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家督一言不發的離去這種事情,是整個武田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雖說是甲信的山猴子,但是山猴子之間為了爭奪猴王的地位而發生爭鬥的事情也不算是太少見,畢竟如同前一代的武田三姐妹那樣能夠很好的處理家督事務的情況畢竟是少數。所謂戰國亂世,為了家督的地位而發生爭鬥也是很常見的時候,而現在的話,明明應該是年紀最小的武田信廉卻成為了武田軍團的第一順位指揮者。在老信虎都沒有死去的情況下,倒是次女還有長女都率先離開這種事情誰都沒有想到吧。


    白發人送走了兩次黑發人,即使是堅強如老老虎也終於沒有辦法好好的接受這個事實——說起來,這家夥明明也就是和織田信秀以及齋藤道三同一輩分的人,而現在作為唯一碩果僅存的家夥,為什麽就是沒有一點點這個時代所少有的長壽帶來的快感呢?


    為了女兒能夠更好的掌握甲斐,自己甚至是銷毀了自己的諏訪法性鎧的目的也隻是為了能夠讓甲斐保持和睦而已——誰掌權或許對於他來說已經不是那麽重要的事情了,隻是為了能夠讓甲斐人同樣的聚集在一麵旗幟下,而對於流放了自己的長女信玄,其實他也一直是當成了自己的驕傲來對待的吧。嘴上一直說著就當沒有生過這個女兒,但是對於包括放逐自己的計劃,還有之後的處理,若是信虎這裏一點都不配合的話,萌虎的上位也不可能是如此的容易。


    不管當初為什麽會聯合板桓信方在那種時候放逐了自己,但是可以確定的是,當時信玄的選擇是絕對沒有一點錯誤的——在那樣子的山地裏,自己的施政情況的確是並不適合當時的國家,而沒有流血的僅僅隻是通過外交手腕來放逐自己的話,也的確是已經最好的結果了。


    所以說,其實果然心裏還是最喜歡自己的大女兒了啊——可惜。所謂的傲嬌也是一種無藥可救的傳染病,隨著血液來遺傳的話,那麽到了最後也沒有好好的疼愛一下自己的女兒。


    這樣的話,他也沒有什麽欲望想要繼續回到甲斐了——對於老老虎來說,以前的終身不回甲斐,是想要等著自己的孩子成功的將武田軍團帶到京都接著好好敘敘舊情,然而現在的話。已經沒有那種可能性了,所以家鄉的話,也沒有回去的理由了吧。


    留下的隻有一套諏訪神社的諏訪法性盔,將它沉入湖中的話,那麽就是名為武田信玄之人的最後遺留之物了,而三姐妹當中的最後一人。也隻有看著諏訪湖默默的開始追憶吧——曆代的武田家督,雖然說也有著陵墓,但是越來越多的世代卻已經習慣與選擇將自己的屍體以及鎧甲全部送回湖中當中,以生養了自己的湖水作為生命的終結之地的話,那麽或許也就是一種隻有他們才會有的選擇。


    像是從湖中伸出了一雙手一樣,托住了整套鎧甲,接著平穩的落入了水中。就像是一個世代的終結一樣——簡簡單單的,似乎就是因為一個人的存亡所以改變了整個家族的氣勢一樣,雖然說在信濃的高阪昌信也是回來進行了追悼,但是已經沒有人會顧忌是不是還需要防備上杉的入侵這種事情了。


    川中島的雙雄,少了誰的話,那裏的戰場也應該不會有再次開戰的可能性了,就這樣子來說,若是做好領內的守備的話也是一種很不錯的策略——攻下的駿河還有信濃都已經足夠讓甲斐脫離孤懸於山中的情況了。雖然進取無望。但是能夠一改之前被封鎖就會受製於他人的情況就已經很不錯了吧。


