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他要對我和韓長老下殺手,你怎麽不覺得奇怪?”


    “甚至,沒有反駁?”


    絲焉的語氣,變得疑惑許多。


    韓趨的雙拳,慢慢緊握,又緩緩鬆開了。


    他低頭看著自己胸膛,忽然說了句:“師姐,上次那張符,真的就根除不掉嗎?”


    “隍司用了一群鬼婆子,就救了我。”


    “孫師兄……”


    韓趨的呼吸,語氣,變得粗重了。


    “孫師兄……”


    他再一次重複……


    搖了搖頭,他聲音變得嘶啞:“這件事情,太過重要,我不能說,若是說了,恐怕會連累師姐。”


    “可能……我們的確得放棄張栩師伯,盡快離開這裏……”


    “我要去見父親。”


    明顯,楊管事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絲失望,他是沒聽到關鍵信息。


    我堪堪鬆了口氣。


    其實,絲焉能聽,甚至,並不怎麽聰明的椛祈也能聽,楊管事最好別聽。


    畢竟,這種秘密,我不想暴露在隍司麵前。


    摻和上了隍司,事情也可能帶著更多不確定性。


    甚至到時候,孫卓會說,韓趨被隍司控製,是隍司想要分化監管道場的手段?


    現在這結果,就要好得多。


    “道觀內,不能回去。”


    “變故,你已經知曉了。”絲焉眉頭緊皺,拒絕了韓趨。


    她看韓趨的眼神,也有一絲絲不悅。


    韓趨顯得很不適,甚至有些閃躲。


    他不是因為道觀的事情閃躲,而是沒有告知絲焉她想知道的東西而閃躲。


    再度苦笑,韓趨再說:“越是這樣,我們越是要盡快回去,我忽然想到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如果,是真的話……那現在的道觀,應該正在被鬼龕的人,逐漸包圍……”


    “我父親危矣……整個監管道場……都危矣!”


    唰的一下,絲焉臉色驚變。


    韓趨臉上的苦笑,隱隱成了堅決,還有一絲絲視死如歸。


    “羅兄,我會和師姐回去,你就在這裏吧。”


    “我們走了之後,這附近的鬼龕人應該也會離開,我的目標,應該比你大。”


    “你幫我已經不少,若這一切是事實……我……”


    韓趨沒說完最後的話,他的眼眸中,卻閃現過一絲絲惶恐不安。


    “我跟你過去,真若是這樣,你更需要被保護。”我毫不猶豫的接話。


    “對對,姐夫,我們也走!”椛祈顯得很驚喜,小聲喊道。


    “羅兄,你莫要衝動!”韓趨伸手,按住我肩頭。


    我反手抓住了韓趨的手掌,笑了笑,說:“衝動,或亦是機會,也是一種驗證方法,或是我能堂堂正正的站在這乾坤下,或是過街老鼠,隻能藏在臭水溝裏。”


    “韓兄幫我,我不能害了韓兄。”


    “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一切,必然會有轉機。”


    我這句話,同樣說的模棱兩可。


    隻有韓趨能聽明白。


    絲焉和楊管事,都聽不懂。


    更別提椛祈了。


    不過椛祈並不在意這個,隻是一直看著門口,她確確實實很想離開……


    “楊管事,你就在這裏等領頭吧。”


    “最近的事情多謝了,我送韓兄回來後,就打算回老拐村,你幫我帶話。”我果斷的和楊管事說。


    楊管事微吐一口氣,這才點點頭。


    “距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得盡快了。”絲焉美眸凝重,臉色也緊繃著。


    她並沒有追問先前的問題。


    隻是隱隱鬱結的眉心,讓人知道,她現在的心情並不輕鬆。


    “門口有輛車,我可以開車的。”椛祈恰逢其時的開口。


    我目光則落在楊管事身上。


    “好說,好說。”楊管事立即轉頭去了老褚先前進的房間。


    很快,楊管事出來了,手中拿著一把車鑰匙。


    隱約能瞧見,老褚屋門開著,他氣得不輕,嘴角那顆痣都在發顫。


    我們幾人快速離開院子,上了路邊那輛破舊麵包車。


    很快,椛祈就發動油門,驅車往外駛去。


    夜色靜謐,這兒老舊的街道,更有些陰森。


    幾分鍾後,車到了正常路上。


    椛祈顯然鬆了一大口氣,一手扶著方向盤,另一手,拍了拍自己胸脯,惹得一陣波濤。


    “老道士……死掉了。”


    椛祈語出驚人!


    車內,驟然變得安靜一片。


    韓趨臉色驟變,絲焉同樣大驚失色。


    我同樣錯愕,更覺得心跳紊亂。


    鬼龕來人,那麽凶?


    那領頭會出問題嗎?


    “胖胖領頭殺的……可不對勁……胖胖的領頭,明明在我們麵前的……就是不對勁……太邪門了……”


    椛祈是真被嚇壞了,先前什麽都不敢說,這會兒嘴巴像是倒豆子似的,吧嗒吧嗒說了一大串。


    “人怎麽可能變成兩個……”


    “不對……也不是兩個,殺死老道士的那一個,斯斯文文的邪門兒,我們麵前的那個,胖乎乎的,不像是壞人……”


    “可人越不像是壞人,就越是壞人,不好,一點兒都不好……”


    “姐夫……咱們救姐姐,不要找他好不好……”


    椛祈雙手緊緊握著方向盤,身體顯得很緊張。


    後視鏡裏,她的臉色很是惶然不安。


    先前她那番話,已經足夠驚人。


    可後續這番話,更是不驚死人不罷休。


    殺死張栩的,是領頭!?


    我難以相信,更難以想象。


    正如椛祈所說的一樣,領頭明明是一個人,怎麽可能分成了兩個?


    而且……為什麽他要殺死張栩?


    沒道理啊。


    “你怎麽看見的?”絲焉的語氣中,溢滿了殺機。


    “不是我看見的……是遊魂……荻術是控製遊魂,從而控製荻鼠的手段,我控製不好荻鼠,其實……不是因為我太弱,而是感知……”


    “我學的是家族的旁門左道,可我偏偏有一條算是不錯的過陰命,爺爺不讓我學九流術,說拉低了椛家的身份,這命數,卻總是影響我,因為感知,我老是在用荻術的時候,感應到遊魂,看到很多東西……”


    “先前荻鼠和我的聯係,本來中斷了,也不算中斷吧,就是一片漆黑。讓我誤會了……”


    “之後……它們差點兒被吃。”


    “對對,就是差點兒被吃。可它們逃掉了,遊魂嘛,不好抓。”


    “就是他們逃脫的過程中我看見的,那個斯斯文文,邪門的胖胖領頭,吃掉了老道士的魂魄……”


    “老道士可淒慘,可痛苦了……”


    濃鬱的殺機,從絲焉,從韓趨的身上爆發出來。


    我心頭卻像是壓著一塊大石,感覺呼吸都不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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