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洛活動當中,一個必要的過程就是在京都的街道上進行一次軍馬演練。通過展示兵力來完成對於京都附近百姓們的支配,這種待遇本來應該是控製了京都的大名才會有的特權。不過現在的景嗣卻通過一定的交涉也得到了這樣的權利――即使是麵見天皇這種事情。大意也是不行的,不然的話出皇宮之後就被射殺的事情也是有可能的。也正巧擔任京都的守備和重建工作的恰恰就是鬆永久秀這個已經擁有了叛意的家夥。兩千織田軍才得以在京都的街道上排成軍陣並馬而行。


    “還真是顯赫啊,岐阜殿下,現在大家似乎隻知道您這樣一條八歧大蛇,而對於美濃的蝮蛇一族基本上已經忘光了吧。”帶著猙獰的夜叉麵具,濃姬和織田蘿莉也都在景嗣的身邊冒充近衛武士之類的角色,麵對著八岐蛇紋的靠印廣為流傳,濃姬的確是有理由對景嗣有所不滿。畢竟道三用了一輩子才能被評價為蝮蛇,而這家夥倒好,直接成為了蛇當中的怪物。


    “那樣不是很好麽?如果道三大人能夠看到這一幕的話說不定會笑出來的啊,畢竟蝮蛇又不是蟒蛇。作為毒蛇的話,本來就應該躲在陰暗的地洞裏等待著有致命一擊的機會,那樣才是蝮的風格。”沒羞沒臊的說著風涼話,景嗣對於這種貫穿了上京和下京區的軍馬演練其實也並沒有什麽值得高興的地方。首先是京都的街道很窄,隻能夠容納四匹戰馬並肩而行,這樣的軍陣當然沒有什麽壯觀的地方。簡單的來說就是原本黑壓壓還有一點壓迫力的人群在排成隊形之後就變成了一條長線,怎麽看都沒有當初的雄壯。這樣的閱兵能夠起到什麽效果?現在想想畿內的變亂頻繁也是有理由的吧。其次的話。還是臉上戴著悶熱的麵具的關係。


    “不過啊,色狗你看看啊,似乎這群人對我們上洛的態度很不友善呢。”相較於景嗣,織田蘿莉倒是第一時間感受到了普通民眾的不一樣――畢竟這家夥以前在尾張一帶出行的話都是會被百姓夾道歡迎的,想現在這樣的狀態實在是太少見了。“注意到了沒有,似乎有很多僧人什麽的都在這裏啊。”


    “嗯,注意到了,看來還是來者不善啊。”皺了皺眉頭,通過眼部的孔洞所看到的京都居民的臉,都是警戒並且帶有著一點點恐慌的麵孔,少有好奇更沒有歡迎。至於一些抱著孩子的母親,甚至直接指著景嗣讓孩子不再哭出來,這種程度的敵意,幾乎就是直接宣告“京都不歡迎織田家”的信息一樣。


    “這也難怪,畢竟這裏離石山那麽近,那群和尚說什麽就是什麽了吧。真是很期待等下那些個前來迎接的公卿們的嘴臉啊。”


    京都人看待織田家的感覺,的確就是像普通人看待那個名叫八歧大蛇的怪物一樣。擁有著龐大的領地作為大蛇的軀體,強大的軍隊作為蛇的毒牙,無孔不入的忍者和商販就是蛇身邊的天叢之雲。誰也不知道這樣的大蛇靠近之後究竟會發生怎麽樣的事情,而被吞噬的恐慌就使得這些人自發的開始抵觸起了織田家上洛。民眾當中那種被收斂的敵意便是畏懼,而畏懼的除了一般人之外,就應該是公卿為最了。


    “哦,還真是大場麵啊,菊亭晴季,近衛前久,還有我們熟悉的內藏頭大人都在這裏啊,在下真是何德何能啊。”雖然的確是收到了預告說是會有一些朝廷官員在景嗣到達之前為他講述交代一下宮廷禮節之類的。但是景嗣也沒有想到這樣的迎接陣容會是那麽的豪華,簡單的來說,就是京都除了天皇本人以及幾個親王的皇室家係沒有出動外,其他人都在這裏了。而大多數人的官位可都是要比景嗣這個剛剛成為“殿上人”的正五位上給高出太多了。“不過說到底,最後還不是要等在這裏。”


