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從前嬌弱的前妻,此刻還能保持一份倔強。


    陳凡笑了。


    他給自己的仇人,每個人都設計了一種極為慘烈的死亡結局。


    包括喪子、腐爛、火燒、饑餓、寒冷、恐懼、分食等等,而他留給前妻的,是陳凡自認為最慘的方式,名為——


    絕望。


    所以他不會用任何簡單的方式去向前妻複仇。


    他要讓暮雪晴感受到生無可戀,最後忍受不住這份煎熬,自己求死。


    就像上一世,自己被那些人按在地上。


    陳凡至今清楚記得,那時候真正讓自己從心底感到絕望,放棄掙紮的人,正是自己深愛的妻子。


    這個最該和自己站在一起的愛人,背叛自己,勾結外人,完全無視自己的哀求,將自己無情推進煉獄。


    陳凡今天要做的,隻不過是把這女人曾經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折磨,如數奉還!


    ·


    暮雪晴知道,自己再也沒有希望踏進陳凡家門了。


    而她手上也沒了武器,於是暮雪晴趕緊離開現場。


    如果被鄰居們發現自己和陳凡之間的事,那她隻會更麻煩!


    暮雪晴飛也似的逃回到22層林蕭蕭家。


    “蕭蕭,快開門!是我!”暮雪晴聲音急促。


    門內傳來林蕭蕭的聲音,“是雪晴嗎?剛剛的聲音,是你在開槍嗎?你沒事吧?”


    林蕭蕭的聲音聽起來很是關切,剛剛經受完陳凡折磨的暮雪晴心裏一感動,沒多想順口承認。


    “是我開的槍!我被陳凡那個王八蛋耍了,還不小心殺了賈富貴。總之一言難盡,你先開門,我進去說。”


    然而,等了幾秒鍾,門並沒有開。


    暮雪晴心裏猛地一沉,一下反應過來。


    操蛋!


    大意了!


    暮雪晴:“蕭蕭,快開門啊,你幹什麽呢?”


    林蕭蕭:“開門?開什麽門?雪晴,天氣這麽冷,就別串門兒了。你趕緊回家吧,外麵冷,別再凍感冒了。”


    暮雪晴:“……”


    很明顯,沒有槍的暮雪晴,啥也不是。


    林蕭蕭現在也沒什麽好怕的。


    既然已經攤牌,再裝好姐妹毫無意義。


    暮雪晴幹脆直說:


    “蕭蕭,你別忘了,你家裏的食物都是我之前從李子豪那拿出來的!


    你別忘恩負義。


    雖然我現在手上沒槍,不過世道這麽亂,你一個女孩兒也很難自保。


    不如你打開門,我們還像從前一樣,抱團兒生存,有什麽事兒也能一起商量。好不好?”


    林蕭蕭則更加幹脆,“你還好意思提食物?本來家裏物資還夠我們堅持半個月,你倒好,為了拉攏人心,全都給捐出去了!


    要不是我剛剛從人堆裏又搶回一些,現在我隻能喝西北風。


    暮雪晴,我家裏現在的東西,都是我林蕭蕭憑本事搶回來的,和你沒有一分錢關係!”


    暮雪晴被懟得啞口無言。


    現在又不能向林蕭蕭承認,之前那些都是自己和陳凡商量好的劇本。


    因為她本來打算,事成之後就馬上把林蕭蕭拋棄的。


    沒想到……


    暮雪晴現在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林蕭蕭!籠絡人心有什麽不對!我那麽做也是為了咱們的安全更有保障!對了,你別忘記我現在還是樓長!你這樣對我,不怕鄰居們一起對付你嗎?!”


    經林蕭蕭提醒,暮雪晴突然想起自己的另一重高貴身份。


    整個人精氣神兒頓時又振作起來。


    門裏卻傳出林蕭蕭的嗤笑。


    “我說雪晴啊,你剛剛到底忙乎啥去了?是不是還沒來得及看手機呢?”


