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坡絕路處。


    池佩蘭身形閃向外邊,狂舞佩劍迎向那發瘋了的劍齒鼠。一邊的蘇異突然衝上前去,手中的玉瓶彈開,整瓶毒液全部倒開,潑灑向那近在眼前的魔獸身體,如此近距離的突襲,任它怎麽也躲不過去。


    劍齒鼠的身上的一片體毛立即冒起黑煙,剝露出一大塊淡白色的皮層,而這皮層的中間部分湧起一個黑紅的大膿包,這膿包迅速膨脹起來,形成一個碗大的凸腫塊頭。它落地不穩,張嘴發出淒慘的叫聲。池佩蘭利用這一時機,毒液瓶再射出一道黑線,竟向那張開的嘴中射去!


    蘇異一擊得手,丟開毒液瓶,立即跑向斜坡上方。


    劍齒鼠放開池佩蘭,抓狂著衝向蘇異。它才要竄出池佩蘭的攻擊範圍,被劍砍在前爪上仍然直衝向蘇異,可見它對蘇異的憤怒!


    蘇異才退開幾步,眼看著劍齒鼠擺動著不穩地身形衝到麵前,他隻得再退。


    “啊!――”一聲驚叫從斜坡上向下滾去。


    ……


    “咦,這是哪裏?”蘇異睜開眼睛,看到一些樹枝在眼睛上方晃動,想得奇怪。


    他再仔細看了看,原來上麵搖搖晃晃的,竟然是一片天。那些樹枝葉之上,有幾卷白雲,還有天邊傳來的斜斜的陽光。


    蘇異感覺到自己的身子有節奏地晃動著,他扭頭看到了一駕敞開馬車的邊緣,他正躺在一些雜物之上。挺頭向頂上,看到車頭並坐著三個人影,正在有說有笑的。聽到還有別的馬車發出的聲音,他想到這是一個車隊。


    他動了動身子,感覺非常吃力。不會是受了重傷吧?蘇異想起在斜坡上麵對劍齒鼠的最後一撲,他突然踏空腳步滾下斜坡,之後的事情就不清楚了。


    “哥哥――你醒了!還好嗎?”車頭一個驚喜的聲音叫起。


    “嘿嘿!”蘇異著著池佩蘭的臉蛋映入眼中,感受著劫後重生的喜悅。


    其餘兩人,三十多歲的一男一女,看樣子是像是夫妻,都是高級武徒,轉身用好奇的眼光看著蘇異,似乎要從蘇異身上尋找些特別之處。隻看了幾眼,他們顯得有些失望。


    “哥哥。”池佩蘭忙在一邊介紹道,“這兩位是何叔叔,和許嬸嬸。”


    “多謝兩位搭救!”蘇異作勢抱拳謝過。


    這兩人聽了蘇異中氣十足的聲音,眼睛的神色變得懷疑起來。


    “不敢當。”許嬸客氣道,“公子真是好膽色,這接近魔林的地方,我們武徒出行都要八九個人才一起才敢成行,你們兄妹兩個人也敢進來……”她那意思,就像是說蘇異不知好歹一樣,話沒說完就笑了起來。


    蘇異隻看著這二人,問道:“請問你們這是要去哪裏?”


    何叔隻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並不想答話。許嬸答道:“我們是一支小商隊,現在趕去十裏外的武徒村。路上遇到你們兩人……你受了傷,這附近沒有別的村莊,這偶爾有魔獸流竄,你們在這裏太危險,就順道一起去武徒村調養。”


    蘇異再次道謝。心想這“武徒村”該不會像田家莊一樣,除了到城裏謀職的武士,剩下在村裏的都是武徒吧?他手肘撐後,抬起前身,看到後邊有兩輛拉滿貨物的馬車,各坐著兩個魁梧大漢,都是腰係白帶的武徒。再轉頭,看見池佩蘭一臉的笑意。


    “哥哥,你看!”池佩蘭伸手遞來一顆鴿蛋大小的暗紅色魔核,得意地說道,“這是劍齒鼠的,一階火屬性魔核!”


