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上了橋,走到了豆腐攤麵前。


    賣豆腐的小娘頭上紮了個青色頭巾,她皮膚白皙,星眸瓊鼻,唇色嫣紅如花瓣,站在橋上自成風景。這是除了莫問,阮玉見過看著最漂亮的人。


    一眼看過去,就能叫人心生好感。


    倒也不是說美到了極致,而是她五官柔和,周身好似籠了一層光暈,不管從哪個方向去看,都看著舒服,格外賞心悅目。


    “你要買豆腐嗎?”豆腐小娘說話的聲音也很溫柔,她將遮在豆腐上的那層白紗布揭開,說:“就剩下這些了,之前壓碎的一點兒,若你要,一文錢全部拿去。”


    元寶又開始汪汪叫,豆腐小娘低頭看它一眼,人往後退了幾步,背都靠到了橋墩子上。她勉強笑笑,“我怕狗。”


    阮玉說要。


    她摸了摸荷包,從裏頭掏出一枚銅錢遞過去。


    在摸到那枚銅錢時,阮玉又安心不少,這夢域說是真的,可她覺得跟自己做夢也沒太大區別,她想要什麽,就能有什麽。


    要知道,她儲物法寶裏可沒裝銅錢,現在卻能順利地摸出銅錢來,不就是說明,她的想法依舊可以成真。


    豆腐小娘接過錢,將剩下的豆腐都盛到了一片翠綠的荷葉上,將豆腐用荷葉包住,遞給了阮玉。


    阮玉伸手去接的時候,一人從背後撞過來,惹得豆腐小娘驚呼一聲,“當心!”她又急又怒,想將阮玉往自己身側拉,結果沒拉動。


    咚的一聲響。


    撞過來的男人倒飛出去,而阮玉站在原地,巍然不動。


    阮玉扭頭看那男人,隻見他一副小廝打扮,長得尖嘴猴腮,這會兒正躺在地上,哎喲哎喲地慘叫。


    一行人氣勢洶洶地衝了過來,領頭的少女十五六歲,相貌平平,穿著打扮倒是一身貴氣,瞧著是個富家小姐。


    她手裏提著一把長劍,一過來就用劍尖兒指著阮玉:“就是你打了我的人?”


    阮玉還未開口,豆腐小娘拉了拉她的袖子,直接走上前去,“張小姐,你不過是想找我麻煩而已,別牽扯到無辜的人。”


    姓張的少女被戳破了心思也不惱,還振振有詞地說:“跑你這裏來買豆腐的能是什麽好貨色?”她扭頭吩咐身邊下人,“都愣著做什麽?給我上來把她摁住,衣服扒了,直接掛橋上,讓來來往往的人好好看看,得罪了我張素月的人是什麽下場!”


    她又轉頭看向阮玉,視線牢牢盯在阮玉臉上,那眼神越來越陰冷,目光裏好似淬了毒,“倒是長了張不錯的臉。”


    一直很淡定的阮玉皺了眉頭,張素月臉上也露出了個略顯僵硬的笑容,她將劍又往前送出一寸,在阮玉的臉上比劃道:“害怕了?等下,我就用這劍劃破你的臉,在你這裏刻個字,刻什麽好呢?”


    雖是在恐嚇阮玉,她這會兒看的卻是豆腐小娘,一邊看一邊說:“賤字最合適不過呢。”


    阮玉說:“隻是不錯?”


    她沒頭沒腦地問話,讓興致正高的張素月稍稍一愣,“你什麽意思?”


    阮玉說:“我這張臉隻是不錯?你是不是瞎!”她的驕傲,不容挑釁!


    接著,阮玉施展出金係法術繞指柔,指著她的那柄劍被輕而易舉地化成了鐵水,握著劍的張小姐眼睜睜地看著手裏的劍飛速融化,她掌心被鐵水燙傷,疼得哇哇大叫。


    阮玉往前一步踏出,將張小姐身後帶的十幾個小廝都打倒在地,一拳一個,跟打地鼠似的。等全部打倒,她才拍了拍手,說:“好了,現在我打人了。”


    看著躺了一地,不住哀嚎的小廝打手們,阮玉心想,這就是他們口中無比凶險的夢域?


    就這?


    她是不是能一拳把夢域給打穿了!


    可惜掌教他們說解決夢域關鍵得找到夢主,了解他們的執念將其化解,否則的話,夢域始終不會破除。夢主可以是一個人,又可能是一群人,甚至是一隻狗……


    不知道會不會是這個豆腐小娘?