    暮雪晴:?


    她拿出手機,業主群消息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顯示‘99+…’。


    這些人聊什麽呢?


    應該是分到食物太高興了吧。


    暮雪晴狐疑地點開對話框。


    “你們聽見了嗎?好像是槍響。”


    “我聽見了,確實是槍響,咱這樓裏隻有樓長有槍,她是不是遇到危險了?”


    “那……咱們要不要去看看?”


    “對,樓長有事,應該去瞧瞧。這樣,你們先去,我這兒現在手邊有點急事走不開,我過三分鍾再去。”


    “我也暫時不方便,你們誰先過去瞧瞧,如果有危險,我隨叫隨到哈。……”


    “……”


    “誒?我說你們這些人可不能這樣啊,如果沒有暮雪晴,咱們大家夥能分到食物嗎?如果沒有暮雪晴,咱們就都被李子豪害死了!


    大家可不能過河拆橋,翻臉不認人。”


    “誰翻臉不認人了?老子總共就搶到4包方便麵回來,好東西都讓你們拿去了!


    咋的,4包方便麵就讓我出去玩命?這公平嗎?


    要我看,誰搶得最多,誰就應該去幫忙!


    這叫多得多勞!”


    “那你要這麽說,我搶到手也不是最多的,我也不管了!”


    “不管就不管,嚇唬誰呢!”


    “我說,你們都這樣,回頭不怕樓長問責嗎?”


    “問責?湊!


    哥們兒你是公務員吧?說話還挺官方。


    算上剛才這聲槍響,暮雪晴手裏子彈都打光了,她還用個屌毛問責!?


    一個小娘們,仗著手裏有槍,就敢對咱們吆五喝六兒的,老子早就看她不順眼!


    給她麵子叫聲樓長,不給麵子直接讓她滾蛋!”


    “……”


    之後,其他的鄰居們也都不再作聲。


    很顯然,現在暮雪晴手裏既沒有武器,也沒有物資。


    她對大家來說已經完全是可有可無的人了。


    看著鄰居們聊天,一股深深的寒意,襲遍暮雪晴全身。


    四下無人,她落寞地轉過身,看到自己曾經居住過的,和李子豪的家。


    家門大敞四開,屋子裏一片狼藉。


    這些鄰居們不僅拿走了食物,還把家裏但凡能拆走的東西全部拿走。


    屋子裏恨不得就特麽剩下承重牆了!


    好好的家像被台風席卷過一樣。


    無處可去的暮雪晴隻能再次回到自己家,帶上房門。


    她隨便坐在滿是鞋印的沙發上,呆呆望著窗外。


    外麵,一片蒼茫。


    正如她此刻的心境,寸草不生,不見希望。


    親人,沒有了。


    閨蜜,沒有了。


    老公,離婚了。


    鄰居們,背叛了。


    就連情夫,也死了。


    暮雪晴忽然想起陳凡的話。


    現在的自己果然真變成了賈富貴。


    真正的,孤家寡人,一無所有。


    她就這樣一個人,癡癡地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幹坐了一整晚,也想了一整晚。


    直到第二天,當窗前再次泛出光亮。


    暮雪晴知道,新的一天來了,但她卻沒想到任何出路。


    現在暮雪晴感覺自己不怎麽痛恨陳凡了,她反而有些憎恨賈富貴。


    你幹嘛搶了我最後一顆子彈。


    如果我還留著那顆子彈,至少可以痛痛快快離開這個世界……


    暮雪晴做好決定,解下長長的圍脖,拴在棚頂水晶燈上。


    她將頭慢慢伸進去,緩緩閉眼。


    這輩子好與不好的,就這樣吧。


    再見。


    就在她要踢翻腳下凳子的一瞬間。


    門口突然傳來一個男人粗重的喊聲:


    “老大快過來!這家沒鎖門!


    我艸!這兒還有個娘們兒,長得還挺漂亮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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