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裏傳來一陣擊打聲,伴隨著石頭轟裂的響聲。


    蘇異聽得心驚膽戰,生怕楚月憐一發怒,他便沒命了――高級武師可不好惹。轉而一想,好像是他吃的虧,怎麽反倒被責怪了?


    他快速穿好衣服,忐忑地等待她的處置。


    “小yin賊,進來!”過了半晌,安靜下來的山洞中傳來一聲叫喚。


    蘇異扛上重劍,一手拿著烤好的魚,如履薄冰地進入山洞。


    他看到,山洞口一邊凸起的石壁被砸平了好幾處,還有兩個被拳掌擊打深陷的窟窿,地麵上散落著一片碎石。高級武師擁有可碎石的千斤之力,如果一掌擊打到武徒身上,豈有不死之理?


    高級武師可以秒殺高級武士,輕易斬殺初級武師,輕易擊敗中級武師――這些蘇異都是知道的,他還沒蠢到想去抵抗一名高級武師。


    洞內石台上坐著的楚月憐一臉的怒意,她緊繃的臉蛋,一雙含恨的眼睛中shè出令人膽寒的目光,身上散發出強烈的殺氣。


    “噌當”地一聲,楚月憐手中的寶刀插入身邊的石板,沒及刀柄,先來個下馬威。


    “跪下!”她沉喝道。


    蘇異才要跪下,忽然想到如果就這樣跪下,就等於自認理虧,那就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了。他估計自己還有可利用的價值,便裝作不明事態的樣子問:“楚姑姑,這是怎麽了?”


    “你是我的奴隸,我讓你跪,你就得跪,再問就打斷你的腿。”楚月憐眼睛冒火,氣呼呼地斥道。


    “楚姑娘,你雖救我一命,卻無權支配我。救命之事,如果有機會,我必定回報。比如說姑娘曾提到的三葉龍膽草,我雖不才,卻知道什麽地方容易找到。還請姑娘不要為難。如有什麽地方得罪了姑娘,如果你說得有理,我自當領罪。不然,你想要以武師來欺壓我一個武徒,我就無話可說了。”蘇異不卑不亢地說道。


    “你,你――本聖姑什麽時候輪到你來教訓了?找死!”楚月憐氣得渾身發抖,“小yin賊!一口一個姑娘,我呸!你敢再這樣叫,我就割了你的舌頭!”


    “聖姑在上,是在下唐突了。”蘇異腦筋一轉,得勢即收場,抱拳改口道,“不知聖姑有何吩咐,在下如果能幫得上忙,自當盡力。”


    楚月憐稍稍穩住自己的情緒,死撐著一臉的緋紅,伸手亮出那麵黑白相間的令牌:“我再問你一次,這麵令牌是哪裏來的?”


    “是和青雲密令一起,從我師叔那裏偷來的。”蘇異答得不假思索。


    這一個多月,他一直在想武徒村的聖村令會不會有什麽秘密,本來這是件可有可無的物品,被楚月憐當作一回事來詢問,不是什麽重要的信物就是和寶物有關聯,由不得他不當回事了。武徒村有八百多年與世隔絕,那裏的重要物品沒道理被外人知道。聖村令在武徒村中隻有三麵,都由村長執掌,以聖村令的重要,山外商隊不太可能接觸到……想來想去,可以解釋的情形隻有兩種:一是村長流竄出武徒村之後,聖村令被人所知;二是這聖村令在八百年前在山外也有流傳。


    這些問題他早就想得明白,最後他打定主意要從楚月憐的嘴中套出些話來。


    “哼!果然是個小賊……”楚月憐咬牙說著,卻不再糾纏,“那你告訴我,你的師叔是從什麽地方弄到個令牌的?”


    “這個就要去問我師叔了。聖姑,這東西有什麽用嗎?”


    “你真的不知道?”楚月憐臉sè有些緩和。


    “不就是一塊破牌嘛,聖姑要是喜歡,就送給你好了。”蘇異說得大方,反正物品的控製權也不在他的手上。


    “你是小yin賊,當然沒這個見識。我看你的青雲密令也是假的吧?”楚月憐輕蔑地看了蘇異一眼,說著把青雲密令捏在掌心,運起功力,要把令牌捏碎。


    “不要――”蘇異丟開烤魚,急得衝上前。見楚月憐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他的腦中閃過一念頭就要把重劍從肩上甩下來,不知道以高級武師的本領能否頂得住彈離手,忍了一下,畢竟楚月憐曾救他一命,最終沒能下手。楚月憐完全沒有察覺到危險,也沒有避開的意思,隻盯著蘇異,嘴角冷笑,報複般地狠狠捏著那令牌。


    “哢嚓――”


    青雲密令竟然碎裂了。


    蘇異驚呆,複而一臉憤然。青雲園久負盛名,在大韻國,無人不敬,她楚月憐是什麽人?竟然敢把青雲園人人敬畏的青雲密令當作石塊一樣來捏碎,太可惡了!他沒忘記青雲密使在佚城對蘇家亮出青雲密令之後,蘇家的長老們就當作天大的事來對待,盡力討好,而身為九段武靈的族長蘇鬆柏竟也為之煩惱。


