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葦灘。


    蘆葦灘有大片蘆葦,長得並不如外界那般翠綠,顏色偏深,中間的那一片更是成了黑色。


    風一吹,蘆葦隨風搖晃,發出嗚嗚的聲音,好似女人在哭,讓大家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之前的斷橋。


    這裏頭,不會也多了什麽要人性命的鬼東西吧。


    路白:“這裏的蘆葦一直都是這樣。”


    這會兒輪到徐一劍用神識,他仔仔細細地查探前方的蘆葦叢,隨後搖頭:“沒看到裏頭有什麽裂隙。”


    他板著一張臉,因蹙眉使得刀型的眉毛上翹,光看臉就叫人覺得殺氣騰騰。


    路白還沒開口,與他結伴的仙雲宮弟子已經戰戰兢兢地問:“師,師叔,你要不用神識仔細找找?”


    旁邊祝迎風像個小辣椒,直接嗆聲:“怎麽,你以為我師父沒用神識仔細看啊?他隻是忍得住疼而已!仙雲宮的劍修神識都經過千錘百煉,這點兒疼算什麽?非得像其他人那樣疼得齜牙咧嘴,才叫用神識了?”


    她沒好氣地瞪著那弟子道:“你是哪一峰的弟子,沒點兒眼力見?”


    那仙雲宮弟子呐呐道:“師姐,我是鶴峰的弟子。”


    “鶴……”祝迎風聲音減弱。


    鶴峰,不就是陣修。


    許峰主最早隕落,而之後,為了封住魘氣源頭忘緣山,鶴峰修士義無反顧地衝在最前麵布置封鎖大陣,那隔絕忘緣山的高牆,可以說是他們用人血鑄成。


    鶴峰一脈,損失慘重,等到陣法鑄成,隻剩下不足百人。


    沒想到,這三百年間還有新人拜入鶴峰。


    “你拜的鶴峰?”


    他還未開口,隊伍後麵的一人匆匆過來,“雲諾,怎麽了?”


    說話的是之前迎敵時指揮大家布陣的陣修楚雲瑤,她手裏還握著一方陣盤,隨著她的快速走動,陣盤內的玉石抖動,叮咚作響。


    徐一劍麵沉如水,隻喊了一聲:“祝迎風。”


    祝迎風朝來人行禮,又跟楚雲諾道歉:“對不住,我不該那麽說你。不過我師父肯定仔細用神識看過,這一點兒也不容懷疑。”


    楚雲諾一臉惶恐地擺手:“沒事,我也有錯。”兩個小的互相道歉之時,楚雲瑤也往前走了一步,與徐一劍並肩而立。


    她將陣盤舉起,撥動陣盤中間的一粒碎珠,珠子在陣中來回滾動,始終未能停下。


    楚雲瑤皺眉,說:“這裏,沒有陣法存在的痕跡。”沒有陣法隱匿的話,為何路白所說的裂隙和石頭島他們找不到呢?


    而這時,一直站在原地不動的路白突然動了,他緩緩蹲下,在原地紮起了馬步。


    大家不知道他要做什麽,但看他神情嚴肅,一時也無人打擾。


    倒是坐在元寶背上的阮玉險些暴打狗頭。


    因為元寶突然直立身體,居然想學路白紮馬步。


    阮玉從元寶背上下來,她祭出神識,也仔細地搜尋了一遍那蘆葦叢,同樣沒發現什麽異常。


    就在逢歲晚想要再次出手之際,越蹲越矮的路白忽然道:“走這邊!我發現那裂隙的時候個子不高,視線不同,看到的蘆葦叢也不一樣。”


    他以蹲著的姿勢往前走,在蘆葦叢裏轉來轉去,很快走到了蘆葦叢深處,走著走著,整個人消失不見。


    緊跟在他後麵的楚雲諾都懵了,他回頭看自家姐姐:“人呢?”