    而隻有等到這種時候,這些日本人才會聚集起來開始想要拚湊一個人過去的事跡——這個時候,沒有一個合格的史官的弊端就馬上凸顯了出來。這些家夥們,甚至是難以拚湊出關於一個人的完整曆史。


    在哪裏,做過一些什麽,曾經立下了多少功績,這種時候隻能由武將們的日記一點點的拚湊。而這些大老粗們平時也難有好好寫下日記的習慣,能夠有對於自己的記錄的,那麽也算是文藝青年了,但是真的要拚成一部“信玄傳”的話。果然還是差太多了。


    當然,也不隻是信玄是如此,任何一個在日本的戰國之人想要留下自己的全部生活印記其本身就已經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情了,就連信長還有信玄這樣子無比接近於天下人的家夥們的生活都是這樣子的話,無名無姓之輩就根本沒有生存下去的權利了——所以,神話當中傳送的,民謠當中述說的也都隻是一些關於達官貴人的故事,而到了最後的話,成功能夠記載信玄的,也隻有甲陽軍鑒的一部分還有其他家臣們所拚湊而成的物語了。


    說起來,“物語”這個詞匯的話,如果隻是翻譯成為了中文的話,那麽也不像是大多數人所想象的,是所謂“故事”和“傳記”的同義詞,因為比起說是那些有著連續的故事性的東西來說,所謂的“物語”的話,則是一大群斷層所組成的東西。


    從各個家夥們的記憶當中提取,將片段結合成文字,最後獨立成文,比起說是敘事的話,那麽真的是不如任何的中國史料來的完整——某個時間段的某個人在哪裏做些什麽事情的話,這種題材是很難說清楚的,因為物語的本身就像是碎片,其本質是從所有人的記憶當中提取出一部分然後拚湊起來試圖還原印象當中某個人的樣子。


    但是,也是因為鑒於是其他人的視覺的關係吧,所以說未必物語所說的就是真實的情況——更多的,應該是從旁人的角度來說那個人的生平。然而不得不承認,這種題材的話,的確是一種很優美的東西。


    不帶任何主觀觀點,也沒有官方式的發言,比起說是對於自己的定性來說,倒不如說是幹幹脆脆的讓別人說話——因為一個人所能留下的東西,或許也隻有這一點了。


    留下的痕跡還有文物,不可能永久不會損壞。所謂的追求的不朽的話,從物質上得到是肯定不可能的事情。所以說,從精神上得到的話,那麽或許是最為有可能性的一件事情了。


    生活在人們的回憶裏,然後通過口口相傳的方式一直讓別人記住,在這個世界上留下自己存在過的痕跡——生活於傳說也好,神話也好。總之,隻要是生活在這種載體裏並且能夠得到傳承的話,那麽這個人本身就永遠不會消亡了。


    總之,至少看來在別人的回憶當中,萌虎的確是還算不錯的家夥吧——被人們所愛戴的,縱然有所汙點。但是總體來說依舊被人敬愛著的大名這一點是不會改變的。況且既然身前能夠好好的發揮自己的戰略而不管世俗的觀點,那麽說起來武田信玄這家夥也是幹脆的沒有考慮過身後的任何情況了——所謂人死留名,虎死存皮固然有道理,但是真正灑脫的人生估計就連名那種東西也都不會在乎了的樣子吧。


    但是,若是真的可以的話,那麽比起說是在書本,說實在傳說當中沒有實體的活上上千年。到不若是安安穩穩的能夠實實在在的多活十年——或許也並不需要太過於波瀾壯闊以及讓人覺得驚訝,僅僅隻是平平淡淡的話,或許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吧。


    “總之,武田的話,還能延續下去麽?”


