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戰略,武田萌虎應該是目前的天下第一,雖然偶有敗績,但是不得不承認,萌虎在戰場的挑選以及對於戰爭的準備這一點,天下無人能出其左。(.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雖然說一直的都在信濃碰壁,但是這不代表甲斐軍團真的會害怕越後軍團,一直不進行決戰的原因,不是因為沒有信心,而是沒有必要――萌虎很清楚,自己即使是戰勝了宿敵,也隻是贏了戰術輸了戰略而已。付出慘重代價的勝利便是失敗,甲斐人其實從來都沒有重來的機會。輸了的話,那麽甲斐的唯一拚盡全部國力打造的軍團就會徹底付之一炬。而龍女輸了,隻要是能夠穩定住那些不安分的家夥,越後的平原上能夠征召的士兵是要多少有多少的。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她一直都忍耐著自己放下求勝欲而不斷的避戰。而戰略上唯一能夠戰勝武田萌虎的,到也就是“魔王化”的景嗣了,那種即使是犧牲自己也要達成戰略目的的戰法的確是近乎無解。不過這也是有著“犧牲自己”的前提下達成的戰略勝利。和那種保存自己並且取得勝利的完勝戰略實在是不可同日而語。


    而論戰術,上杉龍女則是天下第一,或許並不是說龍女本人的戰場分析力有多麽的果斷,而是在戰場上的時候,這家夥完全就是受到神明庇護的家夥。她所依靠的,就是毗沙門天的指引,還有自己的那種“女人的直覺”,什麽時候突擊,什麽時候撤退,什麽時候迂回,什麽時候佯攻,這一切都源自於她對於戰場上戰局發展的敏銳嗅覺。外加上被她那光輝精神所感召的,幾乎可以稱之為悍不畏死近乎一向宗的士兵們的配合,具有著強大執行力的越後軍團在戰場上的戰績,目前為止還是全勝。


    “縱橫無數沙場而不敗”這句話來形容龍女,也是很恰當的吧。


    而極致的戰略和極致的戰術如果能夠同時集中在某一方的手中,那麽天下的話,恐怕景嗣也會乖乖的去勸織田蘿莉好好的再做一些考慮是不是要偏安一隅了。


    如果關東的領袖是武田,那麽景嗣就會用戰術破之,用超過時代的戰場思路來戰勝;如果關東的領袖是上杉,那麽景嗣就會用戰略破之,可以想象,麵對關東聯軍的將會是海量的織田家部隊來淹沒龍女。但是要是武田上杉聯手,那麽就算是穿越眾也是毫無辦法的吧,這種情況,幾乎可以說是無解的。


    但是上天總是公平的,對於這種明顯將會影響平衡的組合,果然還是沒有出現。麵對著龍女伸出的手,萌虎還是帶著那種山裏人又臭又硬的驕傲做出了回複。


    “要是想和我聯手的話,那麽就向我投誠啊,對於上杉謙信這樣的武士,我信玄一定會做作為前鋒大將發揮出最大的作用的。”


    至少這一對龍虎之間,是不會有共存的可能性的。正如飛龍在天而猛虎在山一樣,前者為了天下蒼生的理想太過於宏達,可以稱之為“天”,而後者僅僅隻是希望守護一地人民,守護自己先輩的家業的理想也沒有任何錯誤,但是從規模上來說,大概隻能稱之為“地”,而“天”和“地”之間,沒有什麽勝負或者比較,但是能夠存在下去的,隻有一個。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玩著文字戀愛遊戲的時候,明明兩個姑娘都很喜歡但是隻能按照一個人的路線走下去的感覺啊。而更加殘酷的是,現實不是遊戲,所以不會有能夠讀檔從來然後攻略兩全其美的選擇。


    “噗,果然嘛,是啊,是我想太多了。”


