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皮不住的狂跳,並沒有掙紮!


    我可沒有什麽師弟。


    喊我師兄,又用鞭子。


    絲焉就用過鞭子。


    這突然而來的人,身份已經呼之欲出!


    更重要的是,那些頭顱,屍身,成了正常人大小後,還在繼續脹大!


    直觀上給人的感覺,他們就像是吹到了極限的氣球,隨時會炸裂!


    勁道變小,我腳踏實地。


    一隻手抓住我肩頭,將我往右側一拽!


    說時遲,那時快,一聲驚天巨響,幹枯的血肉漫天四濺!


    我剛好躲在右側牆壁後邊兒,能聽到劈劈啪啪,以及密集的哢嚓聲。


    大口大口的喘息聲從另一側傳來。


    入目所視,是一個約莫二十五六歲的道士。


    他臉色微微發白,額間布滿細密汗珠。


    我看他,他同樣在看我。


    眼中猶有驚色,以及敬畏。


    聲響總算是消失不見。


    那道士忽地離開牆壁,同我點頭後,匆匆走進院內。


    我立即邁步跟了上去。


    入院後,入目所視的一切才讓人頭皮發麻,惡寒不已。


    堂屋滿是瘡痍,地麵,牆麵,都是碎骨渣。


    包括院內都布滿了幹肉碎骨,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股死寂的味道。


    唯一完好無缺的可能就是棺材了。


    先前明明沒有棺蓋,此刻黝黑的棺蓋卻嚴絲合縫的蓋在棺材上。


    不,還有一件完好無缺的物品。


    銅杵。


    它穩穩當當立在我先前插下的位置,連一絲汙垢都沒有沾染。


    我快步走至銅杵前,拿起後,將其裝進背囊中。


    目光再看棺材一眼。


    那道士卻走至棺材前,快速摸出一大把符紙,貼在棺材各處。


    “小道向苛,師承三長老,師兄模樣陌生,不知道是哪位長老門下?”


    向苛扭頭看向我,眼中依舊尊敬。


    我沉默片刻,扭頭看了一眼四規山方向,沒有言語,卻轉身朝著院外走去。


    “師兄?你去哪兒?”向苛極其詫異,又喊了我一聲。


    出了院門,我便朝著出村的方向走去。


    這就是武陵對我的安排和叮囑,同樣是茅有三的策略。


    將事情做了之後,不和四規山的下山道士有交集,徑直離開即可。


    “師兄!”


    又一次喊聲響起,不過已經很微弱,我走過一轉角後,便聽不見了。


    向苛並沒有追上我。


    原因我心知肚明,那院子的現狀,不做清理,就是一個麻煩。


    況且,我隻是解決了最麻煩的人,王誓。


    棺材還擺在那兒,不可能置之不理。


    出了藥市村,我徑直朝著四規鎮回去。


    來時精力充沛,走得快。


    此刻腦子被榨幹了一般,手臂的疼痛也不輕,我走得便慢吞吞的。


    當回到四規鎮的時候,天都蒙蒙亮了,趕早集的人在路上來回走動,絡繹不絕。


    我去了先前去過一次的攤點,吃了一餐熱氣騰騰的早飯,才回到武陵家中。


    院中沒瞧見武陵的人。


    房門前頓了片刻,推門而入,椛螢蜷縮在床角,被子裹得嚴嚴實實。


    這會兒還太早,她還在睡。


    我有種恍惚感,藥市村的事情,就像是眨眼而過的夢境似的,此刻和昨天早上我離開時重疊,更像是我未曾離開。


    一番打鬥,身上難免沾染不少屍油。


    我脫掉外衣,放下背囊,把身上洗幹淨了,才回到地鋪躺下,一閉眼,便沉沉睡了過去。


    再等我醒來時,屋中布滿夕陽光。


    椛螢坐在床邊,情緒很低沉,怔怔看著我。


    “怎麽樣了?”椛螢問。


    我坐起身,將昨天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同椛螢講了。


    “你覺得一切順利嗎?”椛螢喃喃。


    我正想點頭說順利,話卻堵在嗓子眼。


    如果我回答說順利,那椛螢必然就會聯想。


    的確,我們過往這麽多經曆,遭遇的事情,從對付孫卓開始,再到去送餘秀回村,沒有任何一件事情能夠順利完成。


    這剛好又吻合了茅有三給椛螢算出來的命數!


    “顯神?”椛螢微咬著唇,催問我一句。


    “不太順利,事情並沒有處理完,那兩個鬼我沒有管,再加上棺材裏頭能夠蔓延出凶獄的油鬼,我全部都甩給那個道士,向苛了。”我沉聲回答。


    椛螢沉默萬狀。


    就在這時,敲門聲入耳。


    我過去開門,武陵同我四目相對。


    他手中托著一套幹幹淨淨的道袍,我稍蹙眉,接過後,先換好了衣服。


    告訴椛螢,我還得聽武陵的安排做幾件事情,椛螢點頭表示明白後,我才進了院子。


    通紅的火燒雲形成了波紋狀,布滿整個天際,刺眼奪目。


    武陵正在晾曬中央,他問了一句:“成了?”


    我點點頭。


    “鎮西死了個酒鬼,火化了之後,骨灰都是旁親領回來的,然後便無人問津,你去幫忙操辦喪事。”武陵停下手中動作,遞給我一張紙條,上邊兒寫著地址。


    我默不作聲,離開院子,


    等到了鎮西,找到地址上所寫院子時,院門開著,門口掛著白綾,院內連靈堂都沒有,隻是在堂屋客廳中放著一個骨灰壇。


    這人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武陵也沒說。


    喪事操辦我倒是熟絡,喪葬一脈的九流術,一條龍的流程。


    隻有個骨灰壇,連抬棺匠都不需要。


    供奉過三牲祭品後,再出鎮找一座山葬了即可。


    去買祭品,香燭,花費了一定的功夫和時間,引來了不少鎮民圍觀,交頭接耳的說話。


    大抵都在議論酒癲子活著的時候抽喝嫖賭,爛人一個,無兒無女的,死了親戚都不管,倒是遇到了下山道士大發善心。


    我自是沒有理會他們。


    一應流程罷了,我端著骨灰壇出了鎮,就近找了一座山,選了個敞亮的好位置,起了一座墳頭。


    再等我回到四規鎮口時,天入了夜。


    鎮口佇立著一人,正是昨晚那道士,向苛。


    昨夜接觸的時間不長,幾分鍾的時間而已。


    向苛生著一張圓臉,寸頭,身上的道袍是藍黑色,腰間懸著一柄拂塵,布鞋,整個人都顯得極其樸素。


    我蹙眉看著他,向苛卻匆匆走至我身前,他再度拱手抱拳,行了一禮。


    “師兄昨日走的太快,師弟得清理殘局,無暇跟上,還好還好,師兄和我同住四規鎮。”


    “隻是我聯係了師長,他問過所有長老,並未有任何同門下山。”


    “師兄可否道明來曆,讓師弟好有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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