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秦領隊及時出手,這兩人疏於防備,弄不好,還真被那根寶鞭紮入體內。此時,已經歪著坐起到地上的蘇小許,同樣是驚疑不定,看見蘇異那氣勢,隻心中叫罵:“真是個不要命的瘋子!”


    製器房內眾人大都被眼前的一幕驚住了。一個廢人,竟然敢向兩個中級武徒動武!從砸破的鐵碗上看,才知那飛鞭一擊的力量不可小覷。原來,這個曾經被傳為“佚城最傑出的武徒”的廢人並非浪得虛名。有了這一幕,眾人那看著蘇異的眼神,開始流露出幾分敬意。


    蘇異這下子也從憤怒中清醒過來,想起剛才的狀況,暗自慶幸。


    他所能憑借的東西太少了,無非是奪命鞭尖芒的破殺之力,還有對方對廢人身份的輕視。如果對手換作是一個謹慎的人,完全可以選擇避開或直接奪鞭,再行擊殺,一個中級武徒想要戰勝一個廢人太輕而易舉了。蘇異現在的情況,就連一個初級武徒他也沒有資格當麵叫板。


    不過,從這突然的飛鞭一擊,蘇異卻有所收獲。他思緒一轉,想到,如果有一天自己被危及性命之時,說不定這一招還真可以自救一命。就算是廢人,也不見得一無所為嘛!


    “哈哈!”蘇異不由開心一笑,那尖銳的笑聲刺向某些人的心間,那麽無所忌憚。


    “蘇異!你別猖狂!竟敢在這裏惹事?”賴頭上前斥問道。他又轉向秦領隊,強烈建議:“這個蘇異向來是個惹事的主,他今天才來第一天就挑事使得製器房工作中斷,請領隊要對他重重責罰,好讓他懂得這裏的規矩。”


    “大家以為怎麽樣?”秦領隊反而向眾人問道。


    製器房中諸人,一個個隻看了看蘇異,又看看秦領隊,眼神閃爍,無一人出聲。


    “蘇小許,你來說說。這事情是誰的不是?”秦領隊看見蘇小許已是沒事的樣子,便隨口一問。他並不打算等蘇小許的回話,便要訓話,卻見蘇小許氣鼓鼓地站了起來,手指著蘇異叫罵道:“是這個廢人在惹事!他還當自己是個天才武徒呢,你看他那個屌樣,就是不願意給我們這些人做好茶水侍奉!”


    秦領隊聽得眉頭微皺,蘇小許的話卻激起了眾人的不滿,加上賴頭從中挑撥,有些不明情況的人便罵出聲來。


    “我操!連個廢人都看不起老子們這些苦力活?他有這個資格?這廢小子確實該殺!”


    “對!要重重責罰!讓他嚐嚐苦頭,以後就知道怎樣做人了……”


    秦領隊聽得眉頭微皺,礙於眾人情緒,隻好順著大家的意思發問:“那怎麽個懲罰?”


    這麽一問,力士們都不好作答了。畢竟是族長的兒子,龍擱淺灘,餘威還在,更重要的是親戚也還在,所以,多少還得考慮到麵子問題,至少不能做得太過分。眾人一時為此犯難,討伐的聲音變得稀落。


    “喝水!罰喝水!”突然有人叫道。


    “對!就罰喝水,茶水侍奉做得不好就該這樣。”有不少人應和起來。最後,幾乎是人人叫著要“罰喝水”,還有人笑嗬嗬地道,又可以看到邊喝水邊撒尿的樣子了。


    蘇異這時已清醒過來,他擦了擦臉上的血跡,心中思量這次惹的麻煩不小,引起了眾人的敵對,怕是今後在這製器房難以立足了。想著未來那些被幾十個人整天呼來喝去的日子,他有些氣餒。


    聽著眾人齊叫“罰喝水”,蘇異卻覺得奇怪,心想,這喝水有什麽好罰的。


    不想,一個力士提著兩壺滿滿的茶水……


    蘇異看著這情景,終於明白這是怎麽回事:如果他真的要把這四五十斤水一下子喝掉,體內的心脾腎胃等髒器都難以承受這壓力,必定會受損,弄不好會因此淪為傷殘人。


    換作是有功力的武徒,對於這“罰喝水”,可以運功來抵抗,隻會引起身體一時不適,最多是小便失禁出醜,並不會傷到體內器官。但如果被罰者是一個沒有功力廢人,這樣的懲罰就是一種強烈的傷害!這是一個在別人看來傷害最小的懲罰,然而降臨到他這個無功力者的身上,就算弄出了人命,施行懲罰者最多也隻有一個疏忽之過而已。


    蘇異想到這一層,不由寒顫:想出這方法來整他的人,心計好毒。他橫目掃過那些亢奮叫著要罰喝水的人,恨自己不再是高級武徒,再沒有挑戰別人的資格。


    在那群亢奮的力士之中,卻有一個人顯得特別地安分。蘇異遠遠看去,卻還能看到這人一臉的陰笑,此人正是從他進入製器房倒茶水開始便和他作對的賴頭……


    怎麽辦?正是群情激奮之時,蘇異一個人,一個沒有半點功力的人,如何和這些目標一致、一致排外的力士對抗?