    “啊?”蘇異很是意外,看見這魔核的表層蒙著一層淡淡的粉色,入手感覺幾分燙熱。這魔核在一階魔獸出現的幾率隻有十分之一,他們也太幸運了。他本以為這是許嬸這個商隊最後把劍齒鼠殺死的,但看到許嬸二人一臉的驚訝,知道這魔獸必是在受了重傷之後被池佩蘭所殺。


    聽說一階魔核,前後立即聚來了六名大漢,腰間都是高級武徒的標誌。這些人,跟在這駕馬車兩邊行走,看著蘇異手中那物品,都眼中閃現驚羨,臉上盡顯興奮,點頭議論道“沒錯,是魔核”。這是可價值幾枚銀幣的一階魔核!他們再看向蘇異二人的目光,顯得無比神奇。


    “這是你們自己殺死的魔獸取出的魔核?”一直在旁邊冷眼無話的何叔忍不住出聲,難以置信的語氣。


    這也難怪,眼前這兩個孩子,不過是初級武徒,怎麽可能是劍齒鼠的對手?就算是十個初級武徒在一起,正常情況下也不可能把一隻一階魔獸殺掉。他當然不知道池佩蘭是八段武徒,抵得上五六個初級武徒,也不知道池佩蘭身上還有二階魔獸的克敵毒液。


    “嗯!”池佩蘭點頭應道。


    “小妹妹,你剛才可沒跟我說你們遇到了魔獸哦。”許嬸佯裝臉色不好看,“想不到你們還有這個身手,說說看,是什麽魔獸這麽倒黴啊?”


    “是劍齒鼠。”小姑娘這會變得十分乖巧,有問必搶答。


    許嬸看著池佩蘭,看得奇怪。他們半路遇到這個小姑娘拖著她哥哥,隻說她哥哥從山上摔下來受了傷,等把他們二人救上車來,一路上再也沒問出別的話來。這小姑娘雖一路上有說有笑,許嬸再三試探卻沒能從她的嘴中得到關於他們的來曆和遭遇的半點信息,就隻當她有難言之隱,也不便多問。


    可這會,等蘇異一醒來,小姑娘就變得有一說一了,好像怕她哥哥多說話會加重傷勢一樣,或者有了她哥哥在場便可以暢所欲言了。許嬸看得既氣憤又覺得有幾分意思,這兄妹二人看樣子不簡單啊。


    “我早就料想應該是劍齒鼠了,這種魔獸在這附近出現的可能最大。”何叔說著,變得客氣多了。其餘幾位大漢都應聲表示認同。


    何叔又問道:“隻不過,你們兩個武徒,是怎樣把那魔獸給宰殺的?能把它擊退就不錯了。它的速度太快了,打不贏它還可以跑掉,要想追殺它,太難了。”其餘人等,都是一臉的疑惑,等著池佩蘭的解釋。


    “這――我也不太清楚。”池佩蘭想作答,又不好詳細說來,聲音如卡在喉中。


    各位大漢本想聽到仔細情形,沒想到池佩蘭這麽說,又回到此前守口如瓶的作風,都失望地發出不滿的歎氣聲。


    其中一個漢子順著這話題說道:“去年上半年,我們也遇到過一隻劍齒鼠,非常凶猛,以八個人的合力,好不容易才把它困住給宰殺了。”這語氣滿是興奮,臉上洋溢著神氣!


    “對!那還是我第一次那麽爽地殺死一隻魔獸。”另一個漢子接腔道,“隻可惜那隻劍齒鼠的體內沒有魔核。……不像兩位,真夠幸運的!”


    “嗬嗬――”蘇異笑道,“是夠幸運的,恰巧那隻魔獸以前受過傷,我們才有機會把它殺掉。我自己差點就死在它的嘴裏!”