    阮玉想了想,朝著豆腐小娘笑了一下,“我初到此地,對周圍不太熟悉,現在還想買些東西,你能給我指指路嗎?”


    豆腐小娘點頭,“那你等我一下。”她利索地收了攤子,挑起空擔子後說:“走吧,你想買些什麽呢?”


    阮玉:“我想煮火鍋吃,先買點兒骨頭熬底湯,葷菜素菜都得要,調料也還不齊……”她想了想,又說:“我還沒有鍋。對了,你知道火鍋嗎?”


    豆腐小娘笑著道:“我家裏就有,你要是不嫌棄,就去我家吧。”


    阮玉自是滿口答應。她跟著豆腐小娘買菜,一路上,也套了些話。


    豆腐小娘叫徐青竹,今年二十六歲了,她原本不是青雲鎮的人,是從別的地方嫁過來的,夫君是個教書先生,現在正在鎮上的學堂給孩子們上課。


    她是這裏最像凡人的一個。


    至少,她知道凡間的習俗,對凡人的生活有一定的了解,說的那些話,沒有太大的偏差。


    通過接觸,阮玉還發現了徐青竹的一些異常。


    徐青竹說自己怕狗,但一路上,她時不時會看元寶一眼,那眼睛裏明晃晃的寫著,想摸。


    她看起來很嬌弱,走起路來猶如弱風扶柳,挑著空擔子,隔一會兒都得歇兩步,但阮玉又親眼看見她一腳踢開了路邊一個有些擋道的破石頭墩子,那石頭咕嚕嚕地滾了幾圈才停下,可見她腿腳力量並不弱。


    兩人聊得還算投機,等東西都采買好後,阮玉又去了徐青竹的家,順利地熬起了底湯。


    等她忙活一陣,徐青竹那邊也做好了飯菜,她走到阮玉麵前,猶豫許久後說:“晚上把門栓好,天黑了就不要出門。”


    她說完後飛快離開,像是身後有鬼在攆她一樣。


    聽到這話的元寶已經開始抖了,阮玉沒好氣地瞪它,“你抖什麽抖!怎麽跟離雲一樣了,這麽膽小。”


    “掌教他們說了,在夢域裏就不能害怕,不能有負麵情緒,我們的恐懼,就是對方的養料,你越害怕,夢域就越強大。”


    元寶委屈地汪了一聲。


    元寶:“我控製不住。”


    阮玉:“天黑還早呢。”或許等到天黑,才能找到夢域中隱藏的線索。


    “你想想鍋裏的大骨頭,它香不香?”


    阮玉變戲法似地又摸出了一根大骨頭出來,“喏,啃這個。這個是我想出來的。”


    有骨頭了,元寶就顧不上怕了,它趴在那裏啃骨頭,越啃越放鬆,連尾巴都情不自禁地甩了起來。


    阮玉則在一旁準備食材,等她忙活完,在鍋裏涮起了肉,濃鬱的香味勾得元寶都口水橫流,然而直到她吃完,都沒看到莫問過來。


    她不能在夢域裏想任何不開心的事。


    任何憂慮,都有可能讓困在夢域裏的生靈遭遇更大的不幸,所以,她一邊吃一邊回憶更多的美食,吃著吃著,還報起了菜名兒,很快,麵前的桌子就擺了桌滿漢全席。


    吃飽喝足,阮玉還修煉了一陣,修為都提升了一層,依舊沒等到天黑。


    而此時,坐在窗邊的徐青竹取下了頭上的木簪,一頭青絲如瀑瀉下。外麵,依舊是豔陽高照,讓她不自覺地彎起了唇角。


    她想起了一句話,“心有陽光,一路芬芳,心有霧霾,處處黑暗。”


    身後,一道溫柔的聲音響起,“娘子,該休息了。”


    一雙大手將她打橫抱起,她頭埋在對方胸膛前,嘴角翹起的弧度一點點消失,最後,徹底抿成直線。


    同一時刻。


    靈汐正躲在一間屋子的床底下。她身子蜷成一團仍感覺不到半點兒溫暖,哪怕極力控製,仍在顫抖。


    吱呀一聲響。


    有人推開了那扇破舊的木門。老舊的木門不堪重負地發出一聲哀鳴後哐的一聲摔倒在地,落地的震動仿佛重錘般砸在了靈汐心中,讓她心也跟著一抖。


    怪物,怪物追進來了!


    她在這夢域裏,一身修為全部消失,體內沒有半點兒靈氣,所有的法寶皆成了廢品,幾乎沒有一點兒自保之力。


    偏偏,妖魔鬼怪越來越多,快要將她逼瘋!


    師兄,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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