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鄭倫愣了一下,隨即伸手一引:“師兄裏麵請!”


    李靖隨他來到一處營帳內坐下,歎道:“離開昆侖已有十多年了!”


    自從鄭倫與他相繼被度厄真人趕下山後,兩人就再也沒見過麵了。


    鄭倫搬來幾壇酒,拿了一些肉食,倒滿兩個大海碗,一人一碗,落座在李靖對麵,問道:“師兄坐鎮陳塘關,怎的有空出來?”


    “師弟,你覺得現在這天下局勢如何?”李靖反問道。


    鄭倫不明所以,但還是略微思索一番道:“雖有北海七十二路諸侯起兵作亂,但有聞太師出征,隻需再有一兩年,反賊比將覆滅。屆時,天下太平,國泰民安。”


    “冀州侯可曾將愛女妲己獻與紂王?”李靖又問道。


    見鄭倫點頭,李靖歎道:“天下大亂將其!”


    “師兄何意?”


    鄭倫被李靖一番話語弄糊塗了,一會兒東一會兒西,後麵的歎息更是讓他摸不著頭腦。


    “倘若僅僅北海七十二路諸侯造反,即便是再厲害也不至於動搖大商根基!”


    李靖還沒有說完,鄭倫就搶聲道:“你是想說妲己會讓天下大亂?”


    鄭倫作為蘇護手下的督糧官,親眼見過蘇妲己。她不過是一個柔弱女子,雖然美若天仙,但若說她會霍亂朝綱,致使天下大亂,他是不信的。


    “倘若隻是紅顏禍水,大商能人輩出,自然不至於江山傾覆。但你也曾隨老師在山上修行多年,應該知道有些東西,不是凡人的力量所能抗衡的。”李靖應道。


    鄭倫默然,凡人雖有聖人開辟的金丹大道,但如今的凡人不比第一批人族,更加比不上哪些天生跟腳不凡的先天生靈,天賦有限,上限有限。


    麵對非凡的力量,除非三皇五帝現世,不然大商很難抵擋。


    “天下大亂是不可避免的,且你在此番動亂之中有一死劫,你我師兄弟一場,幹脆隨我到陳塘關去,或許能保你性命無憂!”


    李靖甚至鄭倫的鼻煙神通的厲害,故想借師兄弟這層關係將其收入麾下。


    鄭倫將手中的大海碗往桌上重重一放,板著臉冷哼一聲:“師兄,莫不是你覺得你的神通要比我的厲害?”


    兩人同為度厄真人弟子,但是鄭倫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老師更加偏愛李靖。


    當初度厄真人收他為徒時就講明,習得神通後他就得下山去。


    而李靖不一樣,早早練得神通,依然在八寶洞中修行,直到石磯娘娘勸說度厄真人,李靖這才被趕下山。


    所以,鄭倫心中多少有些不服氣。


    尤其是這些年,他在軍中混了這麽久才走到督糧官這不起眼的位置。而李靖倒好,取得大商長公主,並且成為了陳塘關總兵。


    相比之下,鄭倫更加不服氣。


    出師以來,他仗著鼻煙神通所向披靡,難逢敵手。李靖所學隻是五行遁術這等跑路神通,李靖說他在大亂中有一死劫,甚至還能庇護他,這不是瞧不起人嗎?


    李靖對於他的反應早有預料,鄭倫仗著神通,在遇到克星之前所向披靡,心中自然十分傲氣。


    李靖平靜地問道:“師弟可信天數之說?”


    “天數?”鄭倫濃眉一皺,“有些修道之人能夠卜算推演,洞察天機,天機中那些事物發展的軌跡稱之為天數。你的意思是,你洞察了天機,知曉我有此死劫?”


    李靖點頭道:“不錯,為兄通過某些手段窺得天機,倘若你留在冀州,終有一日會遭遇殺身之禍。


    你的神通確實厲害,為兄也甘拜下風。然神通難敵天數,隻要天數一到,便是你敗亡之日!”


    “老師未曾傳授卜算之術,你如何窺得天機?”


    鄭倫心中有些動搖,但是內心的不服氣讓他依舊保持懷疑的態度。


    “我們打個賭如何?”李靖問道。


    “你想怎麽賭?”鄭倫應道。


    “我賭十年內薑皇後、東伯侯和南伯候將會殞命朝歌,其子薑文煥和將會率領旗下四百諸侯反商。


    倘若將來一一應驗,你就來我麾下,反之,我李靖任你指揮。如何?”李靖胸有成竹地說道。


    “哈哈,師兄,以後你就聽師弟的吧!”


    鄭倫開懷大笑,如果單單說南伯候將會殞命朝歌、鄂順反商,他還會猶豫猶豫。


    但是薑皇後為人賢淑,與紂王一向恩愛,生有兩子,地位穩固,又怎會死在朝歌。


    而東伯侯薑桓楚可是當今皇後的親爹,作為國丈,忠於朝歌,我不會死在朝歌,其子更加不可能造反。


    他仿佛看到了以後李靖在他麵前聽命的畫麵,曾經積聚在內心的不服豁然消失,有的隻是揚眉吐氣。


    ……


    辭別鄭倫,李靖繼續趕路,一路向西。花了好幾日,他走出了人族疆域。


    人族繁衍能力強大,但洪荒之大,非一族所能占據。


    人族之外,尚有萬族,各族皆有自己的領地。也有不少得道之人占據一個山頭,作為自己的道場。


    目前所在,便是一異族領地,名曰“西戎”。


    這是一半人半妖族,是人與犬妖的混血,因此又名犬戎。


    犬戎族經常與人族摩擦,最喜歡做的莫過於將人族擄來,作為生育機器,壯大犬戎族。


    妖族一向生育艱難,在發現人族和巫族可以結合後可以提升生育率,於是也嚐試與人族結合。


    結果發現果真如此,生育的後代半妖半人,雖然壽命縮短,但變得更加聰慧,修煉方麵也更加容易。


    前陣子,犬戎族趁西岐防禦有些鬆懈,襲擊了幾座邊陲小鎮,將所有人擄走。


    如今,正準備篝火晚宴,享受勝利的果實。


    篝火前,一個個狂野的身影隨著火苗搖曳,人影交錯,哄鬧雜亂。


    這些身影顯得有些奇特,大部分都保持著犬類的部分特征,或是狗尾巴,或是犬耳,或是狗鼻子,乃至這個狗頭。


    周圍擺放著一個個精鐵籠子,裏麵的身影一個個蓬頭垢麵,麵目驚恐,仿佛將要麵臨一件恐怖的事情一般。


    在通紅的煙火照射下,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們宛如置身冰天雪地,蜷縮著身軀瑟瑟發抖。


    漸漸地,犬戎族的叫喊聲變得整齊劃一,充滿著別樣的韻律。


    而這一變化,反而讓鐵籠中的人變得更加驚恐,拚命尖叫,拍打著籠子,想要逃出去。


    因為,每當這個時候,這些魔鬼就要從鐵籠中拖出幾人,置於篝火之上烤熟吃掉。


    突然間,叫喊一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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