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被壇子仙嫁禍,奶奶叫我披上犬兄,遵守戒律,因為我是戴罪之身,可能會遭到天罰的厄運。


    剛才我好像殺生了,那隻銀背大狼現在還倒在雪地中,不再動彈。


    我緊張地望望天空,難道是因為我犯了戒律,所以天罰降臨了!?


    “恩公,自然之卷!”胡沁蕊朝我大喊一聲。


    對啊,狽大王上次就是靠這卷軸躲避雷劫的,現在唯有它可以救我一命!


    我立即衝向不遠處的卷軸,剛要伸手去拿,突然感覺肩膀猛地一沉,同時有鉤子似的東西紮進了我的皮肉!


    原來是狽大王跳到我身上來了,但它這次並不是要殺我,而是衝著卷軸去的。看到即將降下天雷,失去自然卷軸的它同樣急了眼。


    它從我身上一借力,又縱身向前跳出去,我咬緊牙關又掄起手中的弓去抽它,可惜它動作太快,沒能打中。


    眼看著狽大王四肢並用地跑向卷軸,我站穩之後抽箭搭弓,對準卷軸射去。


    箭發之後,我也立即奔跑起來。


    射出的箭正好落在卷軸前麵,剛要去撿卷軸的狽大王嚇得一縮爪子,然後它齜牙咧嘴地轉過身,目露凶光,動作似乎比之前還要快,眨眼間就撲到我身上來。


    正往前跑的我猝不及防地被它撲翻在地,狽大王微張開的大嘴裏滴下腥臭的口水,它那張恐怖的嘴臉後麵,是烏雲翻湧、電閃雷鳴的天空……


    糟了,再這樣糾纏下去,我們會一起死的!


    我拚命用弓背抵住狽大王的脖子,使勁地推,那張流著腥臭血水的嘴像鐵夾子一樣喀喀咬合,它的嘴唇幾乎完全翻上去的,整個牙齦露在外麵。


    我聽說犭句的弱點是腰和鼻頭,便攥緊拳頭像瘋了一樣對準它的腰部使勁地揍,直到聽見喀嚓一聲骨頭斷掉的聲音。


    狽大王負痛,身子不由一縮。我趁機把它推開,又朝卷軸跑去。


    我的心緊緊揪著,就像一根被拉到了極致的彈簧。天雷隨時會來,閃電劈下來的一瞬間,我沒有任何反抗餘地,直接就會變成灰燼的!


    我必須拿到自然之卷!!!


    就在我快要碰到卷軸的時候,突然又一陣撕心的疼痛從腿部傳來,隻見狽大王撲在我的小腿上,惡狠狠地咬了下去,從鋸齒般的牙縫中汩汩地湧出鮮血。


    “滾開!滾開!”


    在這生死關頭,我幾乎像發狂一般踢它的臉和鼻子,狽大王同樣很頑強,又用流血的爪子抓住我的腿,凶相畢露地從齒縫間擠出一句話:“下等的人類!!”


    我愣了一下,才聽懂這是一句人話,它,它竟然是會說話的!?


    狽大王似乎準備同歸於盡,它困獸猶鬥,緊緊抱著我讓我動彈不得,無論天雷是劈誰的,另一個也必死無疑!


    就在危急的關頭,犬兄突然從我肩膀上飛出去,整張狗皮裹住狽大王的頭向後拽去,硬是把它拽離了我的身體。


    耳中已經聞得隱隱雷聲在天空中滾來,我沒想太多,連滾帶爬地一把抱住卷軸,緊接著,身後便閃過一道強光,伴隨著能量轟擊的聲音,一股衝擊波把我掀飛了出去!


    強光之後,天地黯淡了下來,我驚恐地回身看著地上,那裏隻剩下一具黑黢黢的焦屍冒著青煙,鼻子裏充斥著濃濃的焦糊味。


    我突然意識到什麽,當摸著發涼的肩膀時,我才反應過來——跟了我多年的犬兄為了救我,已經和狽大王同歸於盡了!


    “犬兄!!”


    我悲憤地大吼,無力地跪倒在地,眼淚止不住地流出來。


    但頭頂上,烏雲中仍舊電閃雷鳴,雷聲轟隆隆地傳遍整座山。


    我抱著自然卷軸跪在地上哭,身後傳來沙沙的腳步聲。


    胡沁蕊走到近前,看看地上的焦屍,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


    她輕聲說:“恩公,你保重!狽大王死了,那些狼隻是普通生物,萬妖洞不會來尋仇的。如果有朝一日想來找我,就去西域惡都山的伏狸廟,咱們後會有期!”


