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之間,塵埃落定。


    巨型蛟蟒被土中長出的巨樹貫穿身軀,定在那裏動彈不得,噴出的血像傾盆大雨一樣嘩嘩落下。它渾身都在顫動,可能是想掙紮卻根本無能無力,痛得連龍吟都發不出來,很快它顫動的身體變得僵直,死不瞑目……


    我看得目瞪口呆,心中震撼不已——這麽一隻我和章歌奇都沒啥辦法對付的巨大蛟蟒居然就這麽輕鬆地被青牛製服,這位牛大仙的修為比我想象中還要深厚!


    這時,遠處的樹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枯萎,我的望氣術一直開著,剛才看見巨樹長出來的瞬間,四麵八方的青色氣息從地底疾速匯聚而來,原來這就是青牛大仙神力的來源嗎?


    它並不是憑空操縱植物生長,而是奪取周圍植物的生命力,加速某一株植物的生長。


    這巨樹,長得比箭還快,怕是一口氣把整座山的地氣都要吸幹了!


    其實我有點擔心,這麽大陣仗,對麵山頭上的白骨門徒們會不會看見……


    “小林哥!”


    吳八一應該是聽見了這麵的動靜,急匆匆找了過來。


    “你們果然在這兒,大老遠我就看見這棵樹冒出來,知道肯定是出啥事了……臥槽!這是啥!?”他錯愕地看著被樹挑在半空中的蛟蟒,張著大嘴半天合不攏。


    我心有餘悸地說:“這條才是真正的守山大蟒,之前那個可能是它的子孫。”


    “我去,這……這也太大了!”


    此時沒了危險,我這才坐下來,檢查自己的腳踝。


    腳踝腫了起來,但好在骨頭沒事,應該是扭了筋了。


    我脫了鞋,抓著腳來回扭動,疼得我倒吸一口涼氣。


    章歌奇問:“你的腳受傷了?要不要找個樹枝固定一下。”


    我搖搖頭,忍著疼痛,咬緊牙把錯位的筋掰正過來,一陣銳痛之後便感到暢快了許多,我鬆了口氣,“問題不大。”


    吳八一擔心地說:“你倆快把腦袋上的傷包紮一下吧!”


    我伸手一摸才發現額頭濕濕的,有股子血腥味。


    原來我和章歌奇剛才摔倒的時候都把頭磕破了,吳八一從背包裏取出燒酒幫我清洗傷口,然後用幹淨的布包紮,我又服了一粒丹參丸。


    章歌奇卻擺手說,他這點小傷用不著包紮。


    說罷,他從這裏跳下去,朝剛剛青牛大仙和蛟蟒戰鬥的地方跑去。


    我倆也緊隨其後跟上去,章歌奇在地裏劃拉,把那隻拍扁的麅子拖了出來:“嘖嘖,骨頭都快拍成渣了,為了吃上這口肉真是費盡周折!”


    我笑道:“肉還在就成。對了,青牛大仙,多謝搭救!”我拱手,畢恭畢敬地向那棵樹說道。


    數秒後,這棵巨樹的葉子開始枯萎,樹皮開始萎縮,然後發出哢嚓一聲脆響,從根部折斷,倒了下去。


    留下的樹根從土中拱出來,化作青牛。


    我十分感激,又說了幾句感謝的話,它卻不搭理我們,邁著傲然又悠哉的步伐,閑庭信步地走開了。


    原來這棵樹是它用自己的身軀化成的,我注意到,它身上的青氣變淡了,估計這一戰,也消耗了它不少元氣甚至修為,可它那高傲的性格非要擺出一副不費吹灰之力的樣子。


    章歌奇和吳八一的注意力全在巨蟒身上,他們嘖嘖讚歎地走過去參觀。


    吳八一好奇地摸摸蛟蟒的鱗片,用手指敲敲,發出金石之聲。


    他驚訝地說:“嘿,真的跟鋼鐵一樣硬!這也是蛟嗎?這麽大一隻,怎麽還沒變成龍?”


    章歌奇嗤了一聲:“一聽就是外行。身體大並不代表它修行的時間長,它依然還有個蟒的樣子,應該隻是處在化龍的第二階段。”


    章歌奇看了看蛟蟒,又立刻走開了,我問他:“你不取龍丹嗎?”


    章歌奇拍拍肚子:“天塌下來我也得先吃飯!反正在這放著,又不會丟。走,咱們回去烤肉,我快等不及了。”


    我笑笑,“行,我也餓壞了。”


    吳八一說:“還回啥呀,我走的時候把火都澆滅了,就擱這兒烤著吃吧!”


    “行行,快生火,我先來個麅子肉刺身!”


