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章)


    “你,到底是什麽人?”


    寬敞又靜謐的辦公室裏,安祿山嘴裏默默抽著雪茄。


    見陳凡走進門,也不再客套,開門見山直接詢問道。


    既然已經找到喜字宇觀,陳凡也不打算再多廢話。


    “安城主,你和伽藍院一直在暗中有來往,對吧?”


    聽見陳凡這麽說,安家寶愕然。


    他不可思議地望向父親,伽藍院可是被大總統親自列為,危害國家安全的邪教組織,比從前那個名噪一時的車輪功嚴重得多。


    如果父親真暗通伽藍院,按照當下的律法,可夠殺頭了!


    安祿山緩緩吐出煙圈,將雪茄掐滅。


    站起身走到陳凡麵前,肅然盯著他的眼睛。


    “是。”


    安家寶腿一軟,差點坐在地上。


    “爸,你在說什麽,你……”


    安祿山一擺手,示意兒子不要再繼續說下去。


    陳凡:“安城主,以你如今的身份和地位,我實在想不通你這麽做的理由。”


    安祿山微微目光低垂,滿麵憂愁。


    “地位?


    這位置…哪是那麽好坐的。


    陳凡,以你的見識,不會不懂得,不謀全局者不足謀一隅。


    我雖人在未央,也隻管未央,但不代表外麵的世界,我就一無所知。


    未央城隻是一個夢。


    一個給末世之下絕望的人們,營造的烏托邦。


    而作為造夢者的我,則必須時刻保持清醒……”


    陳凡盯著安祿山的臉,突然感覺自己對眼前這個軍閥一樣的人,或可能存有些許誤會。


    於是他禮貌地請安祿山坐下,聽他慢慢說。


    “我安家自祖輩起,世世代代都是國之功勳。到了我們這一代也一樣。


    尤其是大哥,已經做到國之大將,可以說位極人臣了。


    而我,比照大哥天賦稍差,末世之前,奮鬥半生也隻做到一市之長。


    本來我以為,我安祿山這輩子的政治生涯也就止步於此。


    可沒想到,世界竟發生如此大的變局。


    突然有一天,大總統秘密召見我,委托我建造未央城。


    我當然知道,承建這樣一個浩大的工程,難免會做許多見不得光的事。


    強拆,融資,套貸,勾結巨商,壓榨民工,甚至有時候還需要……殺人。


    但為了給人類社會保留最後一絲文明的痕跡,我最終還是答應了。


    也正是因為這些上不得台麵的事,為人剛正的大哥很是生氣。


    後來,我們兄弟聯係的就少了。


    不過,在大雪災降臨後。


    有一天,大哥卻突然找到我,他和我說了一件極隱秘的事。


    就是關於組建九號所……”


    九號所!


    陳凡精神為之一振,這裏麵的事真是錯綜複雜。


    難道安祿山不僅和伽藍院有關,連九號所也和他有關?


    “您說的就是位於濱海市,那個研究屍毒疫苗的九號所吧!?”


    安祿山微微一笑,“你果然什麽都知道。


    是的,就是這個項目。


    當時大哥來找我,是希望我出麵勸說一個人加入。”


    陳凡忙問:“是誰?”


    “鄭乾元。”


    陳凡:!


    安祿山繼續說道:


    “鄭乾元是個天才,是我從來沒見過的,真真正正的那種天才。


    這個人恃才放曠,書生意氣,性子剛強。


    大哥找到他的時候,鄭乾元是不同意的,他向來不喜歡和政府打交道。


    可是剛巧,鄭乾元與我私交甚好。


    嗬嗬,你也看不出來吧。


    我這種無惡不作的人,卻與各種行當,乃至科學家、文人雅士,都是至交。”


    陳凡心下對安祿山逐漸生出些許敬意。


    身處這個角色,沒有孟嚐君的八麵玲瓏,絕造不出這曠世的地下之城。


    “總之呢,雖然費了些口舌,不過我總算說服了老鄭,加入到九號所。


    本來事情都挺順利的。


    可,可沒想到……”


    安祿山的神情突然變得陰鬱,凝重。


    陳凡便接過話頭,“可沒想到政府後來變卦,搶了安將軍的九號所。又逼瘋了鄭乾元!


