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那位師姐告知了七長老,我們回來了,七長老必然會立即告訴大長老。師兄,你還得想出一個合理的理由,告訴他們,我們為什麽會突然失蹤。”


    “否則的話,大長老那裏,可能你不太好過關。”絲焉再度說道。


    我沉默無言,心頭卻在不停的思索著。


    絲焉所說,的確不是一件小事,我在何憂天心目中的份量很重,還不能讓他失望。


    “你認為,我要告訴他,孫卓的所作所為嗎?”


    我忽地問絲焉。


    絲焉頓了片刻,說:“我不知道。”


    “隻不過,我可能有個猜測。”


    我示意絲焉說。


    絲焉才告訴我,她認為大長老能忍住的原因,至少有一點,就是他不想四規山大亂。


    若是在山門外,他可以和鄭仁一場打鬥!打個你死我活,為師尊複仇,和在山門之中,他如果說出來,老真人是現任真人殺死,那整個四規山,必然天翻地覆。


    肯定會有人相信他,也會有人相信鄭仁,那四規山就會分裂。


    這罪名,誰都承擔不起,四規山也冒不起這麽大的風險。


    他最想要的,應該就是鄭仁去跳雷神崖。


    孫卓是天壽道觀的人,這一點,就足夠鄭仁跳崖了。


    再加上殺師,能讓鄭仁死在雷神崖,都是對他的寬容。


    這同樣是對四規山最好的局麵。


    家醜,自己消化。


    絲焉將這話題拉得很遠,一時讓我覺得不明所以。


    隨後,她才將話題拉了回來,說:“可鄭仁不可能去跳雷神崖,那孫卓出了問題,就是他最好的罪名,如果能讓孫卓在大庭廣眾之下暴露自己身份,鄭仁不死,也得死,否則就挽回不了四規山的顏麵。”


    “這件事情可以告訴大長老,大長老必然會信你。我知道了,師兄你是想利用孫卓這件事情,來解釋我們離開?”絲焉眼中一陣明亮!


    我點點頭,呼吸卻略重。


    絲焉這番話我也聽明白了。


    同何憂天攤牌關於孫卓的問題,就能夠同何憂天一起商議,隻要能讓孫卓自我暴露,就能逼死鄭仁。


    這件事情,如果完成了,就是兩全其美!


    可這有一個前提!


    那就是鄭仁……他會因為這個問題而去自殺!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


    能對師父痛下殺手的人,會因為顏麵,會因為過錯,而結束自己的生命嗎?


    我怎麽覺得,很難,幾乎不可能呢?


    還有,按照絲焉這個想法,不將一切挑明,不直接斬殺了鄭仁,那局麵就是無解……


    鄭仁如今在閉關,就可能是他心虛了。


    畢竟他殺人的東西丟了,四規真人的屍身又被找到了。


    還有,十有八九,是他暗中暴露了我們當時的所在地,借鬼殺人!


    揉了揉眉心,我告訴絲焉,我的確想用天壽道觀的事情來解釋,我們為什麽會突然離開。


    隻不過,她所說的那個結果,太理想化,根本不可能實現。


    絲焉微微低頭,她再抬頭看我,眼中多了一絲無奈和苦悶。


    “當然,那些都是我的推測,也有可能,大長老早就忍不住了,隻不過,他認為對鄭仁攤牌,需要所有師弟師妹都在場,他就會冒著四規山分裂的風險,直接動手誅殺鄭仁,現在誰都不知道情況,隻有你和大長老交談後,才能明白。”


    我知道絲焉這情緒低落的緣由。


    這就相當於一鍋米飯,裏邊兒有個蟑螂,你還不得不視而不見,將這鍋飯吃下去。


    這足夠讓人惡心。


    “上山吧,你同我去見大師兄,我會和他和盤托出一些事情,更會拿出來真的四規明鏡。”我再度開口,和絲焉說道。


    絲焉嗯了一聲,她點點頭。


    對於我要說什麽,絲焉沒問。


    上山途中,我也一直在整理思緒,想著應該怎麽說,最為天衣無縫。


    還有一件事情,我恐怕不能按照茅有三的做法去辦了。


    譬如他說過,讓我做好四規明鏡後,要告訴他,他會告訴我一個地方,我將四規明鏡拿過去,就會有人殺了孫卓。


    孫卓既然有了利用價值,就不能死得那麽平白無故。


    茅有三,要的隻是屍體,將屍體交給他即可。


    四規山很高,上山就很慢,一整夜很快過去,再等到次日中午的時候,我和絲焉總算到了山門前。


    一眼就瞧見,山門口一道身影巍然站立。


    不正是一身紅袍的何憂天嗎?


    通體皆白的須發,隨風微晃。


    他瞧見我和絲焉時,眼中便露出一陣喜悅,隨後,整張臉都沉了下來!


    絲焉低下頭,就像是犯錯的孩子一樣,不敢多言。


    我呼吸稍重,如果,我和絲焉這樣的不辭而別,何憂天都不生氣,那才奇怪了。


    走至何憂天麵前,感受著何憂天嚴厲的目光,我內心多少也帶著一絲忐忑。


    “小師弟,為何,你沒穿上為兄給你的道袍,亦沒帶上麵具?”


    何憂天的第一句話,不是問我們去哪兒了,而是這件事。


    隨後,他目光在我身上掃過,蹙眉道:“沒有什麽大傷,但內傷不少,你,動用過天雷?傷及壽元了?”


    “你這娃娃,好生不聽我勸誡,我對你千叮萬囑,若非天時地利,不可用天雷,你就非要年輕氣盛,用這等訣法?”


    “蠟燭是有限的,提前燒完,那就提前喪命!想為兄白發人送黑發人!?”


    何憂天的語速,快得驚人。


    甚至,語氣中還帶著濃烈的怒意。


    我知道,是真將何憂天惹怒了……


    他至此都還沒問我離開的緣由呢。


    思索間,我正打算跪下。


    這生平,我其實沒跪過什麽人,除了老秦頭。


    而何憂天對我的一係列事情,當得起我一跪。


    這樣,怕是才能讓他息怒,我才能條理有序地講事情。


    當我作勢要跪下的一瞬間,何憂天手卻猛地擒住我手腕,將我托起。


    “你幹什麽?你以為,為兄是讓你下跪認錯?”


    “為兄,還沒有那麽迂腐,為兄之怒,是怒誰讓你動用了天雷!損傷了壽元!為兄要和你走一趟,將那妖邪挫骨揚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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