    “對啊。”池佩蘭忙說道,“要不是它受過傷,我們早就被它殺死了。會不會是你們當中哪個人以前把它打傷了,才給我們逃過一劫的機會呢?”說畢,兄妹二人默契地相視一笑。


    蘇異聽著池佩蘭和許嬸的對話中透露出來的信息,知道她之前並未敢多言一句,心下暗歎這個小姑娘倒是江湖經驗十足。此時,兩人心心領神會,都不願意過早地暴露身份。


    六七個漢子都嘿嘿地笑了起來,顯然信服蘇異二人所說的話。蘇異二人所說的話,讓他們聽得舒心,想來也是,如果不是運氣,兩個初級武徒也能殺死一隻一階魔獸,這對於他們來說也太打擊了吧。


    許嬸看著這兄妹二人,神秘地笑了笑。想了想,問道:“小妹妹,你知道這顆魔核值多少錢麽?”


    池佩蘭聽得搖頭,她的確不知道這大韻國的坊市行情,也聽不懂許嬸為何問這話。


    “想必至少能值三四枚銀幣。”蘇異對這個倒挺在行的。


    “哦?公子……在我們這裏,至少可以賣出五枚銀幣……不知公子……”許嬸流露出了對這魔核的喜愛。她輕輕摸了摸懷裏的錢袋,卻變得底氣不足。


    何叔等人,神情都變得嚴肅起來,知道這是一筆大生意,那一階火係魔核說不定可以賣到七枚銀幣的高價,比他們這一趟行走還能賺錢。就不知蘇異願不願意以五枚銀幣轉讓?有幾個漢子臉上顯現出陰笑,看那樣子,如果蘇異不答應,他們也會考慮要強搶,畢竟這荒山野嶺之中,見大財而不劫,怎麽說都有點不過去……


    蘇異眼神一閃,緩緩說道:“唉,最近我也缺錢花啊。正要找個值錢的東西賣掉呢……”許嬸等人臉上露出歡快的笑意,接著蘇異的話卻讓他們的臉色變得尷尬。


    “隻是,這顆魔核是我們第一次從魔獸體內得到的,隻想留著作個念想……”蘇異隻顧自個言語,根本不管身邊那些漢子的臉色變得多難看,“但是,要不是你們救了我,我們拿了魔核也沒用……”


    那些大漢才神色鬆緩下來,暗暗點頭讚同蘇異所言,心想這小子還算懂事。


    “這魔核,我們還是留著吧。”蘇異突然來耍人般的這麽一句,旁邊有兩名大漢的臉上立即湧現怒火。卻聽蘇異接著說道:“要不這樣吧,我身上還有一枚銀幣,就當作是給各位的報答了。”


    蘇異及時從懷中摸出一枚白亮的銀幣,止住了那些不滿,引得一片驚歎!


    想不到,一個少年初級武徒的身上,竟然還能摸出銀幣來!而且,聽他的口氣,這銀幣並不怎麽值錢,以前還常常使用銀幣樣子。更不知他之前說缺錢花是怎麽個概念了。


    “這個,公子禮重了――”許嬸倒顯得不好意思,推卻道。旁邊的那些漢子看得直咽口水,這一枚銀幣,分給八人,可是比他們這四五天的一趟涉險行商要賺得的還要多。


    蘇異硬塞給許嬸,說道:“要不是你們,我這顆再貴重的魔核也變得不值錢。能拿到這顆魔核,這也有你們的功勞,給你們一枚銀幣,還是我占了你們的便宜了!妹妹,你看身上還有沒有什麽銅幣,拿出些來。”


    池佩蘭愣一下,沒回過神來。


    卻聽許嬸說:“公子快別,我們收下就是了。”許嬸這一句話,聽得眾人都開心地笑了起來。那些漢子不免又說些公子過於客氣了,出門在外見難相救是江湖行為,不當言謝之類的話。


    各人歸位,一路說笑,不覺又過了兩刻鍾。突然,前方有人喝道:“下麵什麽人?快下來!”接著是一陣嚓嚓的弓箭上弦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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