    秦領隊發話之後,兩個高級武徒和兩個中級武徒慢步逼近蘇異,目光一邊留心防範他手中那根寶鞭,那樣子像是要用強逼使蘇異喝下那兩壺水。這個場麵顯得有些滑稽:九十名力士圍著一個沒有功力的廢人,還用得著上前四名中級、高級武徒施壓才有把握把這廢人馴服。


    蘇異抓住奪命鞭的右手有些發抖,他知道,既然秦領隊都發話通過懲罰了,現在他要是還敢有半分反抗,就是公然挑戰等級權威,如果那樣,這些人完全可以直接把他滅掉!但若是不做任何反抗,日後的苦日子就長了,這樣的欺淩何時是個頭啊?


    “慢——”蘇異急中生智,從懷中摸出幾十枚銅幣來,大聲叫道,“誰要是願代我罰過,我願給他五十枚銅幣!……大家都知道,我已是個無功力的人,如果真要喝下這些水,說不定真的就會成為傷殘人。小弟有過,還請各位大哥給我一個機會,幫我一把。我想大家也不希望看到我以死相拚吧?——請秦領隊和各位大哥成全!”


    四名逼近的武徒停住了腳步,轉頭用詢問的目光看著秦領隊。蘇異那話有另一層意思,就是向大家說明,他一個沒了功力的人,眾力士沒必要和他計較,如果非要強行,他唯有以死相抗了。那些興奮的力士想到這一層,哪有幾個人再願意強行要施行懲罰?


    蘇異見眾人不答,以為是他們嫌錢太少,才要加價,隻聽一個老頭叫道:“我願意代蘇公子受罰!蘇公子說的是,我們不能這樣罰一個沒有功力的人。”


    眾力士看向這出聲之人,卻是和賴頭同一個組的老王頭。賴頭一臉怒色地看著老王頭,壓低聲音責問道:“你要幹什麽?為了那點錢就要出頭?”


    適時,秦領隊說:“好,情況特殊。這以錢來買代罰的方式可以!”


    老王頭便樂嗬嗬地到蘇異前麵,也不看蘇異,在眾人羨慕的目光中,直接接手兩個武徒手中的水壺,同時釋放出九段武徒的階彩,提壺隻管往嘴裏倒水,隻兩分鍾就喝掉了這將近三十斤的茶水。當然,他在喝水的同時,褲襠裏已是一片濕漉漉的。


    眾力士看得笑了起來。


    “嘿,老王頭!爽不爽?一大把年紀了,還遺尿呢?”有人打趣道,又引來一片笑聲。


    老王頭不管別人的笑聲,把住老臉,把剩下的一壺水也一下子倒入口中。等這一壺水喝完,老王頭的身體看起來都有些發腫了。以武徒的功力,還不足以把所有喝到肚中的水都快速轉化為尿排出體外,有過被罰喝水經曆的人都理解那種一時的難受。


    他連打了幾個嗝,低頭卻見地下已是一攤水跡,不忘轉身去辦最重要的事情。


    當老王頭的手伸向蘇異跟前拿到那五十枚銅幣之時,製器房中眾力士的笑聲便僵住了。那是一雙雙熱切的眼睛,冒出的目光就像看見蘇異手中的奪命鞭時,那種恨不能立即入手的光芒。


    五十枚銅幣,那可是相當於武徒力士十天的工錢!


    這製器房鐵手力士的工錢隻有兩種,一種是武徒身份的,每天能收入五枚銅幣,另一種是武士身份的,每天能收入八枚銅幣。當然,這些基本的收入都是在完成每一天固定的任務量的前提下才能在每個月月末全額領取。以組為單位,超額完成任務,每月都有些額外獎勵。


    總之,鐵手力士作為既要技術又要苦力的活兒,每天五或八枚銅幣的待遇,比一般的工作要高出一倍來。也正是有了較高收入的保障,才有那麽些武士和武徒把鐵手力士當作搶手職務,不辭辛苦地投入其中。


    製器房的氣氛自老王頭代為受罰喝水之後,漸漸地變得輕鬆下來。眾力士也看過了好笑的場麵,使得沉悶的一天有了點意外,大家的心情都大為好轉。蘇異也從眾矢之的變為了眾人不想再排斥的對象。


    不料,這時,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又響起了。


    “大家說說看,蘇異這小子耽誤我們這麽長的時間,給我們造成的損失該怎麽算?”這一次,蘇異準確地捕捉到了賴頭的聲音。


    那些剛要重新各歸崗位的力士,聽了這話,想著還真是這麽一回事。這麽一耽擱,當天任務量沒完成,的確會影響到每個人的收入。


    鐵手力士整月整天地呆在製器房中,很少外出,為的就是能每天都完成好每組的任務,或爭取超額完成,誰都不想成為拖累小組的那個人。在他們的心中,對於個人收入和集體勞作的在意是同等的。


    除了那老王頭,既得了五十枚銅幣,當然高興不得了。可剩下的人就沒那麽爽了,他們不但錯失了賺到好錢的機會,而且看見一個廢人出手那麽大方,感覺多少有些不自在。細想之下,他們除了起哄過和開懷笑了一會,並沒有得到什麽實質的東西。


    如此一來,眾人的目光再轉向蘇異,又看向秦領隊,製器房的氣氛一時又變得有些壓抑。


    賴頭看著這一場麵,心下得意:“蘇異啊蘇異,我倒要看你怎麽收拾這場麵。滿足一人容易,我就不相信你能滿足每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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