    默默的歎了一口氣,穿著的是同時期的三套諏訪法性盔當中的最後一件——雖然作為武田三姐妹之一,要說是不善於軍略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唯獨這次的話。她也是收到了老老虎的信件,而信中的話。也隻有一句話了吧。


    “我已經失去了兩個女兒,再也不想要失去第三個……”


    責任的同時,也是代表著所謂的危險的,至少像是武田家的軍團長的話,那麽就是這種事情了——責任和危險是相等的,在統領著日本第一的軍團的同時。其宿命的話那麽也就是這樣了吧。因此,至少就自己來說,是不可能超於兩位姐姐的情況下,也是時候知難而退了。


    說起來。即使是對不起山地之民的話,也也至少對得起自己的父親吧——將他流放在外那麽多年,一直以來都對不起他,而現在的話,也是時候為了家族而考慮考慮了。


    而自己在這次的祭奠過後,也將會前往高遠城鎮守,那裏不屬於甲斐,所以也可以順帶的和老老虎這家夥住在一起——在這種情況下,即便是健碩如信虎那樣子的家夥,大概也已經沒有多少日子可以堅持了,在這種時候最後選擇盡作為女兒而非是家督的責任,這大概就是


    “所以……武田軍團的話,應該是沒有後繼者了吧。”


    改名成為了逍遙軒之後,整個家臣團也同意了這個事實——不甘麽?難受麽?那當然有,但是即便如此的話,也隻是潛藏於心中,畢竟武田一脈的話,已經為了上洛的夢想而付出了最後的血脈,要是在那麽下去的話,或許就真的會斷絕家族了。


    將諏訪法性盔扔進了諏訪湖,表明了家族未來的走向——好好的精於內政接著向新的霸王低頭,以其在甲斐的人望或許會被統治者猜忌然後封移到其他地方去,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家族也好,被守護的人民也好都會好好的被保存下來,接著或許在數十年後,武田一族又會作為世代的名族被人們所尊敬吧。


    放棄不合適的夢想,在走錯的道路的時候,停止便是前進——反複的告誡著自己這一點,然後舍棄了那份職責,連帶著自己兩個姐姐的夢想一起放棄。本來夢想的話,就不是那種美好的東西,更多的時候。夢想隻是讓人飛蛾撲火的動力而已,適當的放棄也未免不是好事情,就像是蝜蝂如果真的能夠丟下身上的包袱的話,那麽也可以獲得輕鬆自在一點,所謂逍遙軒的話,指的也正是這樣子的事情了。


    洋洋灑灑的紙船,也被放在了諏訪的湖泊當中,然後好像是哀悼也像是某種祭奠一樣——放下了平時那種忙碌於生活的樣子,也不再是那種總是戰意滿滿的樣子了,再為長久的夢想,也終於會有終結的一天。不管是多麽茫然無措的前路,也是需要人們自己走下去的。


    甲斐人的話,終將會接受這一點的吧。


    “以後,我們再也沒有可能把軍旗插到京都的城頭了麽?”


    “恩,沒有那種必要了,山猴子們已經取得了自己所必要的東西了,以後的話。不需要再作戰了。”


    摸了摸萌虎養女的腦袋,然後看了看這家夥純真的眼神——雖然說被外界所不太看好,也沒有給予曆代相傳的“信”字的通字,但是其中意義的話,隻有三姐妹自己所明白。武田三姐妹的努力,將會是武田家對於天下的最後一次努力的奪取。而一旦失敗的話,不論勝負,之後都不會有人再為了這個家族的悲願而流血了。


    “真的,已經沒有辦法再堅持一下了麽?”


    “恩……真的已經,沒有辦法了啊。”


    順應天意,這是甲斐山地人所共有的想法,因為地方閉塞而對於本土的土著神而格外的信賴。既然這裏的神明都已經把用作了戰爭資金的金山取走了。那麽再次作戰的話,也一定是得不到庇護的。


    “但是,那樣子的夢想就放棄了麽?讓我們取得天下,然後告慰祖先的夢想,就這樣放著不管麽?”