    剛想要收回手的龍女,卻發現自己的手上倒不是空無一物,相反的,她的手上被放上了一個小小的陶罐。


    “哼,喝了宿敵的酒,然後什麽都不做就直接的走掉,這種事情實在是太不符合我信玄的風格了,畢竟是敵人,就算是酒桌上的話,我們還是要等價交換的吧。既然你是拿出了越後的名品,那麽我也讓你看看山裏的特產吧,雖然的確是窮了一點,但是輪到特產的話,我們甲斐不會輸給任何地方的。”


    “哦?甲斐的話,我是隻知道有金子呢,但是對於著你這隻迫於生計的甲斐之虎來說,我可不認為你會把黃金拱手相讓,不介意的話,我能夠拆開來看看麽?”


    “自便咯,反正這裏也不會有其他人看到你這樣子的無禮行為的。”


    在用刀背撬開了小陶罐上的一層封泥之後,龍女所見到的,是一些散發著誘人香氣的果脯,從能夠發出這種程度的味道來說,看來應該是已經封藏了不少時間的珍品了吧。


    “不是用鹽哦,反正那種東西你們也不會賣給我,這裏麵的話,是蜂蜜醃的,還有用甲斐山地裏的山羊奶做出的奶酪一起混進去的,這種東西,就算是放到了京都的話也能夠是高價品。真是的,要是覺得過意不去的話,那麽就好好付賬吧。”


    誠然,甲斐的確是不適合農耕的土地,但是這並不代表甲斐除了礦山之外一無所有,而因為農田的開墾有限的情況下,既然自稱為“甲信山中的山猴子”的萌虎,也自然的會去開發一點別的像是猴子一樣的產業來幫助領民填飽肚子。關於果蔬的話,也是有著相當不錯的產量呢。


    運用了被稱為甲州路的葡萄,淺間白桃的桃子還有大石早生的李子風幹之後加上蜂蜜而餞製而成的幹果本來就已經夠甜了的,而在放上了甲州山羊的奶酪之後,味道的話就由幹巴巴的那種果脯變成了相當稠密的而又溫柔的味道了,小心翼翼的用手沾起一點,然後送進嘴裏,感受到的是滿滿的甜蜜。總之,是能夠讓人在吃完過後覺得心情愉快的味道呢。


    “哈,真是抱歉呢,不好意思,我可不會讓我的敵人得手,所以這罐東西我就收下了,而且,下次等到生俘了你的時候,我就會讓你帶著我去甲斐去看看這種東西的製作……果然是難得的高價品,恐怕百貫的價格都會有人買的吧。”


    “切,還真是不好意思了啊,這種願望估計是沒有辦法實現的,我可不像是那些敗家的家夥一樣,會拿蜂蜜這樣的奢侈品來做這種事情,事實上的話,用來做這些東西的蜂蜜可是某個正在朝我老家趕去的小偷上次托人送來的,在傳授了製作這種東西的方法之後,就回去了。反正說是會有什麽時候一定能夠用到的,但是我也沒有想到是用來招待越後之龍啊。”


    “嗯,那家夥啊。還是和以前一樣的體貼啊,真是太過多餘的溫柔了。”


    在清楚了是某個對於生活很有追求,一心撲在美食上的家夥所做出來的東西之後,龍女的臉色也從對於不可思議美味的驚訝變成了淡然的微笑――的確啊,如果是那個家夥的話,那麽一切就都說得清楚了。


    “順帶一提,其實剛剛給你的酒,也是同樣的家夥派出的人向我這裏傳授著的方子呢,目前的話,也是小規模的在釀造,畢竟糧食是很寶貴的。看來,對於今天我們的相見,是早就有人預測到了啊。”


    “哈,怎麽說呢,的確是一個有意思的家夥,可惜啊,不肯當我的家臣,如果能夠和我站在一邊的話,那麽我就不用在這種來硬著頭皮和你作戰了。”


    “嗯,同樣遺憾呢,如果能夠和我站在一邊的話,那麽我也不用在這裏煩惱了,從這一點來說,信長公果然還是一個很幸運的家夥啊,至少,比我們都幸運不是麽?”


