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飛!”


    “迎風!”


    酒鬼和徐一劍同時驚呼,衝向了自家寶貝徒弟。


    徐一劍人未至,劍已直接脫手,那飛劍本就有靈性,此刻宛如有生命一般,憤怒地斬向陳玉。


    劍意之下,陳玉本就扭曲的臉被劍光照得麵無血色,她笑容凝住,瞳孔放大,明明想要嘶吼,卻連一絲聲音都發不出來,隻能艱難地扭轉臉,求助地看向冷刀。


    冷刀也才剛剛脫離紅塵域。


    還未來得及喘口氣,就發現陳玉居然惹出這樣的禍事,他都恨不得違反命令直接一刀殺了這個攪事精!


    怎麽他就這麽倒黴,做了這個禍害的護道人。


    冷刀無奈出刀,說:“徐道友息怒,看在大家並肩作戰過的份兒上,還請饒她一命。”見劍勢未收,冷刀架著刀頂住劍意,硬著頭皮說:“她斷你徒弟一手,你斬她四肢都行,隻需留下性命即可。”


    有冷刀扛住劍勢,陳玉才感覺自己活了過來。


    她滿臉驚惶,失聲叫道:“刀老!難道你要抗命,小魔君讓你護我周全……”這個時候,她能夠依靠的,唯有冷刀!


    “我不過斬她一手罷了,又不是賠不起!”她看向疼得臉色發白的祝迎風,“丹藥、法寶,你要什麽,盡管開口!”


    “你一個燭龍殿影衛,連一群散修都擺不平?我又沒殺人!”


    冷刀眉頭緊鎖。


    在陳玉的咒罵聲中,他握刀的手一抖,刀鋒斜斜滑開,原本被他攔住的長劍失去了阻擋,徑直斬向了還在吵鬧不休的陳玉身上。


    陳玉的聲音戛然而止。


    她想不明白,為何冷刀一個出竅後期的修士,竟然攔不住一個元嬰期修士的劍。


    徐一劍養了五百年的劍早就在擊殺藤蔓的時候用過了,他現在,根本不是冷刀的對手才對。


    冷刀!


    這個死老頭竟然沒有拚死護她。


    身為護道人,他竟然,竟然……


    陳玉不甘的瞪著眼睛——她不想死。然,後悔無用。


    陳玉倒下之後,徐一劍扶起祝迎風,他用神識查看了一下祝迎風傷口的位置,眉頭擰起:“有毒。”


    冷刀立刻道:“等出去後,我會請燭龍殿的醫修出手。”


    此毒名為斷靈散,可以阻止傷口愈合、斷肢重生。


    他都沒想到,小魔君居然會把這樣的奇毒交給陳玉。


    好在燭龍殿就有一位丹藥宗師,這毒能解,就是耗時頗久。


    祝迎風疼的臉色煞白,她運轉靈氣,發現靈氣流經斷肢處就化為烏有便知這斷手無法輕易接上,如今聽得冷刀解釋才稍微放心,強忍著疼道:“師父,扶我過去,我去看看杜飛。”


    她隻是斷了手。


    那邊的杜飛,情況看起來更嚴重!


    不遠處,杜飛躺在地上,大口咳血,他眉心多了一點兒綠色若隱若現,那是逃出來的鬼哭藤!它知道自己跑不掉,恰好發現杜飛這個合適的載體後,索性鑽到了杜飛的身體裏與他強行融合。杜飛的靈根適合它,他手上還正好有木靈之心,它寄生在他體內,要不了多久就會恢複。


    因此,鬼哭藤第一眼就選中了他,這就是最好的容器,比之林鴻都強上百倍。可惜此人的元神太過幹淨,配不上它。


    當然,用他過渡卻是不錯。


    現在,看著周圍的這些敵人,鬼哭藤已經有恃無恐了。


    它若是死了,被它寄生的這個人也活不成,因此,鬼哭藤都沒有隱藏自己,還在杜飛的眉心時隱時現,像是在挑釁眾人一般。


    ——我現在就在吸食杜飛的血肉來供養自身,你們能奈我何?