    章歌奇說著把麅子扔地上,麻溜地剖腹剝皮,從脊椎上拉下一小條肉,血淋淋的,還問我要不要來一口。


    “你自己享受吧,我還是等肉烤熟!”我笑道。


    章歌奇拎著肉條送進嘴中,陶醉地咀嚼著。


    看他吃得香,吳八一饞得擦了下口水,問:“這生的能好吃嗎?”


    “當然好吃了!給老子個皇帝都不換!咱們來吃鹿尾!”


    鹿尾是積蓄脂肪的地方,肥得很,吃法跟吃羊尾油差不多,拉成細條,撒上鹽,托在手腕上,然後猛的一吸。


    吳八一看他吃得很香,便要了一條,有樣學樣,一口吸進去。


    小胖眼睛一瞪,難受的直皺眉頭,“臥槽臥槽,這玩藝兒也太膩了,好惡心!”


    章歌奇笑了,得瑟地說:“這東西頭一回吃都適應不了,習慣了就知道有多香了!”


    尋常人哪吃得了這雪花樣的脂肪,也隻有草原牧民平時運動量大,體溫流失得多,才有吃羊尾油的風俗。


    我說:“你留點脂肪,一會當油用。”


    章歌奇擦擦嘴,“知道了。小胖子,你快生火!”


    “在生了!在生了!”


    火熊熊地燒起來,我們拿出在chang白山學到的那招,把折疊鏟擱火上烤得發燙,然後抹上肥油,章歌奇用鋒利的斬龍刀片肉片,我拿兩個樹枝當筷子翻肉撒調料。


    薄薄的肉片,火上一炙,便香味撲鼻,看著鮮紅的肉慢慢變色,油脂發出滋滋的聲響,不管是視覺上還是聽覺上都是一種享受,讓人口水直流。


    我先給章歌奇和小胖各夾了一塊,然後自己也來了一口肉。


    我滿足地噓了口氣,啃了三天幹巴巴的軍糧丸,現在吃上一口鐵板鹿肉,那種滿足感真是無可比擬!


    這麅子全身幾乎沒有肥膘,肉質較為細嫩,不過古人吃遍天下動物,最後選出牛、羊、豬當家畜飼養,可見這鹿肉比牛、羊、豬仍有不足之處。


    就是這肉有淡淡的臭味,膻味也比較大。東北人燉麅子,白醋、黃酒都得下小半瓶才能去味兒。


    不過我們知道這肉無比新鮮,加上早就餓壞了,有那一點膻臭味也不在乎,多吃幾塊,反而覺得還別有一番風味。


    周圍涼風嗖嗖,山上空氣冷冽,我們仨灰土頭臉,跟乞丐一樣蹲在火堆旁開心地吃烤肉,甭提有多痛快了。


    章歌奇片肉片得差不多了,然後自己割了一大塊,連骨帶肉地扔在鐵板上,粗放地撒上大鹽粒,烤成三成熟就抱起來啃。


    吃得嗨了,章歌奇想要來一口燒酒,被我嚴辭拒絕。


    吳八一吃得紅光滿麵,陶醉地說:“你們說這煎炒烹炸,為啥咋也比不上烤肉的味道霸道呢?”


    我說:“那當然,烤肉的美味是刻在人類基因裏的記憶。遠古人類就是因為學會了吃烤肉,有效地吸收蛋白質,有更多力量去探索,為了打獵又發明各種工具,才慢慢進化成智慧生物。”


    “你看你們。”章歌奇啃著肉說,“一吃飽了就開始高談闊論,省點力氣吃肉唄。”


    我笑笑,“高談闊論不就是吃飽之後的消遣麽,對了,咱留點肉當幹糧。”


    “不不不!”章歌奇連連搖頭,口齒不清地說,待吞下一大口肉後,他說:“留個p,全吃完!酒醉飯飽,背水一戰!”


    我一看,好麽,兩條鹿後腿已經消耗光了,吳八一拍拍肚皮表示還能再戰,估計把這些麅子肉全造完完全不是問題。


    我也不甘落後,趕緊多吃點,這拿肉當飯吃的機會可不多。


    章歌奇啃罷一條鹿腿,意猶未盡得抹了抹油光發亮的嘴巴,“算了,我不吃了,不放放水,你倆哪裏吃得過我。”


    我笑道:“可拉倒吧,你敞開吃,麅子兄獻身給我們的除魔事業,不吃簡直對不起它,你跟誰客氣呢!”


    “我換換口味……”


    說著,章歌奇往鹿的肚子裏麵掏了掏,一整塊褐色的鹿肝晃晃悠悠地出現在他手中,他用肝在地上一抹,就裹滿了落葉、灰塵。


    吳八一惋惜地咂咂嘴:“幹啥呀,章哥,你這不把肉弄埋汰了嗎?還咋吃呀!”


    “嗐,你個棒槌,給你們瞅瞅高級的吃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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