    “雖然很不想同意你說的話,但是這一點的話似乎也無法反駁,的確,是這樣的。亂世當中我們這樣的姬武士能夠有這樣忠誠的家臣來守護,是一種怎麽樣的幸福呀。”


    相性不好的情況有分很多種,而有一種相性不好,是因為兩人在某一方麵會有很多相似,而這種相似,是排他性的。至少在心底對於幸福的,小小女人那樣的祈求這一點上,任何一個披甲而戰的姬武士都是有著的吧。但是這種小小的夢想在群星薈萃的戰國亂世當中,就好像是想劃過天空的星星許願那樣遙不可及。


    守護人民和守護家鄉的願望又有什麽錯呢?戰爭的話,難道真的隻能是有著正義或者邪惡之分呢?其實更多時候,這種因為理念不同而引發的戰爭雖然不能改變其作為戰爭的醜陋本質,但至少也要比那種因為單純的利益而引發的戰爭好上了無數倍吧。


    這個時代很糟糕,這個時代也並不糟糕。至少這個時代的人民,比起赤裸裸的利益和拜金情節,他們還是為了自己的夢想而在努力著。每一個擁有夢想並且為之付出努力的人,都是偉大且可敬的。


    “哈,真是的,都在感歎著些什麽啊,等下的話,可是要生死相搏了哦,神棍你可不要輸得太快,這樣的話會讓我覺得很失望的啊。”


    “了解了,倒是你啊,可不要被我的越後騎兵砍下腦袋了,你這家夥的嘴雖然臭了一點,但是臉長得還是不錯的嘛。對於你這樣的女孩子,殺掉實在是太可惜了。”


    惺惺相惜隻是暫時的,畢竟這兩個女孩子不管如何隻要堅持著自己的立場的話,那麽就絕對沒有能夠站在一起的可能性。對於這一點,任何人都很清楚,不能說誰對誰錯,隻能說她們的願望在這個國家隻能有一個人可以實現而已。在分別翻身上馬之後,她們也終於是要分別回到自己的本陣,揮舞著軍配和太刀指揮著家臣們不斷的擊破對手。這是不能改變的。


    “那,信玄,別死了啊。”


    “安心吧,我可不用你這家夥來擔心。”


    白色的放生月毛向東,而黑色的黑雲向西,如此的相見就那麽草草的結束了。萌虎的手裏握著龍女所贈予的馬上樽,而龍女也帶著那個小陶罐,其實這兩個家夥刨去了其他一切的話,說不定會是一對經常拌嘴但是總是不能缺少對方的另類姐妹淘吧。


    “越後全軍已經做好出戰準備,請主公速下定奪!”


    “甲州全軍將士決意在此奮戰,不負禦旗和盾無的誓言,請信玄公帶領我們走向勝利!”


    一如所有人想象的那樣,戰爭序幕終於於此展開了,而這場戰爭的結果,應該是不屬於山科之戰那樣可以改變日本格局的大戰。紅色和黑色的浪潮停滯在平原的兩頭,隨時準備著衝擊對方,成為戰爭進行曲當中的一個小小音節。


    不過,對於這種事情既然早已經預料到了,甚至是龍女和萌虎的會麵都已經想到了的家夥到底在幹嘛呢?是單純的看著事態發展什麽也不做麽?說實話,這還並不是景嗣的風格啊。


    而事實上,既然預知了這場對決的必然,景嗣也是早就做好了準備了的吧。說不定在中山道的這家夥,此刻會露出一種“計劃通”的,陰謀得逞了的笑容呢?


    “即使一者是‘天’,一者是‘地’,我也覺得其實都可以共存下去的才對,畢竟缺了天或地的話,那麽這個世界都不會完整,再說,我也討厭那種相愛相殺的故事。故事的結局,一定要是所有人都笑著才行的,理解了麽?半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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