    還稱不上是太過於成熟的武士,雖然說已經有了數次的戰爭經驗,但是若是要統帥武田這樣的戰爭機器的話,果然還是太過於幼稚了——人們隻能取得和自己身份所相符的“器”。這樣子的話才不會導致被“器”本身拉著走。而這個養女的氣量或許足夠統帥一方,守備甲斐,但是要進取天下的話就絕對沒有可能。也正是因為這個氣量,所以才會被萌虎指定為未來甲斐以及信濃的主人。


    “是這樣的呢……畢竟沒有有才能的人站出來的話,是不可能解決這一切的。比起說是姐姐的才華的話,在本家幾乎是沒有人可以替代的,就算是那些家臣們……也做不到這些事情。這裏也好,那裏也好,武田之所以崛起就是因為姐姐,而現在的話。也正是因為姐姐而動搖著。”


    依靠個人的人格魅力而建立起來的家臣團本身,就已經被綁定在了某個人身上,不管是外界稱之為暴君也好,還是被人歌頌也好,到了最後的話,她所建立的武田勢力圈本身也會隨著她的離開而瓦解——被稱為無可替代的話,也的確足以證明自己了。


    “那麽,是不是有人站出來的話,就可以擺脫眼前的局勢,然後將家族重新振興起來,完成那樣子的夢想!”


    “的確,但是我啊,已經不行了呢。”


    “那麽就讓我來!”


    清澈,而擲地有聲的呼叫之後,是“噗通”的落水聲,經過好一段時間的尋找之後,才抱著什麽東西浮出了水麵。


    “雖然的確是濕掉了,但是依舊可以使用吧?”


    “哦?”


    因為湖水的關係吧,所以說那層白色而又顯眼的耗牛毛已經幾近完全脫落,而之後露出也隻有紅色的頭兜本身了——這樣子的話,是稱不上是完整的諏訪法性盔的。


    “就算……我不可能成為像母親那樣偉大的人,但是至少,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的夢想到了最後就那麽莫名其妙的隕落了……這件事情,太古怪了,明明是順風順水的出陣,但是到了最後的話卻這樣子的失去了主將,這種事情的話,我怎麽都不能夠接受。”


    帶著懷疑的目光看著那些老臣們,盡管說這些家臣團的確是久經考驗了,但是即便是信玄的話,也無法確定這甲陽二十四將當中有多少是真正死心塌地跟著自己的——雖然大多數是被自己的夢想所感染接著而成為了自己的家臣,可是要說是僅僅隻是因為領地在甲斐所以也隻能加入自己這一邊的人也算是不少的樣子……自己所在的時候,那些心懷不軌的家夥們也隻能收斂自己的野心,但是現在的話,一切就或許並不是如同往日那樣子家臣齊心了。


    那閃爍的是確確實實仇恨的目光,並且懷疑著一切的複仇之誌——一代代相傳的悲願的鎖鏈或許並不是那麽容易被斬斷的,為了這種事情的話,看來後者又會繼續的向著山猴子的目標而努力吧。


    “母親的願望,就由我來實現,不管使用任何的手段。不管是用任何的方式,我都不會讓武田的軍旗隕落……哪怕是宿敵聯手也好,為了實現願望的話,我武田菊是不會拒絕任何可能性的。”


    懷著複雜的心情看這個矢誌複仇的姑娘,然後感歎著這大概就是家督的宿命吧——即使是自己逃開,隻要是武田家族存在一天,那麽就會有人被那種家族的悲願驅動著前行。除非願望實現,除非……家族毀滅。


    為了達成目的而不擇手段,就這一點來說的話,還真是一種可悲的說法呢——聽起來好像是很厲害,也是很富有決心的樣子,但是就實際上來說。或許這種想法本身也隻是一種逃避的方式而已。


    有的時候,明明會有更好的方式來解決問題的,但是還是會有人寧願使用那些更加肮髒的方式來達成目標——而做出這種事情的話,簡直就像是被心愛的人拋棄了之後陷入了自暴自棄的無聊家夥一樣……而像是現在的武田菊,大概就是處於這種狀態吧。


