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八一聽得都傻眼了,道:“章哥,你這行當逼格太高了吧!”


    繼而他又有些開心地說:“不過,我還以為那怪物多厲害、多難找呢?合著就是蚯蚓呀,那不就好辦了嗎?手拿把捏呀!”


    章歌奇不屑地看著他,“聽你這麽說,你見過蛟化的蚯蚓嘍?”


    吳八一聳肩,“我上哪兒見去?不過我小時候見過這麽長的,那大概就是那啥蟃蜒吧?”他拿胖乎乎的手指比劃著。


    “外行就別在老子麵前丟人現眼了!”章歌奇嗤笑道,“你別一聽‘蛟化蚯蚓’就覺得這肯定是條用腳就能踩死的蟲子。蟃蜒是種非常危險而且巨大的怪獸,不像我們之前見過的鳥蛟、鼠蛟,越是低等級的生物,蛟化之後越是會無節製地生長。蟃蜒有另一個俗稱叫‘土龍王’。民間傳說土龍王和水龍王是世仇,有土龍王的地方就沒有雨水,要找它的話,就找那些發生旱災的村莊!”


    知道肯定沒那麽容易,我也有心理準備,點頭說:“土中息這味藥其實還有一個附加條件,就是要達到一千年。一千年的蟃蜒肯定不是善茬。章兄弟,看來咱們緣分未盡,我還是得繼續雇你。”


    章歌奇哈哈大笑,“隻要錢到位!什麽都好說!”


    意外得知了土中息明確的信息,我這些天心中懸著的一塊石頭也終於落地。


    營地雖然不複存在,但好歹也有篝火洞,我們撿些樹枝,章歌奇去小溪那頭抓了幾條胖頭魚回來,晚上吃著原生態烤魚,侃侃民間故事,也別有趣味。


    休整得差不多,隔日我們繼續出發,又走了三天可算看見山下的馬路了。


    此時,我們見到縣城真比看見老家還高興。


    吳八一高興地似乎是忘了疲倦,興衝衝地邊往下跑邊說:“下山後先找個酒店,吃飯、洗澡、睡覺,哦吼!”


    樂極生悲,他在山坡上被絆了一下,咕嚕咕嚕滾到下麵去了,爬起來卻仍在嘿嘿傻笑,激動地對著山下喊:“我們取經回來啦!”


    我被他逗笑了,又叮囑道:“你能小心點嗎?下山第一件事是先找個診所,咱們身上都有傷,需要抓緊處理一下。另外從古墓裏出來,身上指不定有啥細菌,弄點消毒水好好清潔一下衣服和身體。”


    吳八一反應過來,一拍後腦勺:“嗐,看我急得,還是小林哥考慮周全。對了,你的眼睛得去大醫院看一下吧?”


    提到眼睛,我心頭湧起淡淡失落,拿手微微一碰繃帶,說:“這個倒不要緊,最近一直在塗富貴牌金創藥,已經不疼了。”


    章歌奇說:“剩下那點兒參枝,咱買隻老母雞燉了吧,補補身子。”


    我詫異,“啊?章兄弟,你是認真的嗎?”


    “可認真了,千年人參燉雞湯,嘖嘖,估計能嚐到這美味的後無來者了吧。”


    這時,聽到下方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好像有人上山來了。


    我們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隻見一隊放山人杵著索撥棍往山上走,時隔這些天見到大活人,我心情有點激動,準備過去打招呼。


    走近一看,這不老熟人麽?


    把頭正是之前那個嘲諷我們的家夥,他抬頭一看,看見我們三個灰頭土臉地站在山坡上,這些天也沒洗臉刷牙打理頭發,大概我們的尊容就跟剛從黑煤窯逃出來的一樣。


    “喲!這是誰呀?”那位把頭笑得眯起了眼睛,“上山逛了一圈兒啥也沒采著吧?怎麽這位兄弟眼睛還受傷了?我早說過你們這些外行沒有專業人士帶是不行的,不是我吹,前兩天我采到一顆二十年的大棒槌!”


