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隕殘片、誓水之心、金烏流霞、玉蘭樹葉,五行精魅集齊四種,剩下的土呢?”


    小道君懷了一對龍鳳胎,靈根和資質得出來後才知道,不過她本身資質好,加上孕期都是用上等的靈物養著身體,肚子裏的孩子必然不凡。


    然而他們也知道,其實遠古時代的修士資質最好的就是五行平衡的五靈根,所以逢歲晚打算收集五行極品精魅當做孩子們的見麵禮。橫豎當年給阮玉重塑過資質,他有經驗。


    小道君才是最了解靈土的人。


    然而大地遍地是土,極品靈土卻極為罕見,因為土中精華大都早早被靈植所汲取,所以他們發現上萬年仙草的幾率都比發現一捧仙土要大得多,找了半年,也沒找到最為合適的土壤。


    阮玉:“實在不行,就回夢鄉,摳一點兒池塘底下的泥。”


    “我根都還在裏麵呢。”那裏的泥巴絕對不會差,就是看著不太美觀罷了。


    他們離開夢鄉大半年還沒回去過,這次剛踏上島,阮玉就將鞋襪一蹬,飛快地跳進水潭裏,入水那一瞬間,周身衣服頃刻除去,白皙的肌膚一晃而過,勾得人心頭都泛起漣漪。


    等到她舒服得發出喟歎時,逢歲晚忍不住道:“沐浴就沐浴,別發出這樣的聲音。”


    怪折磨人的。


    他總不至於這會兒也跟著下水,那也顯得太不正經了一些。最開始那段時間過去之後,他已經開始反省自己的言行了,若輕易被欲望主宰,豈能問鼎大道長生。


    畢竟阮玉年歲長,又本生就是壽命長的靈植一類,若他不活得長一些,怎能陪伴她左右。


    要追求長生,就得修心和……


    養身了。畢竟就算是合修秘法,講究陰陽和合生萬物,也有說要循序漸進,適可而止,需警惕過多而內虛、後繼無力。


    逢歲晚將目光移開。


    人若不能克製欲望,與畜生無疑。


    島上半年沒人住,走的時候設了結界,但東西一直無人用,還是落了些灰塵。逢歲晚背對阮玉,開始給小島除塵,他之前在池塘邊搭的竹屋外還長了些青苔,逢歲晚都在桌子底下瞧見了一朵蘑菇,他想想,倒是沒將蘑菇拔掉,而是掏出匣中山看了看,挑中三顆差不多的蘑菇種在了桌子的另外三條腿下。


    接著施展法術,給蘑菇渡了一點兒靈氣,保證它們十年不腐,若運氣好能生出點兒靈識,這些蘑菇都能修煉成精。


    剛弄好,就聽到阮玉發出一聲驚呼。


    雖清楚以阮玉如今實力壓根兒不會出事,逢歲晚心中仍是一急,他一個瞬移過去,就看到水麵無人,而阮玉,她居然鑽了池底。


    ——這是潛入水底摳泥巴嗎?


    恰這時,阮玉的聲音從水下傳來,“小相公,你快來看,底下竟然開了好多好漂亮的花。”


    昨日還喚他聖君哥哥,今天就成了小相公了,也不知她今日看的是個什麽話本。


    逢歲晚明明可以用神識看,他還是學著阮玉的樣子下了水,等潛下潭底的時候,就見那淤泥裏竟然出現了一朵朵金色的花,在黑暗之中猶如群星閃耀,熠熠生輝。


    他的衣擺不小心觸到其中一朵金色的花,就見那花抖動兩下,竟然發出一聲響亮的蟬鳴。


    很快,整片水底都響起了夏日蟬鳴,就好像水底下藏了一群金燦燦的蟬。


    阮玉:“啊,金色的蟬。”


    她嘀咕道:“洛驚禪?洛金蟬……”雖說洛驚禪投入天地熔爐,自是肉身盡毀神魂俱滅,可如今這池底宛如金蟬一樣的小花,仍是讓她聯想到了那個人。


    “那這裏太黑了。”阮玉想了想說:“他怕黑。”


    她將河底的泥都挪到了島上,逢歲晚擔心她照顧不好,隻能親自動手來栽種,這會兒,倒是沒嫌泥髒。


    “這種靈植以前從未見過,既然生在河底,會不會懼光?”逢歲晚到底是從靈植本身來考慮的,他擔心移出來後,靈植反而長得不夠好。還打算立刻設個結界,看看是否需要替它們遮光。


    阮玉則摸著小金蟬道:“放心,底下的泥好,它們長在水底也是沒辦法的事,我能感覺得到,它們很喜歡光呢。”否則不會長得這麽又細又長,或許再過些時間,它們都能鑽出水麵了。


    “喜光,還愛熱鬧,你看,聽到點兒動靜個個都叫起來,就跟夏天樹上的蟬一樣,個頭小,聲音還挺大。”末了又說:“燒知了猴還挺好吃的。”


    一邊說,一邊伸手指戳了金蟬花兩下,興許是她想到了吃食,對金蟬花的欲望太過強烈,以至於逢歲晚都覺得,這金蟬的叫聲都小了許多。


    阮玉讓逢歲晚從忘緣山上又取了口缸。


    她將這些金蟬花都裝進了大缸裏,“送到玄島上去吧,這裏太冷清了,我們總不能一直留在這裏陪著他。”如今,浮雲島距離此地都已很遠,夢鄉鮮有人來,他呆在這裏,確實孤單了一些。


    洛驚禪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在他投入熔爐之時,她隱約可以感受到他的一生,他的情緒,他所求、所願。


    曾經他鮮衣怒馬,意氣風發,大家都知道他是琅琊仙宮的少主,魔淵的小魔君,身份地位極高,本身又資質好,修為高,算得上一等一的青年才俊,然而,他並未感受到多少真情。


    “你知道的,古青桑中了毒,那種毒,讓她一門心思都放在洛雁歸上,哪怕有了兒子,在洛驚禪出事之前,她對兒子也是沒太多關注的。”


    對於他們夫妻來說,道侶才是真愛,兒子純屬意外。


    洛驚禪從小並非感受到太多父母之愛,圍繞在他周圍的都是阿諛奉承之輩,看中的是他的身份地位,因此,他雖是眾星捧月一般的存在,卻時常會覺得孤單。


    他跟老魔君也並不親近,自幼生活在琅琊仙宮,出事前,洛驚禪跟老魔君的接觸並不多。


    “古青桑是在洛驚禪出事之後,才意識到自己有問題。”明明兒子都那樣,都生死未卜了,她還一心想著洛雁歸。


    洛雁歸利用兒子的事衝仙雲宮施壓,換得諸多好處後,古青桑作為一個母親的意識才真正覺醒,直到那時,她才開始一心一意地想那個孩子,想要救出那個孩子。


    可那時候,洛驚禪已經困在夢魘裏,日日夜夜遭受痛苦折磨,生不如死。


    他曾孤獨寂寞,身邊並沒幾個人真心待他,在夢域裏苦苦撐了那麽久,終於等來了一口熱湯,終於看到了一束暖陽,所以,才會那樣拚了命的想要抓住吧。


    “這金蟬花喜光、喜鬧,送到玄島上養起來,他一定會很開心。”將金蟬花都裝好,阮玉又回水底摸了摸,撿了幾塊靈氣明顯濃鬱許多的硬土疙瘩,她留了兩塊裝兜裏,剩下的都放進了水缸。


    “他真的能成為古青桑和老仇的兒子就好了。”


    話音落下,逢歲晚袖中的筆微微一動。


    下一個故事,它想到該怎麽寫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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