    完全的無視了家臣的想法,而一心隻是想要武田的軍旗插在京都的城頭,想要重振風林火山四如之旗的她的確是相當有覺悟的家夥:


    重整軍備。開展商業,加大駿河水軍的投入,改變原先山地騎兵加上輕步兵的作戰方式而加入更加富有時代特色的重裝披甲武士還有鐵炮手……當然,若是僅僅隻是做出了這種程度的改革的話,她也不是能夠被成為有覺悟的家夥的,更加重要的是,她達成了自己養母生前所不可能的同盟。


    武田和上杉是當世之雄這一點是公認的事實,而這對家夥長年以來的互相征戰後果即是給了其他家族一個良好的崛起機會。就這一點來說,不管是上杉還是武田方麵都很清楚,但是同樣的,她們卻也沒有辦法擺脫這種宿命般的對決。


    理念不同,那麽就在川中島作戰!利益不一致,那麽就在川中島作戰!家中不穩定,需要一場戰鬥發泄不穩定的要素。那麽就在川中島作戰!出於自己的理念,需要,甚至是名分,雙方的作戰就不能停下。而想要握手言和的話。那麽就必須對於死去的將士還有家臣們一個合格的說法——這就是仇恨的連鎖,或許一對不死不休的宿敵開始敵對的原因是很簡單,但是要放下簡單的成見而選擇握手言和的最大阻礙,也正是那麽多年以來互相敵對所產生的惡果吧。


    所以,僅僅隻是低頭的話可是不能解決這個問題的,即使是武田這裏願意,上杉那裏的話也需要一個交代——至少,是足夠讓人覺得最後的爭鬥是屬於上杉方麵勝利的重要禮品。而菊姬選中的那份禮品,也就是自己本身。


    以武田家督的身份,成為上杉謙信的侄子,上杉景勝的妻子,將自己作為誠意的證明,連同一切而奉上——的確,武田家的上位女家督的確是才華橫溢,能夠帶領家族走向輝煌而勝過無數男性大名,但是自認做不到這一點的幼虎也隻能選擇了這種最為基本的戰術。


    以女性的身體作為最基本的武器,締結雙方的合約,然後安定武田家的北方來給自己一個上洛的機會。並不是說需要和上杉景勝共同度過一生這樣子的概念,而是確定了自己這一生作為女人的幸福完全的崩潰——這是最為單純的政治聯姻了,作為家督而嫁到越後是不可能的,而入贅這種事情也是不做考慮的,自己要堅持作為武將而上洛的話,那麽就必須那麽做。


    而這種事情的話,也是通過了綾禦前傳到了閉關的龍女那裏——其實就龍女本人來說的話,根本是不需要這種降服的證明的,接下來的話,她的目標也不可能放在甲斐,但是即便是如此,她的家臣們還是需要一個明確的交代。


    畢竟,這個世界線上龍女的家臣團,要比另外一個的更加糟糕,若是想讓他們接受,聯姻就是必要的事情。


    不過即便如此。龍女還是想要見見那個充滿了覺悟的家夥,僅僅一次的話,也就足夠了。


    “你要想好,這種事情的話,是事關一個女人終身幸福的大事,如果僅僅隻是因為政治而草率決定的話,那麽以後是不可能後悔的。畢竟這份婚約如果被毀的話,那麽就結果來說我不可能坐視不管。”


    與其說是婚約,倒不如說是一份確確實實的讓渡吧,一個可以讓甲越真正聯手的方法——上杉景勝作為越後未來的掌控者,他和菊姬的孩子將會名正言順的擁有這兩地的繼承權。而為了這份繼承權,上杉僅僅隻是需要按兵不動就足夠了。


    “我已經確實的有了覺悟。畢竟和您一樣,為了得到足以實現夢想的力量,總應該是要付出一些什麽的,這種事情的話,我也是明白的。”


