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有三的計算,太過環環相扣,條理有據。


    在他的算計中,並沒有過多的提到孫卓,甚至,除了他要獵取孫卓,孫卓和我進四規山,奠定自己的身份,都沒有直接,或者間接的聯係。


    這就讓我將我和明鏡真人之間的“交鋒”,下意識的忽略掉了孫卓。


    事實上,這絕不弱於我可能拿出的四規明鏡,會影響明鏡真人的形象,甚至是地位!


    孫卓,曾奪命!


    明鏡真人,知曉他奪命,還依舊對他“疼惜”有加!


    他的確不知道孫卓是天壽道觀的安排,更是鬼龕的人。


    可不需要那麽多,隻需要前者兩者相加,明鏡真人的身份地位,就絕對會被撼動!


    茅有三和我都不夠清楚四規山的實力現狀。


    大長老絕非和真人平起平坐。


    可他依舊對明鏡真人不滿。


    我心裏有了個猜測。


    那就是,明鏡真人這位置,來得不光彩?!


    “你,還有一個機會。”


    “跟我下去,就說,你不想入住雷神崖,長老職位還是你的,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做什麽,你絕非衝著四規山傳人的位置來的,如果你隻是想要和孫卓分個高低,其實沒有必要,你已經將你的東西,拿走了。”


    “四規山不能亂。”


    “如果你非要四規山亂,那我即便冒著風險,也必將你斬於大殿之前!”


    “四規明鏡你交給我,我能對你起到的幫助,會比茅有三多,更比我那早已死去的師尊多。”


    “你很有天賦,若走正途,會是個好道士。”明鏡真人再度開口。


    我並沒有回答。


    兩人間,又陷入了某種程度的安靜。


    “四規明鏡可以給你,不過,我要孫卓的命,這是交換。”我喃喃道。


    “砰!”


    明鏡真人的手,重重擊打在我胸膛!


    我一聲悶哼,身體後飛,重重的摔落至那凹陷進山體中的空地。


    氣血不停的翻滾,五髒六腑都像是移了位。


    “雷神崖,會斷定你是不是真的四規山傳人,若不是,崖底會有你的屍體。”


    “我說過,四規山不能亂,孫卓是我悉心教導出來的弟子,若他死了,十幾二十年,不足以讓我找到更合適的傳人。”


    “你,過分了。”


    “如果再過分一些,我會殺了你。”


    語罷,明鏡真人轉過身,他順著棧道往回走,很快,便消失在我視線中。


    我大口大口的喘息著,勉強站起身來。


    平複呼吸,慢慢的,身上的疼痛也減弱許多。


    不過,我眼眸是明亮的。


    言語上的逼近,攻略,差不多能踩到明鏡真人的底線。


    他沒有下死手,就還是代表,他不想將事情弄到那一步。


    他現在大抵隻認為我的目的在孫卓身上。


    我心裏也清楚,茅有三也說過,他不可能把孫卓的命給我。


    可引導已經夠了,他大抵會更注意保護孫卓。


    我就得借機弄清楚,四規明鏡的製作之法,究竟是什麽?


    後退兩步,我先坐在木床上,讓體內的不適慢慢更為平複。


    差不多隻剩下一些隱疼後,我才起身,順著外邊兒那兩三米的小徑,走到了雷神崖上。


    小徑寬度不超過一米,便沒有遮攔了。


    站在雷神崖上,能眺望至整個四規山下!


    不過,這裏處於山門背麵,便看不見任何一個大殿。


    我呼吸稍稍粗重,開始有種腿軟的感覺。


    因為雷神崖隻有這一處是凸起的,往下能瞧見山體往裏凹陷。


    這就像是一個往外延展的平台,如果平台崩塌了,我一樣會墜入山崖。


    沒有任何生還的可能……


    腦子忽地冒起明鏡真人說那句話。


    雷神崖,會斷定我是否是四規山傳人……


    不是,屍體就會出現在崖下……


    一個山崖,會怎麽斷定人的身份?


    沒有站在崖邊了,我回到那山體裏的住處,再度坐在床邊。


    上山一夜,天亮了也沒有喝水吃東西,腹中一陣空空。


    我拿出來一塊壓縮餅幹吃了,舀了一瓢桶裏的水。


    甘甜冰涼的水,讓人心神都是一陣清明。


    我默默念了一遍七天。


    忽有所思索,孫卓,也曾住過雷神崖嗎?


    他明明是鬼龕的人,又是天壽道場的人,是怎麽度過七天,雷神崖並沒有判斷出他的真實身份?


    那這樣一來,孫卓能瞞過去,我不一樣能瞞過去麽?


    稍稍鬆緩了一些,我沒有想那麽多了,躺在床上,我便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時,剛過中午,陽光更為刺目。


    山風是冷的,陽光卻帶著暖意。


    這安靜,極為難得,更讓我覺得有種說不出的清明感。


    其實和椛螢這麽長時間,待過不少地方,安靜的時候有很多。


    可這種清明的安靜,少之又少。


    我取出來了四規真法和四規真心,開始翻閱。


    七天的時間,浪費了可惜,足夠讓我再會一兩道符了。


    一時間,我完全沉浸了進去,聽不到任何聲響,能打擾我學符。


    不知道過了多久,再等我一個激靈清醒過來時,天色竟已經變得幽暗。


    崖外是通透漆黑的天,點點繁星密布在夜空上,圓月高懸,仿若一塊鏡麵。


    腹中並沒有饑渴感,身體反倒是覺得精力充沛。


    我深呼吸,打算繼續看書。


    就在這時,耳邊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


    “看了那般許久,不累,不困麽?休息休息吧。”


    這女聲,本來是陌生的。


    鬼使神差的,又給了我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我晃了晃腦袋,腦袋裏首先想到的就是女道士絲焉。


    這四規山上,就她一個人,算是我的熟人。


    她居然來看我?


    抬起頭來,入目所視,果然是絲焉站在“山洞”邊緣處。


    她一襲白色道袍,長發束在身後,腰間掛著拂塵,雙手上下交錯握在一起,放置於腰身另一側。


    皎潔的月光照射在她身上,似是給她精致的臉頰上鍍了一層銀邊。


    可不知道為什麽,我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


    蓮步輕移,絲焉朝著我走近。


    我抬手,做了一個阻攔的動作。


    “慢!”我話音低啞:“絲焉道長,韓趨道長呢?他還好嗎?”


    絲焉默了一秒鍾,才說:“他好,他也不好,你我所做決定,幫了他,可我覺得,又害了他。”


    我反倒是稍稍鬆了口氣。


    絲焉能說出韓趨的事情,就代表她的確是絲焉,而並非別的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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