    有本事,把我們一塊兒殺了。


    鬼哭藤如今已經變得極其弱小,都無法發出聲音,但是它的意思準確地傳遞到了眾人耳中。


    隻因阮玉抱出了喇叭花。


    聽音:“它還叫你們放心,它不會把杜飛折騰死的,畢竟還要靠這個容器保命呢。”


    阮玉忽然道:“我跟他其實也不是很熟。”


    一旁的酒鬼想說什麽,他嘴唇翕動兩下,最終沒有開口。


    阮玉繼續,“就我們的狗,原來的主人的徒弟,幾百年沒見過了。”說完,她扭頭找狗,一開始還沒找到,等注意到離雲還跟一個女子摟抱在一起後,阮玉才反應過來——元寶居然恢複了人形。


    還被離雲抱在懷中。


    大家都從紅塵域裏脫離,而他,好似還沒醒。


    或者已經醒了,卻不願撒手。


    好吧,她這會兒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隻好搖搖頭,視線再次回到杜飛身上。


    見杜飛眉心的綠色變淺,阮玉嘻嘻一笑,“喲,怕了?”


    鬼哭藤往裏藏了藏,不太敢露麵。它忽然意識到,這裏的人都是臨時湊在一起的,他們還真有可能不會管杜飛的死活。


    杜飛一邊咳血一邊說:“這鬼哭藤殺人無數,我杜家可以說是被它所害,前輩動手吧!”


    杜家是靈植世家,連那些一流的大宗門都會采購杜家的華陽草。


    鬼哭藤是變異妖藤,天性嗜殺,通過寄生來汲取養分,吸食其他生靈血肉來壯大自身。它擅長隱匿,藏在華陽草裏吸收了大量的靈氣雨露,被杜家人精心伺候,越來越強大。直至它寄生了杜家的家奴林鴻,從而控製林家人噬主,直接滅了杜家滿門。


    可以說,鬼哭藤才是真正的幕後黑手!


    杜飛一心想報仇雪恨。


    如今,機會到了。


    阮玉手裏多了一團火。


    金烏流火祭出,將杜飛照得滿臉通紅。


    就在火焰即將吞沒杜飛那一刹那,阮玉突然道:“我相公說有分離之法,就是會很疼,你不一定熬得下來。”


    “震魂鍾!”


    “震魂鍾?”徐一劍微微驚詫,“這不是仙雲宮的煉魂之法?”


    元神修煉極難,各門各派都有自己的煉魂之術。


    仙雲宮的劍修用玉劍瓶推劍意是其中一種,還有一種則是其他弟子修煉用的震魂鍾,一人用元神撞鍾,而另一人,則將元神置於鍾內。


    “你們誰身上有震魂鍾?”他是劍修,身上帶的是玉劍瓶,好在身後仙雲宮弟子眾多,很快就有人取出震魂鍾送了過來。


    “隻要將鬼哭藤那縷神念從你神魂裏震出來即可。”阮玉拿著鍾,“它才剛剛侵入你體內,用這個方法可以將它逼出,不過你的元神會很痛苦,每一次撞擊,元神都仿佛被震碎再重組,你可受得住?”


    杜飛勉強笑了一下,“但試無妨。”


    “大不了就是死,我死了,它也活不成。”


    阮玉點頭,“好。”


    說完,她便開始敲鍾。


    剛一敲,杜飛眉心的那點兒綠光就瘋了一樣在他身體裏到處流竄,幾下過後,光芒越來越淡,有一點點白色的根從杜飛的皮膚表麵鑽出,它在努力地往回縮,拒絕被撞出體外。


    杜飛疼得滿地打滾,旁邊的酒鬼師父受不了,懇求道:“要不,先停一下?”


    回答他的卻是杜飛:“不要停,我忍得住!今日,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斷了手的祝迎風感覺自己的傷口好似都沒那麽疼了,她眼眶紅紅地站在杜飛旁邊,喃喃道:“杜飛,堅持住!”


    她剛說完,就聽杜飛突然慘嚎起來,“等,等等!”


    祝迎風:……怎麽我一開口,你就崩了呢。


    阮玉收了神念,問:“堅持不住了?”


    杜飛喘著粗氣說:“我,我感覺到了我們家的華陽母草的靈智。”


    華陽母草是被鬼哭藤給吞掉了的,但它的神念,並沒有完全消失,而是藏在了鬼哭藤的神魂之中。


    結果鬼哭藤先是受了重創,接著又被震蕩許久,元神越發虛弱,一直被它壓製的華陽母草這才得以重見天日,它散發出了自己的神念氣息,而杜飛,在元神劇痛之下,仍認出了它。


    聽音花試時插嘴:“他沒說假話哦,那個華陽草的聲音,我也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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