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想訓斥老龔一句,他這賊眉鼠眼的模樣,去看無關的人沒什麽。


    畢竟現在和隍司合作,楊管事帶人來,肯定有作用,老龔這樣冒昧不好。


    不過,下一秒,我就從中年女人的眼眸中看到一絲冰冷。


    “顯神侄兒,我介紹一下,這位是施瑜,是先前調查部門施箐的姐姐。”


    “施箐出事,施家一直想要個說法,先前隍司知曉和瘟癀鬼有關,施家也無可奈何,不過現在領頭要插手這件事情,還能請來監管道士,施家就會派人同行,多一個人,多一份力。”


    楊管事倒沒有察覺到異樣,探手擋住電梯門閉合,同時說道。


    施瑜柔聲道:“年紀輕輕,的確有幾分本事,拐跑了椛螢,還牽連上了瘟癀鬼,甚至害我小妹命喪黃泉,魂無所依。”


    她依舊眉眼含笑,可話語卻刺耳。


    我皺眉,才算明白老龔那副眼神的緣由。


    他對於別人的不善,感受的更為直接。


    “我不是有意想牽連上施箐。”我搖頭解釋。


    “不管有意還是無意,小妹總是丟了性命不是?此番先找過元凶,還請你去施家一趟,總要給我家小妹一個交代。”


    我眉頭再皺,楊管事卻臉色沉了沉,道:“施瑜,先前你可是答應過我和領頭,不能和顯神侄兒亂來,你這是什麽意思?”


    施瑜卻輕笑,她又道:“我可曾動過手?不過是請羅顯神罷了,一條性命,換不了他去施家一個說法嗎?況且,我隻是請,他也可以不去。”


    我沒有回答,徑直進了電梯,站在楊管事身旁。


    老龔的腦袋縮了回去。


    施箐之死,的確和我有關。


    隻不過,看似施瑜是請,等去了施家,就不好說了。


    楊管事像是頗為忌憚施瑜一般,否則憑他的性格,肯定會換一個話鋒。


    隨著電梯下行,施瑜並沒有多說話,靜靜平視著前方。


    電梯門就像是鏡麵一樣反光,映射出施瑜的臉。


    其實,她的模樣和施箐一樣嫵媚,即便是年紀大了些,依舊有種風韻猶存的媚態。


    我稍稍閉了閉眼,盡量讓自己臉色不那麽冷硬。


    施箐喪了命,施瑜對我有冷意很正常。


    我太冰冷,就顯得不近人情了。


    叮的一聲輕響,電梯到了負三層。


    三人出電梯後,楊管事領路,朝著辦公室那條通道走去。


    這個時間點,大廳中的下九流數量要多一些,不過,他們的目光大都在施瑜身上。


    很快就進了辦公室,最醒目的還是撐在架子上的死人衣,以及小鐵籠中的眼鏡。


    我掃過茶盤一眼,沒瞧見先前楊管事帶回來的盒子。


    領頭坐在茶盤後,胖臉上眼睛眯成了一條縫,身旁還站著個男人,生的斯斯文文,帶著一副金絲邊框的眼鏡兒。


    我們進來時,他推了推鏡框,和我們點頭示意。


    “介紹一下,唐宿,負責調查部門的同事。”


    楊管事潛移默化的就換了個稱呼,在我麵前,也直接稱呼為同事了。


    我沒有多言,同樣點頭示意。


    至於施瑜,她眼神稍稍有些冰冷,甚至這種冷意,比先前看我時還明顯。


    就像是唐宿頂替了施箐,是鳩占鵲巢一般,讓施瑜心中不適。


    唐宿神色倒是鎮定。


    領頭咳嗽了一聲,才道:“唐宿,你再說一遍吧。”


    唐宿再推了推鏡框,語氣略慎重:“睢化縣的廢棄精神病院,的確在當年沸沸揚揚,近幾年提的人少了,多是因為,當年送過病人進去的那些人家,或多或少,都遇到鬧鬼的事情,以至於那些人搬走了,當事人都走了,事情自然就淡了,再加上那是後來並入靳陽成了區,隍司就遺漏了這部分資料,不過,稍一調查,就有了不少信息。”


    我瞳孔忽的一縮。


    因為唐宿這一句話,就提了先前陳君沒有提過的信息。


    送過病人進醫院的人家,都鬧鬼?


    隨後,唐宿又道:“那位院長隻有一個兒子,在二十年前,自殺了。”


    我心頭瞬間就是一沉!


    因為這信息,和我們先前所知的,就完全不對等了。


    陳君說,院長的兒子得了癌症,子女不孝,才變賣家裏的東西和遺物。


    可這人早就二十年前死了。


    那就代表陳君騙了我們……


    按道理來說,這信息有和沒有,都無關緊要,他為什麽要騙人?


    心頭懸起來了一截,我沉聲問道:“院長叫什麽名字?”


    唐宿回答:“魏有明。”


    我心裏的想法,又被唐宿推翻了。


    領頭站起身來,讓我稍安勿躁。


    茶盤明顯被挪了位置,這一次他沒撞到肚子。


    唐宿又道:“我稍稍調查了一下古著vintage,店老板胡江,之前因為走私被抓過,他店裏超過九成的衣服,都是海外運送過來,基本來自於火葬場,以及逝者關懷中心,極小一部分來自國內,貨源一般也是殯儀館和火葬場。”


    我沒插話了,這樣一聽,胡江不算是有問題。


    頓了頓,唐宿繼續說:“至於陳君,是胡江在服刑期間認識的一個賊,兩人先後出獄,胡江開了古著店,陳君搖身一變,成了倒騰古著的小商販。”


    我便若有所思起來。


    領頭這才開口,說:“因此,那個陳君對你和楊管事說那麽多話,應該相當一部分是編纂的,東西可能是他偷的。”


    我點點頭。


    隻不過,我心裏頭還有一處疑惑。


    既然是偷的東西,為什麽他對精神病院的事情,又那麽了解?


    這裏邊兒應該也有問題。


    思慮中,我說了自己的疑點。


    唐宿和我對視一眼,點頭道:“這件事情不難推斷,想要買死人衣的人,還是一個佛牌商,用死者遺物做出來佛牌後,能驅使部分鬼的能力,陳君肯定是想完成這個大買賣,那佛牌商必然需要這些信息。隻不過,他因為某些原因,並沒有和陳君完成交易。“


    “這是一個需要忌憚的地方,萬一那人再找到陳君,東西又賣給了我們,他有沒有可能也通過陳君找到精神病院?”


    “我們行動,會不會受阻礙,或者有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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