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無論如何,從那人口中打探到什麽消息,我都不能再往下一步繼續調查了。


    至少,眼前這個時段不行。


    從楊鬼金口中我其實還得到過一個信息,就是關於我爸實力的,他可以一己之力,打得整個隍司抬不起頭。


    這顛覆了我對我爸媽曾經的認知。


    便意味著一個點,就是我爸出處的那個家族,所謂的羅家的母家,極不簡單,我不能抱著所謂一個目的,找到那家族,就是找到我爸媽,找到根兒了。


    萬一那家族對我有敵意呢?


    我至少得有自保的實力。


    眼前的實力,是不夠自保的。


    從高天觀出來是個運氣,無意中將高天道打落一個層級,帶出來這銅杵發起,更是運氣中的運氣。


    好運一次兩次,不會超過第三次。


    我得真的靜下來,再少招惹事端,潛心鑽研道術了。


    ……


    次日醒來,天色大亮。


    椛螢早就買好了早飯,正在院內等我。


    兩人吃罷了東西,臨出門之前,我還是將銅杵放進了椛螢給我的那個背包裏。


    這前提是椛螢告訴我,背包是特質的,足夠承受這股重量。


    然後離開了住處,路途中椛螢和我聊了一些,關於那個知道剝屍物人的身份,以及本事。


    椛螢並沒有見過對方,所知道的一切都是來自於梁鈺。


    那人叫做番禺,並非是江黃市本地人,性格孤僻乖戾,如今在殯儀館做收屍人。


    梁鈺也是通過一朋友口中知道,番禺曾在喝醉酒的時候,提過剝屍物這幾個字,因此才打探出來番禺。


    至於想要問到什麽東西,還得我們自己下功夫。


    我點點頭,倒是沒覺得有什麽不妥。


    要是梁鈺摻和的太多,沒了她,反倒是不好繼續下去,她夾雜的越少,這件事情越好辦。


    番禺住的地方,是江黃市城郊的一條老舊街道,路邊一排破破爛爛的平房,門口還栽種著幾棵柳樹。


    柳樹正中間,擺著一方木桌,桌上棋盤,兩人對弈,旁邊兒都是看熱鬧的狗頭軍師,時不時相互交頭接耳,指點“江山”。


    下棋兩人,一個肩頭搭著毛巾,似是幹苦力活兒的農民工。


    另一人穿著十分整潔,膚色卻泛著黑紅,總有種髒兮兮的感覺。


    這種場景很常見,像是菜市場門口,晚間的公園小巷更多,一局象棋,往往能引來不少看客。


    我和椛螢並沒有上前打斷,靜靜等待著。


    示值中午,人群慢慢散了,隻剩下那黑紅膚色的中年男人,他慢吞吞的朝著柳樹旁平房裏走去。


    其實,我早就看出來他是番禺。


    緣由簡單,雖說幹淨,膚色也不白,但他身形和眼神中透出來的陰氣是抹不掉的,尤其是他身上散出來的淡淡屍臭,即便是洗得再幹淨,一樣逃不過我鼻子。


    椛螢這才上前,我隨後跟著。


    “番禺?”椛螢打了個招呼。


    中年人並沒有搭理我們,進了門檻後,順手就要關門。


    椛螢眉頭頓時微皺,快行了兩步,伸手擋住了門。


    中年人抬起頭來,看椛螢的眼神便充滿了陰厲。


    “我不認識你們。”


    他果然就是番禺,公鴨嗓的聲音刺耳朵,更透著一絲不耐。


    “下象棋都有功夫,見同行卻沒耐心麽?”椛螢沒有後退,輕聲說道。


    “見同行是有耐心,卻沒耐心見道士。”番禺瞥了我一眼,眼中不耐更多。


    我瞳孔微縮,番禺從哪兒看出來我是個道士的?


    梁鈺那裏,是有椛螢說。


    我身上既沒有道袍,有沒有把拂塵和桃木劍掛身上。


    番禺的眼神就那麽毒辣?


    還有,這江黃市,道士這麽不受待見?


    椛螢稍稍皺眉,凝視了番禺一眼,才解釋一句:“我朋友不是江黃市的道士,隻是個遊方道士,我們找上你,是通過另外的朋友,目的是想找你打探一些消息,錢好說。”


    “沾了道士,我就沒興趣,錢這東西,我不缺,你想要,你自己進來,我倒是能給。”


    番禺對我,依舊沒什麽好態度。


    不過,他好像能看出來我實力似的,並不怕我。


    隻是他對椛螢的語態,眼神,讓我心頭鬱結,悶出一股子火氣。


    椛螢臉色同樣變了變。


    番禺上下掃視椛螢一眼,眼神極其放肆。


    “不進來,就滾。”他再度開口,語氣輕佻而又冷厲。


    椛螢沒吭聲,我踏前一步,小臂驟然抬起,雙指撚起,直接擊向番禺脖頸!


    以往這一招,是剃頭匠的手段,手中若有刀片,便是割喉!


    番禺頓時後退一步,我驟然跨過門檻,腳下動作更迅速,一腳插在番禺後退路上,身體一轉,便到了番禺身後,另一條腿猛地朝著他膝窩一踏!


    番禺就要前撲躲避,我雙手更快,抓向他肩頭!


    當時初去隍司,我就敢對裏邊兒任何一個人下手。


    這番禺是個收屍人,倒不是九流中常見的職業,於我來說,卻沒什麽可驕縱豪橫的。


    “你不是道士!”番禺語氣略驚疑,他沒有前躲了,忽的一個原地後空翻!


    我踏了一個空!沒踩中他膝窩!


    他半空中翻轉的身體,雙腿竟要朝著我肩頭落下!


    我臉色同樣一變。


    不隻是收屍人,還兼有鬼婆子魁星點鬥的本事!?


    怪不得,他態度那麽高傲!


    雙手驟然上托,直接去接番禺的腳!


    鬼婆子並非沒有弱點,魁星點鬥的破綻就是落肩之前!


    番禺一聲冷哼,雙腳忽的點起,似是要在我掌心一點而退。


    我雙指猛的豎起,毫不猶豫,狠狠往上一戳!


    一聲悶哼,似是骨頭斷裂聲響,番禺雙腳猛地往上一縮,頓時失了控。


    我頭狠狠往後一甩,砰的一聲撞在他腹部丹田處。


    番禺重重一下摔落至地,還撞翻了屋內桌子。


    痛得倒吸氣的聲音從他口中傳出,他站起身來,雙腳卻不住的發抖,手還捂著腹部,顯得疼痛難忍。


    “會破解魁星點鬥……用剃頭匠的簡單招數,點了我罩門……”


    “你背著桃木劍,袖子裏露出了銅劍尖……你又算哪門子道士!?”


    番禺啞聲質問。


    我冷眼看著他,淡淡說了句:“這,你就管不著了。”


    “先道歉吧。”


    “道歉?”番禺一怔,他微眯著眼說:“誰道歉?你有求於我,上了門,傷了我,我道哪門子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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