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軌沒有猶豫,直接點頭。


    這反倒是讓我心頭一凜。


    正常人都曉得,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的道理。


    這鬼龕組織,隻給人好處,不要人回報?


    天底下,就有這麽好的事兒?


    “羅兄,如何?而且我們組織,勢力範圍遠不止是靳陽。每個城區的監管不同,也不全是道士,隍司這種組織,大同小異,各地都有,同樣不是一個體係。”


    “監管道士說是團結,可也隻是一個隊伍才團結,不同派別,你看他們能否交心?”


    “鬼龕是一個體係,隻要你加入進來,就會得到庇護,養鬼又如何?誰敢多說半句話!?”


    話音至此,張軌眼中多出一絲得意,以及倨傲!


    隻不過他臉還是脫不了死板,僵硬,以及神態最深處的冷厲。


    我對張軌多了一絲警惕,臉色沒有什麽表現。


    內心也在衡量,假意加入這個組織的利弊。


    擺在明麵上的好處,是庇護,以及避免被跟蹤。


    弊端卻更多,譬如,監管道士現在要對我動手,多是因為我對豐瀚軒做的事兒,以及孫卓那邊的手腳。


    我真要和監管道士理論,在有實力的情況下,他們肯定不敢直接撕破。


    可一旦加入了鬼龕,那就給了監管堂而皇之對付我的理由!


    這隻是其中之一。


    最主要的,是從一個“正常人”,變成了非正常的組織成員,性質就完全不同了。


    我本質上,做不了張軌一般的人。


    思緒落定,我重重吐了口濁氣。


    張軌滿臉期待地看著我,似在等我的回答。


    “不加入,就不能合作了?是麽?”我臉上故意帶著些許猶疑。


    張軌死板的臉稍稍擰巴,搖頭說:“這隻是我的計劃和提議而已,羅兄當然能夠拒絕,不過,我還是很想和羅兄合作。”


    “行,那我們便先合作吧。”我順嘴就回答。


    張軌眼中閃過一抹失望。


    很薄弱,但還是被我瞧見了。


    這時,張軌咳嗽了一聲,又道:“羅兄是想看看我們的實力?再做抉擇?”


    我沒有否認,隻是笑了笑。


    再之後,張軌就單刀直入,說了他目的。


    他想要地氣被吸幹的那隻鬼,鬼既然在祁家村,他就希望我帶路進去一次。


    畢竟,這麽多年來,他們組織也進過祁家村深處,卻並沒有人活著出來。


    我心頭又是微凜。


    這不剛好正中我下懷。


    本身我就想要再進一次鬼打牆,說不定就能找到控製報應鬼的東西!


    此外,茅有三說我丟了一縷魂。


    我必然還得從死人衣身上找緣由!得將那縷魂弄回來!


    願意和張軌談,就是我認為,可能會有破局之法!


    現在看來,還真有那麽一絲可能!


    張軌看我的眼神略顯得慎重。


    我收起思索,才道:“祁家村的危險,你們了解多少?”


    總算,張軌露出了喜色。


    他沉聲說道:“乙類凶獄,不過,並沒有完全展現出能力。”


    “嗯?”我稍顯的不解。


    張軌才解釋道:“凶獄一旦到了乙類,甲類,就會不停地擴散,以一個點為核心,囊括許多地方,滋生更多的惡鬼,不過,多年前一個極為厲害的先生,在祁家村外圍放置了一隻報應鬼,限製凶獄擴散,這些年,祁家村外圍倒是沒什麽危險了,成了監管那群道士的地盤,內部依舊凶險。”


    我若有所思,張軌這說法,和椛螢的如出一轍。


    臉上稍露出一絲擔憂,我又道:“既然你們沒有人活著出來過,那還要進去?即便是有我帶路,也絕對沒那麽輕鬆,我是運氣好,才活著出來的,裏邊兒的凶險更多。”


    張軌眼中卻閃過一絲神秘,他道:“羅兄不用擔心這一點,既然我敢進去,就肯定有底牌。”


    至此,張軌不願意透露更多了。


    我依舊蹙眉。


    這倒不是故意為之,是實打實的思量。


    祁家村的危險,是真的不能小覷。


    “這樣吧,羅兄,我可以破例交給你一樣東西,其實,應該加入了組織,參與特殊的事件,才能拿到這件物品。”張軌摸出來了一樣物事,那是一個約莫兩指大小的白色陶人。


    陶人的五官是殘缺的,眼耳鼻都沒有,隻有半個綠豆大小的嘴巴,微微張開。


    沒等我疑問,張軌就和我解釋了,遇到致命凶險,就將血滴在這個陶人上,自然能脫險,隻要不招惹到祁家村的報應鬼,深村的那些鬼都無礙。


    頓了頓,張軌又說:“至於報應鬼的觸發條件,算是公開的秘密,羅兄應該知道?當然,如果用了陶人,就盡快離村,不要繼續探索下去,肯定保命無虞。”


    我接過了陶人,入手,就是一陣刺骨的冰涼,甚至還有一股吸扯感,像是要將我的血抽出來一樣!


    將陶人收起來之後,我差不多心也定了,答道:“可以去。”


    張軌更顯得大喜過望。


    他連連點頭,說:“那羅兄好好休息,給我一點時間,我去組織人手,還有,先前遭人傷了,這屍骨用不得了,得換換,羅兄有什麽要求,出門即可叫人。”


    “張兄不用客氣。”我語氣友善地回答。


    張軌立即起身,和我一抱拳,匆匆走出屋外。


    門關上後,我從懷中取出來一樣東西,正是那老婦給我的相框。


    底牌,不止一張了。


    張軌給我的陶人,遭遇危險,有可能逼出來的無頭女,老秦頭給我的手指。


    關鍵時刻,我還能躲到老婦那裏去。


    深呼吸數次,我收起了其餘雜念,更是在思考,是什麽時間進入報應鬼的鬼打牆節點更好?


    不知道這一次進去,往東的岔路還在不在。


    我似乎可以利用一下張軌等人?


    其實,他們也在利用我,我內心並沒有什麽芥蒂。


    他們想要的鬼,應該是無皮鬼,好從無皮鬼身上找到地氣的線索。


    我又怎麽可能將矛頭引導在自己身上?


    趙康披著死人衣,這又剛好有機會!


    可我還是不確定,趙康會不會說出來什麽。


    最好的情況,是拿下來死人衣之後,趙康被吃,或者被鬼殺!


    隻是,我內心又有猶豫。


    這對於趙康來說未免過於冰冷無情。畢竟主導殺死趙萳,施箐的,應該是無皮鬼,而絕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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