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處葬送了百餘兵馬的地方,已經夷為平地。隻見一個直徑六七十米寬的燒焦的圓形地域,處處都是黑乎乎的餘燼。


    火勢隻在這圓形地域中化解,很快滅了下來,周邊的林木並沒有受到影響。月光石光線所至,林木輕搖,寒風蕭瑟。


    所有一切在眾人的眼前來得那麽突然,轉眼又消亡無蹤跡了,震撼人心!


    蘇異所想的卻是,這虎丘的聚音攝魂陣,整個布局看似簡單,實則威力無窮。因為,這個陣法的真正用途是同歸於盡的群殺!如果以數百或上千人把上萬兵馬引來此處決殺,那些人隻要四處燃火,輕易便可以把整個山丘變成一個數裏寬的火旋渦,足以吞噬上萬兵馬!


    武王的陣法,果然強憾,果然夠狠!


    蘇異想得頭腦發熱,這正是他所渴望的力量。


    不知過了多久,才聽到有人歎了一口氣。


    “這樣也好,什麽都沒留下,我們田家莊算是逃過一劫了。”田老丈聲音顫抖地說。


    “老丈請回吧。”蘇異平靜地說道。


    “哦,那好,那好。”三位村老搶著應答,看向蘇異的眼神,壓製著恐懼。


    眼前的蘇少俠,此時才真正成為神奇之人:從未顯現過階彩,卻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輕易就葬送了百餘武士的性命,令人不由心生寒意。他們回想起這一天對他的態度不夠周到,比如午間時,一群人還不知天高地厚的圍在他身邊懷疑他的功力水平,想得心中泛起陣陣後怕。這等危險人物,已經遠遠超出了他們理解的範圍,都不願多逗留片刻。


    田老丈看了一眼田小柱,想要說什麽,還是一把拉過來。四人一齊向蘇異拜別。


    蘇異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還禮說道:“這是送給你們的謝禮,後會有期!”


    田老丈的手接過蘇異送來的一顆月光石,看得激動,自從知道這月光石能化解掉虎丘山路的迷障之後,他就非常想得到這麽一顆寶石,就是不知道這等寶物自己能不能賣得起了。現在蘇異甩手就送他一顆月光石,出手大方,又急人所需,他怎麽不高興呢。


    他卻有幾分怯意,本不敢要蘇異這等寶物,可是蘇異此時的氣勢令他不敢有半分抗拒,不由自主地接受過來,口齒不清地說了些感激的話,然後迷迷糊糊地轉身回村莊去。


    池佩蘭看著田老丈等人的離去的背景,輕聲問道:“哥哥為什麽不告訴他,他兒子的屍骨為什麽找不到?”


    “你以為他不知道嗎?隻是這爆體而亡的場景不好向他孫子說明,屍骨找不到的說法更加完美。至少他的孫子願意為了尋找父親的遺骸每天陪他來這裏探尋道路,得到曆煉。”


    “唉!”池佩蘭歎氣道,“你們的心思怎麽都那麽複雜?”


    蘇異冷看了她一眼,隻說了聲“走吧。”便取出另一顆月光石,走在前邊開路,估摸方向,向西北向行去。


    ……


    三天後,一對少年兄妹出現在一座荒山上。


    男的,一身灰衣,肩掛著一個黑色包裹,兩手空空;女的,一襲白衣,除了肩上掛著的包裹,腰中還掛著佩劍和袋囊,一隻手正吃力地提著一個沉甸甸的袋子。


    “哥哥,那是你說的西麓魔林嗎?”小姑娘指著遠處黑壓壓的一片山林,按捺不住興奮問道。


    “對,這是西麓魔林的東北角,離佚城最遠。從佚城去西麓魔林一般都從西門大道進入,而我們到了這裏靠近北邊,那些人應該不會想到的。如果他們追上來,我們還可以進入魔林中暫時躲避。”


    “那裏有魔獸,不是很危險嗎?”


    “哈哈,再危險,總比有人的地方要好吧?”少年譏笑道。


    他想到,一個月前,他還站在一個被十萬人圍著的比武台上,笑對那些狂熱的觀眾;一個月後的今天,他卻站在一座荒山上,前後十裏找不到一處人家,還生怕看到第三個人影!這個世界變幻得過於奇特,種種變故,在短短一個月中襲來,迫使他必定要挑戰自己,為了太多的理由要好好地活下去。(.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這對少年兄妹便是全力逃離佚城轄區的蘇異和池佩蘭二人。


    為了避難,他們不得不選擇這條人煙越來越稀少的道路,遠離那個繁華的世界。畢竟,在常人的思維裏,武徒階層不太可能進入魔林區域,更何況是一個廢人?


    按照常人的認識,由於沒有真氣護體,武徒很容易受傷,更難進功自行治療,所以,武徒們都非常不願意進入魔林殺魔尋寶,隻願偏安一處,甘於過清貧的生活。除非是組成傭兵團進入,在人們的觀念裏,武徒單獨進入魔林已經等同於自尋死路。


    武士們雖然有真氣護體,每每都要特別調動功力才可行,運用起來遠不如武師的那麽便捷,仍然難以避免偷襲之下造成的真氣蝕骨,不太願意進入魔林。師階以上者,身份尊貴,除非是不得已的情境,不然也不太願意進入魔林犯險。


    所以,基本上可以判斷,前往魔林的人,都是些不要命的、帶有明確目的的狂熱分子。這些人,功力水平幾乎都是士階以上,他們要麽是無路可去逃亡者,要麽是想要快速賺到一筆大錢財,要麽是為了仇恨強迫自己去適應殺戮、去曆練的人……


