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我將圖紙,銅塊,銅管都放進了花圃裏,否則那幾樣東西從身上搜出來,一樣沒有半點兒好處,鄭仁恐怕會以準備偽造四規明鏡的罪名,將我當場誅殺!


    “嗯,這的確公平。”何憂天的怒容,勉強抑製下來,顯得尤為冰冷。


    所有長老的臉上都警覺萬分,眼中滿是殺意。


    縱然如此,我後背還是冒起了冷汗。


    自己……還是輕敵了。


    東西放下,是我的謹慎不假。


    去牛蹄村前,四規明鏡卻一直在身上放著。


    我沒有提前料到,鄭仁會玩兒這麽一手。


    鄭仁其實也不夠聰明,沒有提前想出這樣的招式。


    他是陰差陽錯……


    而我,同樣是陰差陽錯……


    “既如此,就不必耽誤時間了,大長老,得罪。”


    鄭仁一步邁出,眨眼間就到了何憂天麵前,隨後,他快速在何憂天身上摸索。


    片刻間,鄭仁麵露驚色,盯著何憂天看了幾秒鍾,又看了我一眼。


    我頓時明白,鄭仁是發現雌一玉簡了。


    下一刻,他神色恢複如常,後退了兩步,便走至我麵前。


    他一言不發,在我身上開始搜查起來。


    最開始,他手落在我衣服上時,看我的眼神還透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


    沒持續多久,他額間就隱隱冒汗,眼中閃過一抹不經意的茫然。


    很快,鄭仁走向了別的長老。


    我麵不改色。


    何憂天卻看向我,說了句:“小師弟,你一同去搜身弟子,那四規明鏡呈……”


    簡明扼要的解釋,何憂天是告訴我四規明鏡的模樣,規格。


    沉默片刻,我搖搖頭說:“大師兄,孫卓玩忽職守,導致這麽大的事情發生,所有弟子要被懷疑,而他的理由,是因為擔憂我,才會離開靈官殿,我不適合搜弟子們。”


    “我更覺得,真的是玩忽職守麽?還是他刻意離開的靈官殿?”


    “當然,這隻是我一個揣測,不能多言了。”


    我聲音不大,這話是刻意說的。


    鄭仁那番話,已經將孫卓保住了。


    我這樣的言論,並不能讓孫卓怎麽樣,卻能讓四規山的弟子更懷疑孫卓。


    說離間兩個字,太陰險了一些,孫卓本身就是個“鬼”。


    這都是他應得的。


    靈官殿也不大,我的“小聲”言論,自被一些弟子聽見。


    何憂天點點頭,並沒有強迫我,開始去搜身弟子。


    長老們逐個被檢查了一遍,都去搜身了。


    鄭仁回到了大殿中央,不經意間,他和我麵對麵站著,無人注意時,他的眼神就變得幽深。


    站了一會兒,鄭仁忽地又往殿外走去。


    間隔了約莫十幾分鍾,鄭仁才回來。


    他的臉色,比先前還要難看的多,並未有半點兒恢複。


    我便明白,他必然是去祖師祠殿了,十有八九,搜查了我房間!


    不過,鄭仁怎麽都不可能想到,我會將東西放在廁所外邊兒的花圃下麵。


    對他來說,今天的打擊,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時間過得很快,中午,下午,傍晚,時至深夜。


    所有弟子都被搜了身,甚至何憂天還提議一句,所有大殿,所有房間,全部都搜查一遍。


    一眾長老挑選了一批弟子,交叉去搜查。


    說實話,我還是有些怕的。


    等到次日中午,大家都疲倦不堪時。


    總算,所有人又回到了大殿內。


    不過,他們並不是一無所獲。


    何憂天的手中,持著一麵銅鏡,底部是泛黑的雷擊木,橫杠交錯,鏡麵古樸,在斜射入大殿的陽光下,反射著刺目銅芒。


    這赫然是四規明鏡!


    “三師弟,你好記性啊,這四規明鏡,就在靈官殿,供桌祭壇上,隻是被幾張符紙壓著。”


    “你做過法,將四規明鏡留在那樣一個地方,竟然自己還忘了?”


    “還鬧得如此之大!”


    何憂天顯得怒氣衝衝。


    這整個事件裏,鄭仁都沒有離開過我麵前,他稍稍一怔,瞳孔微縮,先說了句不可能。


    隨後,他跨步到何憂天麵前,快速接過四規明鏡後,露出鬆了一大口氣的神色。


    “或許,是那叛徒自認為逃不掉,去將四規明鏡放在了靈官殿,避免自己被捉。”鄭仁快速說。


    長老們麵麵相覷,何憂天臉色依舊陰晴不定。


    我沒有插話。


    大家都被鄭仁擺了一道,鄭仁沒達成目的,自然不可能讓“四規明鏡”真的不見了。


    真人沒了信物,凝聚力都要大打折扣。


    看來,鄭仁此前不光是去搜了我房間,還去了靈官殿。


    他才是真的滴水不漏。


    “弟子們,都在各個長老的眼中,並未有人脫離視線,其餘人全都在上清殿,那叛徒,就是另有其人,或不能用叛徒來形容了,四規山,應該混入了其餘人?不對,還是有問題,那他為什麽要留下四規明鏡?”


    “這件事情,三師弟你還是要好好想一想,到底是你記錯了,還是如何?”


    “消息,是明確的泄露出去過,這件事情,不會子虛烏有。”


    何憂天一邊揉著眉心,一邊啞聲說。


    他對鄭仁的稱呼,又一次變了。


    “我知曉了,大長老。”


    鄭仁同樣顯得疲倦。


    他擺擺手,下令讓眾人散去。


    何憂天又說了一句且慢,隨即他就講了,要去接回上一任四規真人屍身的事兒。


    眾多長老同時麵色一凝,暗暗點頭,說這件事情拖了很久了,一直無人提起,實際上,在我上山之際,就應該準備。


    鄭仁瞳孔微微一縮,嗯了一聲,道:“的確,這件事情是大事,既如此,我和顯神小師弟走一趟吧,是要將師尊接回來了。”


    何憂天搖了搖頭,說:“山門內有叛徒,若三師弟你再離開,豈不是讓那人更囂張?況且,你先前還說過,自己要禁足幽閉。”


    “此事,我看就讓我,再帶上一名長老去即可,小師弟會引路。”


    一時間,鄭仁沉默不言。


    片刻後,他忽然笑了笑,說:“的確,或許是本真人失誤,弄得整個山門都大張旗鼓。禁足,還是要禁足的,大長老,就有勞你費心,將師尊平平安安的接回山了。”


    不知道為什麽,我覺得有股幽冷的寒意縈繞周身。


    尤其是平平安安那幾個字……看起來很正常的關切,卻讓我覺得一點兒都不正常,甚至起了細密的雞皮疙瘩。


    這鄭仁,絕對不安好心,葫蘆裏沒有賣好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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