    一聽“二十年大棒槌”,吳八一嘲笑道,“嘁,大叔,采個二十年的小蘿卜頭你還有臉賣弄?我們這趟可是見著了千年棒槌,滿屋子都是!”


    把頭聞言忍不住大笑,後麵的人也大笑不止。


    把頭笑得眼淚快出來了,他拍拍小胖的肩膀,“小兄弟,你把我逗笑了!你們這是采不著參產生幻想了吧,趕緊去掛精神科瞧瞧腦子吧,哈哈哈哈!”


    一群人笑著從我們身邊路過,把頭瞅了一眼我幾乎空空的背簍,更加篤定自己的判斷,臉上的笑容越發放肆。


    章歌奇一臉不爽地說:“這老小子在嘲笑你哎,要不要我上去給他點顏色瞧瞧?”


    我搖頭苦笑著說:“算了算了,跟這種井底之蛙不必一般見識,咱走吧!”


    把頭走過去之後,吳八一不服氣雙手攏成喇叭衝他喊:“去采你那十年、二十年的小蘿卜頭吧,繼續得瑟吧,小爺我下山燉千年人參老母雞湯喝了!”


    把頭搖搖索撥棍,頭也不回地喊道:“喝吧喝吧,就是千年靈芝也治不好你的腦子,哈哈哈哈!”


    章歌奇冷笑,“真是井底之蛙、夜郎自大!整個常白山的放山人都是按照參族製定的規則在活動,他們永遠不會知道這個顛覆的真相!”


    我說:“這件事情也不必到處張揚,不過估計說了也沒人信。”


    章歌奇忽然露出一絲險惡地笑意,“倒是可以以此為把柄,再卸那蘿卜精一條腿,當作咱們的補償好了。”


    “咱們還是有點契約精神吧,已經說好了互不幹涉。哪怕他是個參精,可他的老父、妻兒是無辜的,還需要他養活。參族和人類既然維持了一千多年的平衡,我們打破這個平衡,反而了害了這裏的人。”


    章歌奇無奈地聳了下肩,“林大夫,你太善良,是個真君子!”


    我笑笑,“啥真菌子,我還假蘑菇呢!走吧,下山喝湯。”


    吳八一開心地奔過來,“對對,咱燉湯喝去,出出我心頭的惡氣!”


    下山之後事情可就多了,第一件事自然是歸還徐旭的這顆腦袋。


    他父親見到兒子的頭,哭得幾乎要暈過去,拉著我們說要去報警,說我們是殺人凶手。


    好在吳八一站出來維護我,站在最前麵挺著胸說:“老伯,說話歸說話,別動手啊!當時張富貴也在場,你可以問下他事情經過。我們不害怕見警察,假如我們是凶手,壓根兒不會千辛萬苦地把屍體給你帶回來!”


    老伯在鄰居的勸說下,鬆開了手,隻是嗚嗚地痛哭,揮手叫我們走,出來後章歌奇不滿地撇撇嘴:“攬這閑事幹啥?把他兒子的腦袋送回來連句謝都沒有。”


    我說:“理解下人家吧,畢竟是老年喪子這樣的晴天霹靂。”


    之後我們去了趟診所,除了章歌奇健康得變態,我和吳八一都有炎症,我有點感冒,吳八一還得了腳癬,醫生看看我渾身的傷,覺得我活下來都不可思議。


    醫生替我的眼窩做了清創處理,貼上紗布和膠條,叫我最好去大醫院再檢查一下,裝個義眼。


    最後我隻買了瓶消毒水,其它藥自己到藥房去抓,然後我們找地方休息吃飯,走著走著,看到路上兩個男人膩膩歪歪,吳八一露出曖昧的笑容,“小地方也有這種呀……”


    當我們擦身而過,一瞅,謔,這不李大龍和趙天威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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