    這青雲園的重要信物,當初蘇異隻是抱著玩弄的心態沒還給馮褚二位密使,現在卻連交還的機會都沒有了。他已然當自己是青雲園的重要一份子,眼睜睜地看著外人當著自己的麵做出侮辱青雲園之舉,就好比摑了他一個耳光。


    “你怎麽可以這樣?”蘇異咬牙怒問。


    “哈哈,都說青雲園的令牌隻有武傑才能捏碎――這令牌果然是假的。”楚月憐看到蘇異憤怒的樣子,笑得解氣。


    “怎麽是假的?”蘇異半信半疑。他看到楚月憐腰間的真氣帶,顯現的已是九段武師,心中一震,沒想到她這些天的修煉已經功力突破至九段了,也終於明白為什麽這些天一向進出有規律的楚月憐會提前走出山洞。


    “咦,這是什麽?”令牌的碎片落到石板上,楚月憐看到了一塊三指寬的方塊圖徽,泛著詭異的黑sè。


    她看向蘇異,一臉的不解:“你們青雲園的令牌中都有這樣的玩意嗎?這是什麽東西?”從蘇異的表情,她也看出了蘇異並不知情,不再追問,隻看著那圖徽上的圖案陷入沉思。


    一邊的蘇異,此時已是心中掀起驚濤駭浪。他靠得近,看得清楚黑sè圖徽上的圖形――上麵是像一根方形木塊,下邊畫著幾道曲折的流水痕跡。


    這和鄭歸留下來的遺物中的黑sè圖徽一模一樣!


    馮jing和褚良二人怎麽會有和鄭叔叔一樣的圖徽?這圖徽是什麽特殊的東西,以至於jing良二使要苦苦追回?鄭叔叔有什麽瞞著蘇家的秘密?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圖徽,蘇異一時難以接受。他能想到的是,這樣的圖徽可能是某一個組織共有的秘密標誌。青雲園的jing良二使在蘇異心裏就不算什麽好人,可是鄭歸卻為了他可以犧牲自己的xing命,怎麽可能和jing良二使是同一路人?


    有太多的不解,他心緒落寞,不知道這兩塊黑sè圖徽出現在和蘇家相關的兩種人身上,到底給蘇家帶來了什麽影響?蘇家受難幾盡滅門,和他們有關嗎?


    看來,要弄清這些事情,還得自己掌握足夠的力量才行!


    蘇異麵sè凝重,他不敢奢望很快地漲進功力,但要等到自己的功力足以和仇敵對抗,不知得等到何年何月。他盡量不去想為家族複仇之事,因為他現在怎麽想也暫時幫不上忙。父親的用意再清楚不過了,那是把最後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他怎麽可以辜負父親的期望呢?蘇家上千條枉死的人命,還等著他去手刃仇人!


    “yin賊……蘇異,你怎麽了?我還給你就是了……”楚月憐見蘇異的神情痛苦,寫滿了萬般仇恨,怯怯地說道。


    見楚月憐遞過來青雲弟子牌,還有夾藏在青雲密令中的黑sè圖徽,蘇異隨手接過,怔怔地走出山洞,一言不發。


    他需要一些時間來消化這突如其來的發現……


    現在,他終於發覺蘇家之事並不那麽簡單。不隻是仇人的複雜,還有整個蘇家,似乎藏著什麽秘密。佚城城主、青雲長老和代表皇室的德親王,這幾方人馬都對蘇家有奇特的關注。難道隻是因為蘇家藏有地階功技這樣的猜測?


    仔細想來,他的父母四五十歲就雙雙達到九段武靈,這在大韻國中已十分難得。青雲園的武靈數量眾多,但是在九段武靈中,能四五十歲達到九段武徒的並無幾人。可見,他的父母也是不簡單的人物。蘇家之中,沒準會有玄階高級功技。


    擁有玄階高級功技是武王的準入門檻。當今,玄階下乘功技在一些大家族和重要宗門中並不是什麽稀罕之寶;但玄階上乘功技絕對算得上人人想拿到手中的至寶。


    佚城程家先祖所創的玄階上乘功技“九影追”不知讓多少武修者垂涎,要不是據說這功技的傳承有些問題,以至於程家後代都難以出現一位武王,程家的門檻就不知被多少強者踏碎了。


    蘇家能出兩位年輕的九段武靈,完全有可能擁有玄階上乘功技。特別是,喬姨九段武靈的身分暴露之後,隻過了半個多月的時間,蘇家便受滅門之難……


    喬姨為什麽一直要隱藏身階?


    那個冰冷的麵孔出現在他的腦海中,喬姨憂鬱的眼神,時而對他盡力的嗬護,時而哀歎。想到自己傷倒在床之後,喬姨的安慰;淪為廢人之後,在他飽受壓力之時,喬姨衝冠一怒為孩兒……


    蘇異想著種種過往,而今獨自流落天涯,心中有些酸楚。他的淚水就要流出來,腦中忽然響起喬姨的聲音:“孩子,事在人為,別人放棄了,你不能放棄。要想做強者,就要學會絕境中不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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