    帶著一絲不屑,景嗣麵罩下的表情當然不會被表露出來,可是織田蘿莉和景嗣之間的默契就很好的將這種不屑傳到了織田蘿莉那裏,而接下來的事情,景嗣則做得稍稍有一點誇張了。


    京都分上京區和下京區,顧名思義,上京就是貴族們聚居的地方,大多數官員們都住在這裏,而下京則是普通百姓們所在的地方。曆代的京都奉行都是管理著下京區而沒有辦法管理上京區的,畢竟隻要到了上京區,就可以說是來到了名義上的日本權力中心了。


    而一般進行軍馬校閱的部隊,也是到達上京區之後,就應該停下然後讓參加麵見的武將下馬步行在公卿的接引下進入皇宮。這一規矩到現在還沒有任何人打破,這種對於皇室的基本尊敬已經深入了日本人心。(.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即使是將軍這樣的官職,最多也隻會乘坐轎子進入,而在上京區兵刃在身策馬而行這種事情,一直都沒有發生過――直到今天。


    在路邊等待著的公卿怎麽也不會想到吧,景嗣在摘下了麵具,然後對著這些公卿們在馬上微微俯身示意之後,就直接頭也不回並且全副武裝的進入了上京區,並沒有管那些等待著的公卿們。這直接造成的結果,就是這群本來就已經是塗著白麵的家夥們臉色變得更加蒼白了起來――兩千人的部隊接近天皇禦所,這種事情簡直直接可以說是謀逆了啊。


    不過景嗣也沒有做到那種地步,至少在繼續前進之前,他還是揮了揮手,做出了一個手勢,示意讓軍隊中跟隨著的步兵和普通騎兵們準備停步。滿身戎裝的蜂須賀小六在看到了這個手勢之後,也直接吆喝著讓大多數部隊停在了上京區的前方不做動彈,看樣子是在景嗣出來之前這些人馬都不會有其他事情了。


    即使是這樣,還是有數十名騎馬武士跟著景嗣進入了上京區的貴族聚集地,並且,毫無例外的這些人都是全副武裝的,似乎是特地為了展示武力一樣,這次的武士們並沒有采用平時那種便於行軍,把兵備放在馬鞍旁的袋子裏的行為,而是耀武揚威的把弓箭,鐵炮,彈丸都掛在了馬鞍旁,腰挎大小腰刀,身背十文字槍。穿著中看也中用的西洋具足直接踏入了這片所謂的“下等人不能進入之地”。


    “岐阜殿下!岐阜殿下!”並不是沒有人試圖阻攔,不過很可惜,這些人的努力都毫無例外的全部宣告失敗,在景嗣胯下為首的那匹“德馬”麵前,這些身高都沒有馬高的家夥非常自然的就在阻攔無效之後全部退開了,並沒有人會想試試在這些戰馬麵前被踩過去的感覺――雖然這種事情還沒有先例,但是誰會保證眼前的魔王不會做呢?


    八岐蛇紋的靠旗雖然說寓意並不是那麽好,不過單單較美觀程度來說的確還是不錯的。如同河洲一樣扭曲著蜿蜒盤踞的大蛇以及象征著天叢雲的雲紋使得整體的畫麵相當有美感,與其說是蛇,到不如說是沒有長出角的龍。當著麵軍旗和景嗣的那麵“遠離穢土,欣求淨土”的大旗同時在上京的街道上招展的時候,大多數人都不約而同的想到了那個東大寺僧人所說出的預言。


    “出雲之蛇上洛之時,禦苑之菊將不再開放。”


    惶恐,警惕,畏懼,一般人和大多數的公卿看到了這隊人馬的時候,唯一的感覺就是這樣了吧。不過也並不是所有人都是這樣的,有一些人的話,卻也是有著和一般人不同的理念的。比如說之前那個在下京區給景嗣大開方便之門,已經打算內通織田家的鬆永久秀就相當的興奮。在看到了那麵旗幟真的進入了被視為“公家的領地”的上京之後,他顫抖著,既非畏懼也不是憤怒,而是興奮和期待。