    “好吧!魔林,我們來了――”池佩蘭笑著奔下山去。她隨時可以運功防範摔倒時傷到身體,不懼飛速而下。蘇異就不能那樣了,身上沒有半點功力,注定要比所有人都要嬌貴,身體如果一不小心弄出點傷來,那就麻煩了。


    “現在總算安全些了。”想到那些官兵不太可能追到這裏,池佩蘭坐著在山腳下兀自感歎。這連續的幾天時間的逃亡生活,和一個沒有功力的人在一起,遠遠沒有林叔在時那麽爽。


    她看向蘇異,打量著這個變得越來越冷的人,心中找不到一點可以依賴的感覺。要是林叔在,那該多好啊?她就這樣反複地做著這個夢。有了林叔,就算是在危險麵前也會感覺到安全和踏實……她相信以林叔的能力,一旦完全回功就會很快找到他們的。


    她打開袋子,雙手撫摸著那隻黑漆的魔獸蛋,認真地對它說:“小蛋蛋啊,小蛋蛋,快點孵化吧。早點出來,至少也是個武士,就可以幫我打壞人了……”


    蘇異在一邊淡淡笑道:“就算它出來了,也不見得聽你使喚……”


    “誰說的?”池佩蘭不滿地嚷道,“我和它在一起的時間最久了,它當然得聽我的話。”


    蘇異並不知道這孵化魔獸蛋之法,更不清楚這等高階魔獸孵化之後還要不要加以馴化。見池佩蘭千辛萬苦地把這隻魔獸蛋像個奇寶那般帶著,不忍再打擊她說高階魔獸孵化幾率有多低,便也清理起自個的物品來。


    他所帶的物品並不多,除了銀幣和奪命鞭這兩樣值錢之物,就數父親臨行時遞過來的那個圓硬物品最為值錢了。他特意解開鄭歸遺留下來的那隻包裹,再清點裏麵的物品:銀幣七十枚,銅幣五十枚,月光石一顆,火石一顆,獸皮圖一張,暗鏢十一枚,七寸匕首一把,還有一麵黑色的圖徽。


    那張獸皮圖就是蘇家秘道的路線圖,上麵密密麻麻地標滿了轉角和洞口編號,還有一個個行路箭頭。看樣子隻有拐點出現的順序,而沒有遠近的比例,這一裏之地和十裏之地在圖上都是一樣的標距,難怪鄭歸說過也不知道何時才到達出口。


    蘇異看得奇怪,不知道這個逃亡秘道是何時建成的,具體的用處,難道就隻是逃亡這麽簡單?如果隻是為了逃亡,蘇家應該好好利用以保存實力才對。蘇家在不得已的情形下,應該會留下些希望,不可能就指望他一人來承擔吧?想到這些,他隱約明白了父親的用意,他並不是蘇家一個可有可無的棋子,心中略感寬慰。


    鄭歸的遺物中,蘇異唯一看不懂的是那麵圖徽。這圖徽正方狀,有半掌寬,兩麵都是黑漆色,兩麵都標刻著一個簡明的圖案:上邊像是一根方形木塊,下邊曲折幾道痕跡,像是流水。


    蘇異猜測不出這圖徽的出處,隻好妥善收入包裹中。


    他想了想,把包裹裏麵的錢幣取出來,放入自身懷中的錢袋內。這下子,懷中揣著八十六枚銀幣和五十枚銅幣,感受著那裏的沉實,他心裏想得發笑。可惜這些錢幣沒有用處,要不,以他這一身的財富,在武士階層的財富值中算得上是上等的水平。


    “哥哥,你樂什麽呢?”池佩蘭好奇地看著他。


    “沒什麽,我們走吧。”蘇異起身,臉上顯現出極不協調的冷峻。


    “哦。”池佩蘭乖巧地應了一聲,默自提起沉重的皮袋子跟上。


    才走了幾步,“注意!”蘇異叫道,猛然退後一步護在池佩蘭身前,“有危險!”


    池佩蘭卻看著他的動作,臉上開心地笑了起來,她也聽到了前方路上發出一小串答答的聲音,立即運功抽出佩劍。


    前方石路上,竄起一道煙塵,一個貼在地麵上聳動的影子飛襲而來!這影子就像一隻狗,隻是全身灰色,就像沒腿一樣,一直貼伏著地麵。


    蘇異肘推池佩蘭向右邊,左腳往左後方一個退步,紮穩了身子,揮鞭一卷,七尺長的奪命鞭直奔那飛來之物的正麵,形成了兩米長的緩衝帶。那飛來之物顯然幾分忌憚奪命鞭的尖芒,身形一緩,揚起一隻襯著毛茸茸的尖利爪子拍向鞭子。


    這是蘇異想要的效果,他隻想阻緩這來襲之物,等池佩蘭從另一邊補上一擊,他便可以退讓到一側,避免受傷。


    池佩蘭默契地在右邊旋起一道寒光,佩劍直削向那怪物的爪子。蘇異見那怪物身形已緩,即退開一步,雙手緊握奪命鞭截在胸前,想要以身作誘耳,先撐住這怪物的一擊,而這打鬥之事,最終還得池佩蘭壓場。


    “哥哥快閃開!”池佩蘭尖叫,左手多不知什麽時候彈開了一隻玉瓶,那瓶子給蘇異的第一印象是毒液。她右手持劍,眼角瞥見蘇異已閃退到左邊,左手一揚,灑射出幾道黑液線條,同時,右手的劍尖壓刺而下!


    那怪物一個躍騰,身形倒退,發出“嗤嗤”的恐怖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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