    即使是把頭低的很恭敬,可是山地人的那種頑強還是從眼睛當中流露了出來——甲州的山勢並不稱得上是秀麗,至少在大規模開始種植果樹之前。整個甲斐的人也是把水果當成了一種對於日常生活的補充,加入自己的菜單的東西,至少在人們的手能夠觸及到的範圍內,所有山果都會被采盡,所以留給山猴子的,隻有那些在陡峭的地勢甚至是懸崖邊的水果。


    於是,僅僅隻是摘那樣子的水果,山猴子們就會搭成長梯而在那些險峻的地方進行采摘。如果說在這個過程當中稍稍有所失誤,那麽將會發生的後果誰都很清楚。


    但是即便如此,山猴子們為了摘到那樣的果實,從來都不會畏懼。


    “你的心意,我已經明白了,但是如果說你要上洛的話,我不可能派出一兵一卒。這種事情的話,你能夠理解麽?”


    “山猴子的夢想由山猴子自身來實現,這種事情,我也認可。”


    “那麽。也就這樣吧,但是,對於代價的話,你真的有了充足的概念麽?”


    歎了一口氣,然後深深的感受著這家夥的決心——向自己如此低頭的背後,就象征的是武田一脈曆來的努力,以及武田信繁的死都被一筆勾銷了,許下這樣子承諾的家夥,回到了領地之後也應該會很麻煩的吧。


    “雖然貴為軍神,但是每次看到由本方和敵人屍體所堆積而成的屍山血海的時候,我都不可能做到不動搖,隻是每次動搖過後,我依舊能夠努力的調整回來。但是你這家夥……太年輕了啊,你知不知道,你身上所背負著的是武田家族一脈十數代家督的夙願,那種沉重的東西,你真的能夠決定怎麽樣都無所謂麽?”


    眼前姑娘的未來,正是自己所背負的現在,雖然說對於自己的行為本身保持著信念不會輕易更改,但是同樣的也不代表希望自己再會多上幾個同類——毗沙門天王隻要有一個就足夠了,那種悲傷的角色的話,並不需要太多。


    “算了……如果是現在的話,你應該是會毫不猶豫的回答是的,但是真正到了戰場上的話,你就未必真的能夠發現你願望的本質,人啊,就是這樣,總是把戰場想象的過於美好,而不管是堆積了多高的屍骨之山,都依舊不會發現那殘忍的一麵。”


    恐怕龍女自己都不會意識到,自己最近的發言是多麽像某個家夥的哀歎——如是的想想,其實也是一種相當高姿態的感慨。身處戰場之上,卻對於戰場之上的所有人做出這樣子的評價,就足以說明其本身的格局已經淩駕於普通的戰場和戰士之上了。


    要是別人做出這番感歎的話,那麽的確是有一些不太恰當的樣子,畢竟作為武人本身對於戰爭的否認就無疑是背離了其存在的價值,但是如果說是上杉謙信的話,那麽她或許是足以做出這樣子的評論——曆經無數沙場而不敗軍神的發言即使是幼虎也不得不開始有所重視吧。


    揮了揮手,然後示意退下——很早之前自己就明白,自己和那個山裏人即使是有著很多的共通點,也有著很多想要交流的事情,但是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雙方之間並不是一種能夠互相兼容的關係,畢竟自己所追求的大義,和對方所追求的小義之間或許並沒有誰更加高尚的問題,但是隻要是互相矛盾了的話,那麽就是不可能共存的。


    總之。這份並不愉快的會麵就那麽迅速的結束了——錯誤的夢想,又一次傳承到了後輩的身上,而才能不足的後輩,或許不僅僅隻是會重複,更加是會放大前輩的悲劇。


    ……


    有著充分的遇見之後,那麽結局也是理所當然的到來了,比起說那個合格的前輩來說。後輩僅僅隻是憑借心意的話是守護不了什麽的——如果說是在包圍網鼎盛的時期進攻的話,那麽自己所麵對的僅僅隻是德川家康的三河武士和象征當中的援軍,而現在再進攻的話,自己所遇到的敵人數量恐怕是空前的吧。