    她往雪中一跳,騰起的瞬間就變成了一隻大貓,朝狼群跑去。


    狼群蠢蠢欲動,似乎準備過來替它們的主人報仇,但是胡沁蕊粗暴地一巴掌拍翻了幾隻,它們就老實了,跟著胡沁蕊跑向參族的領地。


    我心裏空落落的,不知在原地跪了多久,直到烏雲退去,我慢慢移動到那具焦屍前麵。


    當我伸手去碰像碳一樣的犬兄的時候,它瞬間便化成了灰,我的手抖了一下,心好像被利箭刺穿一樣痛苦。


    我默默誦起超度的經文,一遍又一遍念著,終於因體力不止倒在地上。


    不知過了多久,吳八一把我搖醒,“小林哥,快起來!趕緊救救自己吧,你流了老多血!”


    我疲憊地睜開眼看看,對參族的討伐已經結束了,那些古建築已經燒成灰燼,參族的屍體也統統被帶走了。


    地上,焦屍依舊躺在那裏……


    我的手和腿上的傷口已經變黑,並腫了起來,連站起來都困難,但此時身體上的疼痛我幾乎快感覺不到,反而是我心裏更難過……


    “小胖,犬兄它……”


    “啥?剛才那道雷難道是……”


    我長長歎息,沉痛地說:“它是為了救我,它陪了我很多年,像個良師益友……”


    “小林哥,別太難過了,咱先把犬兄埋了吧?好歹給它安身之所。”


    我點頭,就和吳八一在雪上刨洞,把狽大王的屍體和犬兄一起埋了。


    然後吳八一攙著我離開,那小參精趴在吳八一的背上,神情好像死了一樣——它的族人們已經不複存在了。


    吳八一伸手要拽小參精身上的須子,我拉住他:“行了,不要再傷害它了!”


    “可是你被那畜生又咬又抓的,萬一得了狂犬病可咋整?對了,要不要把狽大王的腦子挖出來,就是你說的那種辦法……”


    “沒用,都燒成炭了!還是趕緊離開這兒吧!”


    我們慢慢走著,進入一片林子。我的腿都腫起來了,包裏倒是帶了芸南白藥,還有燒酒可以消毒,便簡單做了一下處理。


    我把自然之書的背帶紮了起來,挎在自己背上,眼下失去了犬兄的庇護,我隨時有可能被天雷擊中,不得不帶上這個卷軸。


    吳八一幫我收拾剩下的酒和藥,又看了一眼小參精那邊,說:“對了,麻溜地把你的眼睛取回來吧,省得夜長夢多!”


    小參精好像聽見了,站起來就要跑,卻被吳八一一把揪住,“小蘿卜,還想跑?拿人東西,沒找你要利息就算不錯了!”


    小參精十分抗拒,一直搖頭。我想了想,從懷裏掏出胡沁蕊帶給我的那卷修行的書,對它說:“小朋友,我用這東西和你換回眼睛!想要修煉成人型,得有係統的修煉方法,而不是光靠搶人的器官!”


    小參精迷惑地接過書看看,指著上麵的字茫然地看著我。


    我溫和地摸摸它,“你不認字?沒關係,我會念給你聽。”


    它看看書又看看我,似乎情緒穩定了下來,輕輕地朝我點了下頭。


    見它同意了,我用燒酒把手清洗幹淨,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去摳它的眼窩。


    小參精哆嗦了一下,不過這次沒有抗拒,伴隨著粘稠的聲響和一種奇怪的手感,一隻完整的眼睛裹著白色的參液就這樣簡單地被取出來了!


    我摘下眼罩,把義眼取掉,然後慢慢放回眼睛——自己給自己塞眼珠的感覺怪異極了,我特別小心,生怕把晶狀體弄破。


    最後,眼珠整個進了我的眼窩,一瞬間感覺癢癢的,那種癢是在眼球裏麵,好像有羽毛在搔眼球背後一樣。


    我不停地眨眼睛,眼淚嘩嘩地流,吳八一拿手在我眼前晃,著急地問:“咋樣呀,能看見嗎?”


    千年人參的汁液藥性極強,是神奇的愈合良藥,和之前接回我的手時一樣,人參汁液很快把破損的血管和神經接回去了。


    伴隨著右眼陣陣針紮似的痛癢感,我的眼前逐漸有了光感,就好像蒙了一層毛玻璃,然後有光透進來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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