


    向苛,是逃不了責罰了!


    我眼皮卻不停的狂跳著,汗珠,順著額角滑落,滲進了眼眶中,酸澀難忍。


    “我,並非外人!”


    武陵深呼吸後,語氣分外清朗,那粗獷消失不見,就好似粗獷,是他平時的偽裝。


    “我父親,白渝,是二長老弟子,我母親武妗,出自於七長老門下。”


    “我,雖說如今不是四規山的道士,但我是四規山的門人!四規山,白氏血脈!”


    長老們的臉色,無一例外,全都巨變!


    饒是何憂天,同樣驚駭失色。


    眾多長老,有了要下看台,去擂台的舉動!


    武陵話音未頓,字句鑿鑿:“早年間,我父母在外身亡隕落,我師尊,是茅有三!”


    這句話,瞬間讓場間所有人,麵色再度一變!


    武陵的身份,就足夠不簡單了。


    我此前都完全不知道,他居然是四規山白氏血脈。


    他直接說出自己是茅有三弟子。


    茅有三,又是獵道之人!


    自然會讓四規山驚疑不定。


    何憂天的目光,變得極度審視,其餘長老們的神態相仿。


    “茅有三,一直將我養在四規山下,一直隱瞞著我父親,和母親的信息,不過,功夫不費有心人,我始終還是查明了,我知道,自己是四規山正統!”


    “至於他,說是我師尊,實際上,隻是教授我皮毛的陰陽術,他一直告訴我,終有一日,會想辦法送我上四規山!”


    “我相信了他!”


    “我便一直在等,苦等了三年,十年,二十年!”


    “從孩童,等到了如今,三十啷當歲。”


    “我等來了和四規山有關的事情,等來了羅顯神上山!對,是茅有三讓我設計,讓羅顯神遇到了王誓,再讓羅顯神遇到了向苛,使得羅顯神有進入四規山的機會!”


    “四規真人,並非羅顯神的師尊!”


    “他,被茅有三獵取,傳承,更遺落在茅有三手中,羅顯神,便因此學得了傳承!”


    “本身,羅顯神隻應該解決掉孫卓,完成了和茅有三的交易,便離開四規山,這也是我所知道的一切,可事實上,羅顯神迷失本心,他著相啊!”


    “他根本就不是一個道士,隻是偷學了傳承,他就以為,自己真的是四規山的小師叔,眾多長老的小師弟!”


    “我,終是看穿了茅有三的目的,他意圖染指整個四規山!”


    “茅有三,才是四規山最大的變故,羅顯神,才是四規山的外邪!”


    “自打知道這一切,我便夜不能寐,茅有三對我有養育之恩,背叛他,無異於是不孝子弟,可若是傷害四規山,更對不住我父母在天之靈!對不住我白氏列祖列宗!”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如果羅顯神真的潛心學道也就罷了,可他,根本就不可能成為一個道士!”


    “二十多年前,靳陽有一個羅家,為首者羅牧野,其妻顧箐,兩人手下率領數十個隍司高手,四處掘墳!”


    “天下道觀,大大小小,至少有數十個道觀的墳塋,被其夫妻兩人光顧!”


    “我父母之死,就是因為撞上了他們掘墳,慘死在隍司人的圍攻之下!”


    武陵越說,他語氣越發激昂,更帶著一絲絲不甘,惱恨!


    “茅有三是獵道之人,羅氏一族,專挖我道教墳塋,其背後的先生秦崴子,更是出謀劃策之人!羅顯神的師尊!”


    “我若坐視不理,必將天棄之!”


    “諸位長老,還請你們,明辨是非!諸位道觀長老,還請你們,仔細回想,是否遭受羅氏掘墳之害!”


    字字句句,宛若利箭。


    我隻覺得毛骨悚然,腳下明明是腳踏實地,卻像是被抽空了一切,那樣空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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