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腔的鬱結之氣快要爆發出來。


    右手快速掏出黃桷蘭,我直接按在那隻鬼的心口。


    唐芊芊瞬間便消失不見。


    那隻鬼的心口位置空了,再下一瞬,它的身體就分崩離析!


    整個客廳中,豁然擠滿了人!


    大部分“人”都穿著灰衣。


    他們大都麵色呆滯,沒有任何思緒。


    鬼最普通的就是灰衣,往往是新死的魂魄,沒有怨念,隻是排隊過城隍分界,然後投胎。


    可現今,他們沒有了意識,就是空空的魂殼,即便是能投胎,出生了也是行屍走肉,甚至直接就是死胎。


    黃桷蘭更加冰涼,斑駁傷痕消失了,又像是盛開一般,彌漫著淡淡的清香。


    一個幹瘦得像是紙片一般的人,就站在我身前。


    它太單薄了,兩條腿輕微擺動,仿佛隨時會折斷。


    一雙血紅的眼珠子死死瞪著我!


    毛骨悚然的感覺驟然襲來。


    我猛地咬破舌尖,毫不猶豫地噴出一口陽煞血!


    它發出尖銳嘶鳴,往後躲避。


    我拔腿衝向房門。


    灰衣鬼被我衝撞著搖擺四散,擠到了房間別的位置。


    開門跑進樓道,叮的輕響隨即傳來,分明是電梯上來了人!


    我沒有下樓,外邊兒肯定全部都是人,更關鍵的是,那隻血怨不會讓我跑出去!


    五樓是頂樓,頂樓必然有天台,我三步並作兩步,往上疾走。


    衝出樓道那一瞬,冰冷和毛骨悚然的感覺驟然貼近,幾乎在我後腦勺上!


    這一次,我就不敢回頭了。


    城隍廟回頭,是因為身邊有人,當時司夜隻貼著後腦勺,沒有其它異樣。


    而現在,一股猛烈的冷風,不停地吹著我兩側臉頰,我耳朵冰涼,整個身體都如墜冰窖!


    人有三盞火,頭頂為靈,右肩是魄,左肩是魂。


    回頭必滅左右其一,這種血怨厲鬼,甚至會滅掉兩盞,它就能輕而易舉鑽進我身體,也就是老話說的鬼上身。


    天黑不回頭,就是說的這個,麵對麵的鬼,怎麽都不可能上身活人,隻能悄悄跟隨在人身後,或是喚人的名字,或是發出什麽異動,人回頭才會被鬼吹燈。


    脖子被一雙手死死扼住,窒息感襲來,喉嚨都要被掐斷了!


    黃桷蘭早就揣進了兜裏,我快速掏出來兩張符,雙手狠狠往回拍去!


    焦糊的味道瞬間湧來,手掌更是一陣滾燙。


    這種普通符,根本針對不了血怨厲鬼。


    再拔出來藏在衣服裏的哭喪棒,我狠狠往後抽!


    劈啪的聲響,還夾帶著滋滋聲。


    哭喪棒又叫打鬼棒,我這一根用的是上好棗木,效果更強。


    可依舊收效甚微。


    喉嚨完全被鎖死,一點點呼吸都做不到!


    我覺得整張臉在發燙,腫脹,僵硬,肺部的空氣近乎要被榨幹了。


    身體一陣趔趄,我撲倒在了地上,哭喪棒都脫手而出。


    死死地攥著掐住我的那雙手,冰涼刺骨,就像是個骨架子。


    我還是不敢回頭,現在他隻能掐死我,當時在別墅裏頭,無皮鬼也隻能掐我喉。


    不滅燈盞,鬼能做的事情就不多。


    可因為缺氧,我腦袋逐漸發暈,身體都要變得綿軟無力起來。


    旋即出現的,是一陣陣冰涼感。


    這種冰涼,就和置身零下二三十度的冰天雪地一樣。


    我眼前好似出現了幻覺,孫大海那張陰厲的臉就快要出現……


    猛的一個激靈,呼吸變得分外急促。


    又要來了!?


    這感覺,和別墅中的一模一樣!


    又要出現地氣!?


    地氣已經出現過一次,沒人知道方位,可有很多人都在找!


    如果在這裏出現第二次,我就很有可能被發現!


    而現在,我隻是被鎖喉,這隻鬼好像沒有無皮鬼凶,並沒有掣肘我的肢體行動。


    我再次咬舌,劇痛感讓我驟然清醒。


    好像,我意識清醒,那種貫穿的冰冷感就消失不見,眼前也沒有出現幻覺。


    我極力支撐著,要掙紮著站起來。


    背上沒什麽重量,輕飄飄的,它隻是要掐死我!


    這隻血怨厲鬼本身就單薄如紙。


    尖厲的鬼哭聲在我耳後炸響,夾雜著更為嘶啞的公鴨嗓,是在嘶喊著讓我死!


    我額頭上的青筋完全鼓起,撐著最後的力氣,站了起來。


    我又撲騰一下,坐在了地上。


    雙手扯開衣服,從貼身的內包中,摸出來了一雙繡花鞋!


    主要是繡花鞋大一些,直接就抓到了,想找手指還得摸索。


    我憑借著意誌力,將繡花鞋穿在了腳上。


    嗡的一聲,好似意識下墜了一下。


    本來安安靜靜的樓頂,隻有漆黑和灰氣彌漫,可這灰氣中,突生大量白霧。


    轉瞬之間,白霧變得濃鬱無比。


    一個女人,悄無聲息的出現在白霧中。


    肚兜鮮紅,遮住了最關鍵的部位,雙腿白膩,勻稱修長,腰身纖細,一雙藕臂,朝著我探出。


    我隻覺得腦袋嗡嗡作響。


    這無頭女……怎麽來了!?


    這麽關鍵的時刻,我沒有用更鑼啊!


    更讓我心頭死灰的是,這種距離,我根本就躲閃不了……


    她的手臂,越過我臉頰兩側,冰涼纖細的胳膊夾住了我的臉。


    下一秒,我忽然聽到了一聲哀嚎。


    緊箍著我脖子的鬼手,忽然一下消失不見了似的,我呼吸驟然順暢起來,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她雙臂微微夾著我的臉,就讓我距離她胸口很近很近。


    近到飽滿的紅肚兜,都要貼在我臉頰上。


    我形容不出來,那是一種怎樣的感覺,鼻翼間聞到了一種我從未聞到過的馨香。


    男女這樣接觸,理論上很香豔。


    可實際上,這一幕很恐怖。


    下一秒,她的雙臂稍稍往上挪,小臂蹭過我的臉,自頭頂挪開,她稍稍後退了一步。


    我才瞧見,捧在她手中的是一顆極其削瘦,眼珠逐漸渙散的鬼頭,脖頸斷裂處不停地散著灰氣,它隨時會渙散湮滅。


    無頭女和我保持一米左右的距離。


    我眼睛瞪得極大,冷汗浸透衣裳,一個血怨厲鬼,毫無反抗地被她拽斷了頭?


    我餘光還發現……自己腳上套了半截的繡花鞋,居然不見了!


    本來赤足的無頭女,腳上多了一雙繡花鞋。


    本身陳舊的鞋麵變得精致嶄新,鮮紅欲滴。


    白霧愈發濃鬱,灰氣愈發肆虐!


    無頭女一直在“看著”我。


    明明死寂哀怨的她,似是傳遞出一股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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