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之爭,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要是紅雲失去了這道鴻蒙紫氣,以後幾乎是不可能成就那與天同齊的聖人了。


    隻要有一絲可能,他都不會放棄這道鴻蒙紫氣的。


    他還要留著有用之身,成就聖人,造福萬千洪荒生靈呢!


    “鯤鵬道友,我勸你迷途知返。要是讓鴻鈞道祖知道,你欲殺我奪取鴻蒙紫氣。道祖一定會懲罰你的。”


    鯤鵬見紅雲到這個時候還天真地以為鴻鈞道祖會救他,不由戲謔一笑。


    他為什麽從剛才到現在沒有立馬再次對紅雲動手,其實也是在試探鴻鈞道祖會不會出手阻止。


    鴻鈞道祖那等聖人之尊怎會算不出紅雲會有此劫。


    鯤鵬其實就是在等鴻鈞道祖出手,要是再過一段時間,鴻鈞道祖還不現身,那他可真要下死手了。


    “紅雲,你不覺得,你拿著那鴻蒙紫氣是對洪荒最大的損失嗎?”


    紅雲有些不服,盯著鯤鵬,連忙道:“怎麽可能?我紅雲受鴻鈞道主恩賜鴻蒙紫氣以來,一直刻苦修行,救苦扶弱。”


    “我立誌救苦救難,待我成就聖位之後,更會造福廣大洪荒生靈。”


    “我自問無愧於天地,我拿著那鴻蒙紫氣,怎麽能是洪荒最大的損失?”


    “鯤鵬道友,你雖是比我強,但你卻沒有一顆幫扶弱小的強者之心。”


    “要是鴻蒙紫氣到了你手上才是洪荒最大的損失呢!”


    鯤鵬見紅雲急了,心中也不惱,而是冷不丁地來了一句。


    “鴻鈞道祖賜下了七道鴻蒙紫氣。其中,我天庭女媧大帝已然成就混元大羅金仙,得那鴻蒙紫氣實至名歸。”


    “三清乃盤古正宗,如今已是準聖之姿。”


    “那太昊雖說可惡至極,但如今在準聖之中罕逢敵手。”


    “那接引來自西方貧瘠之地,一個土包子都成準聖了。”


    “而你,根腳絲毫不弱於那接引,卻依舊還是一個大羅金仙。”


    “你說,那鴻蒙紫氣在你手上是不是浪費了,是不是洪荒最大的損失?你根本就不配擁有那鴻蒙紫氣。”


    紅雲一下子被鯤鵬這番話給懟得啞口無言。


    他乃是盤古開天後,第一朵紅雲化形,可是沾染了盤古的一口精血,根腳在洪荒,自然算得上頂尖。


    但他時常行走洪荒,幫助弱小,懲惡揚善,修行上麵的事就稍稍落下了一些。


    他有錯嗎?他認為沒有錯。要是重新來過,他依然會像以前那般。


    他固有一死,或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


    他沒有錯,錯得是鯤鵬,錯得是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


    “鯤鵬,你說這麽多還不是欺軟怕硬,覺得我好欺負。我覺得鴻蒙紫氣隻有在我手上才能發揮出更大的作用。”


    鯤鵬用著看傻子的目光看了紅雲一眼,頗為大氣地道:“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就欺負你咋滴,誰讓你沒成為準聖。”


    “還有,你給我收起你那副假惺惺的好人理論。你所謂的行善積德,懲惡揚善,也隻是你個人的感覺而已。”


    “你從狼的口中救下一隻兔子,你是對那隻兔子行了善。那隻狼吃不了這隻兔子,可能會餓死,那你就是對那隻狼作了惡。”


    “而那隻狼要是找到了新的兔子填飽肚子,那你也是對那隻新兔子作了惡。”


    “要是被你救下的兔子,去吃草,去吃別的小動物,那你又是對草,對別的小動物作了惡。”


    “如此,你在行善的同時也作了惡。那你是在行善還是作惡。”


    “洪荒自有洪荒的規則,你覺得你的行善積德真的就是善嗎?這隻是你的一廂情願而已。”


    “我鯤鵬自認為不是什麽大善人,而你其實也隻是一個偽善之人。沒有誰比誰更高尚。”


    紅雲感覺有些懵,他是沒想到竟然能從鯤鵬嘴裏聽到如此具有哲理的話。


    雖說在他看來,這話像是歪門邪說,但也對他長久以來的堅持形成了衝擊。


    他到底是做錯了還是做對了。


    人生第一次也有可能是最後一次,他對自己之前的行為產生了懷疑。


    他在想為什麽會去幫助弱小,難道是看他們可憐,享受幫助他們以後,他們對自己露出的感激之情?


    或者是,幫助弱小讓他感覺自己很有成就感?


    強大的生靈在更強大的生靈麵前也是弱者,弱小的生物在更弱小的生物麵前也是強者。


    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蝦米吃泥巴。


    如此一來,他該怎麽幫?幫誰?


    現在看來,他之前的那行善積德,懲惡揚善,如同一個笑話一般。


    紅雲的神情稍稍萎靡了一下,隨即整個人卻如同明悟了一般。


    “魚,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兼得。我既一生行善積德,落得如今這個下場,也是我命中該有此劫。”


    “善,便是吾之大道。但行好事,莫問前程。舍身取義,未嚐不可。”


    鯤鵬作為一隻壞鳥,自然見不得紅雲這樣的大好人閃閃發光。


    他剛才那一番蠱惑之語,其實也是想摧毀紅雲的道心,讓其自甘墮落。


    殺死紅雲這樣一個洪荒公認的大好人,他心中多多少少有些膈應。


    要是這紅雲先被自己拉下水,展現出了人性醜陋的一麵,那他再動手就毫無心理壓力了。


    隻是有些可惜,剛才這番話,反而讓紅雲這個一根筋的大好人,更加堅定了自己的信念。


    鯤鵬剛才說那一句話也隻是一時興起,想看看這紅雲是不是真的好人。


    如今得出這個結果,卻讓他心中有些不舒服。


    明明我這麽壞,你卻這麽好,你讓我這個壞人如何自處?


    而躲在虛空中的那個小蘿莉也就是龍真白,聽著他們的交談也陷入了深思。


    善與惡本來就是相生相克的,並不能脫離一方,單獨存在。


    判斷善與惡,是要站在某一方的立場上來看的。


    比如說,紅雲救兔子,站在紅雲和兔子這一方就是善,但是站在那隻狼那一方便是惡。


    那紅雲救兔子這件事到底是善是惡,那就要看旁觀者是站在哪一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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