    一邊問的同時,人已往前邁了一步,就好像前麵是個階梯,楚雲諾人往前傾,好似摔進了坑裏,整個人消失不見了。


    楚雲瑤則道:“這裏,竟然是一處天然陣法。”


    天然陣法,便是自然生成的玄詭之陣。周圍的一根草、一塊碎石、吹過蘆葦的風、天上的霧,很可能都是陣中的一部分,天道自然,玄之又玄。


    若不是路白幼時誤打誤撞進入這裏,恐怕就是陣道大師來了,也很難發現這裏暗藏玄機。


    既然找到了,逢歲晚也不用再浪費神識,阮玉跟著進去之後,就發現裏頭很寬,整個地麵都是一層岩石,而岩石層的正中間是一座光禿禿的山,山上草木不生,遍布坑洞,宛如一個巨大的蜂巢。


    萬花穀深處是沒有靈氣的,而這裂縫之中,竟然沒有血煞氣,還有稀薄的靈氣存在,更是叫大家欣喜若狂。


    “這地方應該算安全了吧?”大家都鬆了口氣,紛紛誇起了路白,“你居然能找到這麽個好地方。”


    瘦瘦小小,皮膚黝黑的路白摸著後腦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運氣好,運氣好。我小時候來過幾次,長大之後就沒怎麽來了,沒想到還在呢。”


    有靈氣,地麵也幹淨,大家紛紛開始修行,溫養元神。


    阮玉也不例外,她也找了個地方坐下閉目養神。


    眼睛閉上了,識海內並不安靜,她在跟逢歲晚商量著如何找到幫手,防範於未然。


    阮玉問:“靈舟如果在地下,我該如何下去?”說完才注意逢歲晚居然又躺回了冰窖裏,一張臉凍得煞白,她伸手一摸,臉上都有了一層霜。


    阮玉想撤掉冰窖,逢歲晚還不讓。


    他膚色蒼白,唇色殷紅,頭微微傾斜,靠在了冰窖的邊緣。長發濕淋淋的,薄而透衣衫緊貼肌膚,顯得格外的誘人。


    逢歲晚輕哼一聲:“魂牽夢繞本就是同心契下的秘術,我一直停留在此卻又無法得到滿足,你說該不該一直泡冰窖?”他說話時,一雙眼睛裏氤氳著水汽,氣質與平時大相徑庭,像是在控訴,又好似在撒嬌。


    阮玉心怦怦亂跳。


    逢歲晚竟然色誘她,這誰頂得住啊。


    阮玉走過去挨著他,用額頭與他輕輕一碰,“那等秘境出來,我們天天合修嘛。”


    現在,真不行。


    他總得從夢魘裏醒來。


    她必須得壓製修為境界,不然進不去古秘境,采不到雷光果。


    逢歲晚嗯了一聲,接著道:“用神識下去,你神識已經足夠強大。不過,你控神的能力較弱,亦沒有修煉神識的攻擊法門。”


    他分到阮玉這裏的隻是一縷神識,雖能幫她,但消耗很大,很可能一劍之後,魂牽夢繞就中斷,而他本就在夢魘深處,變數太大。


    從這一點兒來說,清醒時的自己對她的幫助會更大。


    逢歲晚眼睛微微一眯,想起之前他利用神識幫助阮玉發現了靈舟和虛空,頓時不屑地撇了下嘴角。


    一個勁兒地往外看,都不知道仔細搜一下靈舟,看看上麵有沒有桂樹。


    他還將心中不滿給說了出來,就聽阮玉道:“當時看的是全景嘛,現在得看細節咯。”她又說:“我要怎麽鍛煉神識?修煉神識攻擊法門?”


    “我可以在夢裏學呀。”


    逢歲晚想了想道:“那個徐一劍,應該有劍閣淬煉神識的玉劍瓶,你找他要一個,將神念一絲絲注入瓶中,推動瓶內飛劍移動。”


    “玉劍瓶瓶中的飛劍便是劍閣竹林的萬千劍意所凝,你的神識能推動多少飛劍,神念就能斬出多強的劍意。”


    阮玉驚了,“那我不修別的,專推劍瓶不就行了。”


    逢歲晚輕笑一聲:“元嬰期以上的修士才能得一個劍瓶,很多人一年都無法推動一把飛劍劍意。而且尋常人貿然去推,元神會被飛劍的劍意所傷,你不會,是因為你有我。”


    他冷冷道:“我有在,那些劍意豈敢傷你。”


    阮玉咬牙:可惡,被你裝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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