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恐怕是因為魏小姐比較年輕,再一個氣息也比較弱。”


    嬸嬸用手摸了摸後背,疑惑地說:“這東西居然摸起來沒啥感覺……那以後怎麽辦,這破藥我肯定不喝了,這東西難道要動手術割掉嗎?”


    我搖頭,“那恐怕不行,我們一起想辦法吧!”


    劉老板雖然也著急上火,但還是安慰大夥兒,“別怕別怕,小閩可是我幹娘的傳人!肯定有辦法醫的!我當年那陰胎可比你們嚴重多了,不一樣治好了嗎?”


    我心想那可未必,當年的鬼胎隻是偶然事件,作祟的又是一個小嬰兒,好哄。


    這次的事件涉及到連我都不了解的古老巫術,牽扯了眾多死者,隻怕要大費周折。


    我尋思了下:“劉叔,我現在需要毛筆、墨汁、朱砂、黃紙。”


    劉老板點頭,“行,我馬上叫秘書去買了送來,還需要啥你盡管說。”


    我看向魏嵐,她自知做了不該做的事情,眼神有點躲閃。


    我說:“魏小姐,恕我冒昧,我想看一眼你背上的臉。當然,男女授受不親,劉叔,我需要一張床單,剪出一個洞來,裹在魏小姐身上,隻露出那張臉來。”


    劉老板吩咐道:“王阿姨,你上樓去準備吧!”


    王阿姨去取了床單,剪好洞,帶女兒先進了衛生間。


    吳八一小聲在我耳邊嘀咕:“我說小林哥,你也太君子了吧。”


    見我白了他一眼,吳八一趕忙補充道:“我是誇你,誇你啦,像你這樣的正人君子真少見!”


    啥君不君子的,我隻是單純地覺得,讓魏嵐一個女孩子脫衣服給我看,實在不好。


    為什麽看魏嵐不看嬸嬸,當然是因為魏嵐的症狀更深一點。


    稍後,魏嵐披著床單出來,露出後背的一塊皮膚來,我上前細細觀察。


    嗯……和我想象中還是不大一樣,那張臉並不是浮起來的,更像是有立體感的文身。


    那是一張男人的臉,嘴張得很大,雙目空洞,一副痛苦的樣子。


    我問:“魏小姐,我能稍微碰一下嗎?”


    魏嵐小聲地說:“行……”


    於是我洗了手,烘幹手後,我回到魏嵐身後,摸了一下她的後背。


    魏嵐因為緊張,微微哆嗦了一下。


    我稍微用力,按壓皮膚,那張臉的鼻梁居然浮現出來了!


    我了然,這東西就如同蒙在皮膚下麵的一張臉,照這個趨勢,它會慢慢往外長。


    這種病就叫作“邪魄侵體”。


    古代饑荒年代,有人餓瘋了就吃人肉,很小一部分人會患上這種人臉怪病。


    這張臉是怎麽動手術都取不掉的,割掉這塊皮膚它會轉移到別處。


    隨著時間推移,它會慢慢顯形,古代曾有一個人腹部長了一張臉,能說話能吃飯,見者稱奇。


    這次的情況和書中記載的不太一樣,因為始作俑者是以巫術手段,有目的地割下一塊肉,患者則是長期服用,所以嬸嬸和魏嵐兩人喝藥湯,兩人都得了這種病。


    我把手按在怪病的鼻梁上,喃喃念起專克邪魄的狸籠經,念罷最後一句,我的手掌開始發熱。


    我叮囑道:“魏小姐,請忍耐一下,會有點燙!”


    我等了一會兒,沒想到狸籠經居然不起作用。於是我又一遍遍地默念狸籠經,突然,這張臉倏地動了起來,然後便像沉入水中一樣,緩緩消失於魏嵐皮膚上。


    王阿姨大喜過望:“太神了,那人臉沒了!”


    一屋人都喜出望外,可我卻不怎麽樂觀,我運起望氣眼,打量了一下,果然,陰氣並沒有消失,而是進入了魏嵐體內。


    我搖搖頭說:“先別高興,這隻是暫時的,不久之後這張臉又會出現。魏小姐,辛苦你了,請你穿上衣服吧!”


    我的話好似一盆冰水般兜頭澆下去,客廳裏剛剛活絡起來的氣氛又瞬間冷了下去,甚至比剛才還要壓抑。


    看到老婆失望地又擦起眼淚,劉老板一邊安慰似的摸著她的背,一邊急切地問我:“小閩哪,當年幹娘做了一場法,就把我肚裏的小鬼送走了,要不咱們照葫蘆畫瓢地來一次?”


    我說:“性質不一樣,那次是邪靈入體,對方是個嬰孩,本身還懵懵懂懂,沒多大怨氣,可這次是邪魄入體……”


    “有啥區別嗎?”


    “區別大了。”我想了想說,“我給你們講個故事吧,大家先回去坐。”


    沒吃晚飯的吳八一已經默默幹了好幾根香蕉,看我們走回沙發這邊來,趕緊擦嘴,把蕉皮摟到垃圾簍裏麵。


    我等魏嵐穿好衣服,從衛生間出來,大家又都坐好,我講了一故事,來為他們解釋二者的差別——


    過去有兩個讀書人,一老一少,是望年交。


    不料有一天年老的讀書人發生意外死亡,他的靈魂飄來和年輕人告別,說自己已死,托年輕人周濟他家中的寡妻老母,又托他代償買筆時所欠的債,還托他把自己留下的文集刊印出來。


    年輕人一開始很害怕,但見鬼魂說得情真意切,慢慢也就不怕了,還挽留亡友多聊一會兒。


    鬼魂說:“我去了。”便站了起來,但卻不走。


    接著,鬼魂的樣子突然變得醜惡可怕,雙目瞠視,像僵屍一樣衝向年輕人。


    年輕人自然是嚇得拔腿就跑,僵屍窮追不舍,無論年輕人怎麽狂奔藏匿也無濟於事。


    最後直到年輕人越過一堵圍牆,而僵屍不能翻牆,方才止住。


    我說:“這個故事來源於清代大才子袁枚所寫的《子不語》,他在書裏解釋‘人之魂善而魄惡,人之魂靈而魄愚’。就是說靈魂是善良可以溝通的,但魄則是凶惡愚昧的,魄就如同人身上動物性的一麵,隻知趨利避害,沒有是非善惡。


    “橫死之人陽壽未盡,這個‘沈醫生’利用邪門巫術,以一塊死人肉為媒介,把橫死之人的壽命轉移到你們身上,同時死者的魄也一並轉移了過來。


    “對於動物一樣的魄來說,就如同獲得了一具新的身體,本來它們是要塵歸塵土歸土的,眼下卻有了重生的機會,怎麽可能放棄?自然是寄生在你們身體中。


    “實際上我去醫院調查了一件事情,那裏有很多孤魂野鬼受困,我認為此事和‘沈醫生’有直接聯係。那些鬼魂不是不走,而是走不了,因為巫術打亂了自然平衡,原本人死了,屍體送去火葬,死者的靈魂就可以進入輪回。


    “可是現在,它們的魄卻獲得了新身體,就如同它們還活著一樣,可這身體又不是它們的,自然是夾在陰陽之間,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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