    是吧!?”


    安祿山點點頭,“是的。


    九號所覆滅之後,老鄭來找過我一次……”


    陳凡愕然,“鄭乾元在叛逃之後,還敢來找你?”


    “是的…


    雖然當時他身著灰袍,將麵部全部遮掩,站在黑暗中。


    但我知道,那就是他本人沒錯。


    老鄭找到我,是告別的,也是致歉的。


    他說,這世界上真正的毒瘤,不是喪屍,而是卑劣的人類!


    他已經決意要親手埋葬這一切,包括我建造的這座未央城!


    所以在他準備好動手之前,看在我們幾十年至交的情分上,先過來和我說聲抱歉……


    老鄭這個人,我認識他好多年了,凡是他說過要辦的事,沒有一件辦不成的。


    我不能,也不敢不當回事啊。


    所以後來,當伽藍院主動聯係到我的時候,我猶豫了。


    最終我答應與伽藍合作,其實並不僅是為了對抗政府,或鞏固自己的勢力。


    最主要的,是為日後抵抗鄭乾元所做的準備。


    政府到現在為止都沒意識到,鄭乾元這個人有多可怕。


    未央是我畢生心血,哪怕是背上叛國罵名,我也絕對要豁出命去守住!”


    陳凡:……


    現在陳凡基本明白了。


    安祿山,算是個人物。


    他於末世之下創造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奇跡。


    隻是,他沒有意識到,自己所守護的人,是一群腐敗肮髒的敗類。


    他所守護的未央,隻是一座包裹在紙醉金迷幻象下的,贓汙狼藉之城。


    “安城主。”


    陳凡正色道:


    “恐怕你要小心了。


    你眼下急需要考慮的,隻怕不是鄭乾元。


    林朝歌本人已經來到未央,你應該看得出來,政府已經準備對你動手了。”


    安祿山神色凝重,深深歎氣。


    “我當然看出來了。


    眼下情況,隻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陳凡…”


    安祿山抬起眼望向陳凡,目光中似有懇求道:


    “我看得出來,你能力超群,絕不是池中物。


    不管怎麽說你和妮妮在一起,也算我半個安家人。


    我可以把未央和家寶,也托付給你嗎?”


    看著安祿山一臉誠懇,不像開玩笑。


    陳凡肅然,“你想讓我當城主?


    未央是你畢生心血,你舍得?”


    安祿山搖頭,“當著明人不說暗話,我不舍得,可又有什麽辦法?


    家寶被我寵壞了,如果沒有我撐著,他頂不起來這座城的重擔。


    我隻希望他今後能平平安安活著就好。”


    陳凡:……


    “那,安城主你呢?有什麽打算?”


    安祿山立起眉頭,“我與伽藍院定有生死同盟,我去找喜字宇觀廟主。


    讓他替我,秘密除掉林朝歌!”


    “啥!?”


    陳凡意外。


    除掉林朝歌,就憑那個侏儒和他的力魃?


    咱就說,你是真不知道林朝歌的實力啊!


    陳凡親眼見過,林朝歌斬首閆晶晶的色魃,隻需不到一秒鍾。


    這個侏儒的麥克,就算厲害,又能厲害多少。


    都不一定能幹得過林朝歌身後那八個高級士官,還想動隊長,開玩笑呢。


    陳凡略微思忖,認真說道:


    “安城主,如果你相信我的話,我勸你不要這麽做。


    林朝歌的實力我領教過,你根本不會成功的。


    這樣,我們做個交易。


    你不要插手我和喜字宇觀之間的事。


    林朝歌,我幫你應付。


    退一步講,如果你有不幸。


    我答應你,保證讓安家寶穩穩坐上未央城主。


    如何?”


    安祿山怔怔看著陳凡,喜字廟主,林朝歌,扶持兒子上位。


    三件事任哪一件都不簡單。


    你到底有多大能耐,敢說這種話。


    安祿山看看兒子,又望望窗外的未央。


    左思右想,最終決定。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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