    “啊,真不愧是我所認為能夠改變這個國家的人呐,這家夥,到底還能帶給我多少驚喜,全部都給我看看吧,我想看到更加多啊!”不在意這種事情發生之後自己的連帶責任,好像是對於主家的責罰也已經完全的無視了一樣,此刻的鬆永久秀完全的就沉浸在了個人的欲望當中。


    “骰子已經擲出。”


    第二次說著凱撒大帝在渡過盧比肯河之時所說的名言,景嗣此行的話,的確也是和凱撒大帝當初帶著軍團進入羅馬來向共和國的元老院索取權利一樣。他的目的也是幹脆的直接以一種示威的方式來向這個陳舊腐朽的朝廷施壓――他堅信著,至少自己這行人會是凱撒,而誰是克拉蘇誰又是龐貝這種事情他完全不在乎。


    “請……請請……請下馬!”宮廷守衛盡職盡責的試圖在街道上再次攔截景嗣一行,不過得到的回答卻是冰冷的一個字。


    “滾!”


    這樣的舉動不是平時景嗣會做出來的,畢竟平時的話,他也不至於和一個小兵置氣,但是現在的話,他所做的事情並不隻是他想做的而已。而是自己身邊那樣同樣喬裝著,明顯比其他士兵們矮上一號的織田蘿莉所期待著的事情。


    這個國家的中樞已經爛掉太久了,真正保衛國家的是武家,統治國家的是武家,治理國家的還是武家。隻有這些公卿們,還愚蠢的堅持著自己的傳統和所謂的堅持,認為著那個殿上就連表達自己意見都隻能用無意義的“虛言”的天皇才是這個國家的真正領袖。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已經是時候終結了。天下布武,天下將會是武家的天下。


    “無論這次麵見天皇的結果怎麽樣,事情已經下了定論了。過程已經不重要了,態度什麽的,我已經很好的表達了。”這樣的行軍一直進行到了天皇禦苑的門口――看著瑟瑟發抖的宮殿守衛,景嗣終於下了馬,摘下了頭盔,不過並沒有把太刀交給一邊的衛士,而是直接邁開了通常的步子,走進了這個關押著傳說當中神明後裔的金鳥籠。


    武家的馬靴第一次在禦苑的走廊上響起,前去迎接景嗣的公卿們還沒有回來,剩下的人所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個全副武裝的武士昂首挺胸的走進了禦所。走上了天皇平時所在的大殿,沒有絲毫的敬畏,也沒有絲毫的謙卑,更加不會有什麽直視天皇就會瞎眼的迷信。景嗣就是如此的直視著那個日本的最高統治者――後奈良天皇,一個老人,五十多歲的年紀卻好像是七十多歲的相貌,長久以來的糜爛生活已經讓他徹底的喪失了自己的精氣神,這樣的遲暮老人統治著的遲暮朝廷,才是這個國家昏亂的根源。


    “岐阜殿下……請您遵照禮儀,每一個大和國民都應該……”畏畏縮縮的女官剛想開口,卻被景嗣直接打斷。


    “那是你們日本人應該做的事情,請給我搞清楚這個前提,然後,給我記住,我是明國人,上條景嗣不過是我的日本名字而已,請不要把我和你們混為一談。”


    “應唐文宗開成三年,日本遣唐使藤原常嗣之邀,曆經七百一十一年,中國使臣於明嘉靖二十八年在此回訪日本。”


    堂堂的聲音,沒有遲疑也沒有公卿固有的萎靡,算不上振聾發聵,但是絕對的堂堂正正,咬字清楚。


    而此刻的後奈良天皇,卻感到了一種由衷的畏懼。是的,所謂的天照後裔,人間的神明,在這個武士麵前也感到了畏懼。這種畏懼似乎是從許久許久之前遺傳下來的。那應該就是那個由聖德太子派遣到了當時的中原,見識到了隋王朝力量和中國這個強權之後,遣唐使小野妹子所傳播的敬畏和向往吧。


    而時隔了那麽久之後,這種對於東亞乃至世界最強大王朝的敬畏,再一次降臨到了天皇後裔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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