    沒有長島一向宗的牽製,不管是出於什麽樣子的目的,如今的織田能夠派出的支援兵力已經不是三千之數了。在安土落成之後,如今的信長動員的是幾乎整個織田家的總實力來擊敗武田——某種意義上,這也是對於山中猛虎的一種尊重吧,比起說是上杉家因為本家失去了家督而不加以攻伐的那種“略帶輕視的仁慈”來說,幼虎菊姬更加喜歡的倒是這種“殘酷的尊重”。


    實現了兵農分離之後,織田家能夠動用的總兵力或許是對不起其四百五十萬石的石高,而且圍攻石山和對付越前的一向一揆需要大量的兵力。不過此次抽調出的三萬大軍當中也是有著數量眾多的名將——羽柴秀吉,明智光秀,柴田勝家,丹羽長秀,前田利家,各地的鎮守武將以及母衣眾以完整的陣容出席的話,那麽也已經代表了足夠了的決心了。


    相反倒是武田這裏的話,至少在陣容方麵的話就有一點點小小的問題了。準確的來說,應該算是向心力方麵的問題吧。


    甲陽的名臣們和作為前輩的逍遙軒所選擇的應該是相對來說穩妥的策略——從實質上,他們已經清楚了所謂的時勢,也已經放棄了遙不可及的夢想而轉而選擇相對穩妥的策略,而現在再和最有可能獲取天下的信長為敵實在是一種殊為不智的選擇。


    十多代的夢想,疲勞的不僅僅隻是山地的百姓,還有作戰的武士們的士氣。


    而這種預感的話,在正常情況下還是沒有錯誤的,在最後進攻甲斐的戰役當中,信長也是相當殘忍的頒布了對於武田一族趕盡殺絕的命令。而那個時候依舊活著的信廉也是死於被抓獲之後的斬首酷刑。


    所以,不管是望月,跡部,山縣,高阪等名將都對這場複仇之戰都抱著不看好的態度的時候,菊姬還是在北方穩定的情況下出兵進攻三河,而這次動員的總兵力數量,也比記載的數量多上一些——本來應該守備海津防備上杉的逃彈正高阪昌信也帶著精銳的信濃守備隊一萬人加入了戰場,總之,雖然說北條和上杉都拒絕派出支援的時候,擁有著一百二十萬石領地的武田能夠派出兩萬五千人的精銳部隊已經是相當不容易的事情了。雖然少於前輩,但是這支新軍當中卻裝備著一千五百支鐵炮待用,就這一點來說,的確是讓人們覺得有一點萌虎重新歸來的感覺。


    而她自己的話,也因為是繼承了萌虎的夢想而沒有選擇特立獨行的樣子——從一開始,她就不是那種想要超越前輩的後輩,而隻是希望將前輩未竟事業結束的家夥。雖然在氣度上肯定是比不過某隻老虎,但是那種謙卑的定位果然還是得到了許多家臣們的認可,所以即使是在這種時候不智的出兵,多數的甲陽家臣們還是跟隨著她一起向遠江進軍。


    意圖想要續寫信玄未盡的故事,那種心意的確是沒有錯誤——人們總是會想象著,如果當初的亞曆山大大帝走完了他的旅程,那麽他會和東方諸國有如何的碰撞呢這種事情。畢竟曆史沒有如果,所以當這些東西僅僅隻是停留在了可能性這個概念的時候,那麽或許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情。


    理想之所以美好僅僅是因為它未能實現而已,物語之所以美好也是因為其飄渺的結尾而已——所以,在這種時候依舊不解風情的窮究結果的代價,一定會是毀滅性的吧。(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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