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隻要你能說,我都願意去做。”


    剛開始的時候,雲姒是想,這孩子畢竟不是自己十月懷胎生的,自己本身沒有經過什麽痛。


    白來一個孩子,就跟偷人家的似的。


    雖然有這具身體的血脈,可是跟自己,終究是缺了點感覺。


    隻是現在,聽見孩子有事,雲姒卻是五內俱焚。


    戰奴瞧著雲姒,心中動了些別的心思。


    但也采取聰明人的做法,直接把話說開:“我有一套針灸術,可以傳給六公主。但是我還有人家人遠在大魏,我想去找她……”


    “你家人的事情,就交在我們的身上。”


    “雲令政”忽然開口。


    眾人還不知道南絳跟雲令政之間的秘密。


    這偌大的雲家,雲霆風不在,就是聽雲令政的了。


    有的時候,雲令政說話,比家主還好使。


    戰奴知道,所以信。


    “那就多謝首輔大人。”


    雲姒瞧著“雲令政”,隻覺心中感動,但是又有些奇怪。


    怎麽雲家的人,會這麽願意幫襯自己?


    隻是眼下,也顧不得許多了。


    “這一套針法,普通人學五六年也學不會。但是六公主不一樣,我想,一年兩年,你是能大成的。”


    “一年兩年?我的孩子撐得住?”雲姒這會兒,倒是不敢信這些人了。


    戰奴道:“我會留在西洲,直到六公主學會了為止。”


    “等等!”空青這個時候忽然喊了一聲。


    她走上前,朝著戰奴行了個禮:“您不如將你的那套本事,都交給我家主子。我家主子,肯定會感謝你的。”


    空青一直記得雲姒的話。


    在沒有出這些事情之前,雲姒就一直想要學會戰奴的那些本事。


    若不是因為懷孕了,因為出了那麽多的事情。


    她家主子,早就是天下間首屈一指的曠世神醫了!


    這個劫難,耽誤了她。


    如今,一切改變,她家主子的心願,她要幫忙達成。


    說罷,空青覆在雲姒耳邊,小聲嘀咕:“主子,戰奴可厲害了,你來西洲的路上中了容易上癮的藥,是戰奴一直給你配藥。而且你先前聽說過戰奴先生的厲害,一直想要學他的那一套醫術。”


    雲姒抿唇看著空青。


    別說,前身的這個看見什麽醫術都想要學一學的脾氣,跟她還有點像。


    既然如此……


    “戰奴先生,在你叫我治療我的孩子的同時,可否將你的本事,交給我。”


    戰奴師承邪醫韓仲景。


    自己又有不少的心得研究。


    韓仲景師承藥王馮刃天。


    這些人,都是那個時段的風雲人物,頂尖醫師。


    雲姒不知這些,但是看著戰奴的行醫手段,大家都是行裏人,便知道,他是個厲害的。


    戰奴思忖了一瞬,起了心眼子:“六公主若是能拜我為師,我當能教你。”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


    日後雲姒若是跟他家小姐有些什麽,他也好用師父的身份給他家小姐幫忙。


    而且戰奴在孩子的身上發現了針眼。


    他知道,雲姒並沒有忘記她自己的那一套醫術了。


    要是連自己的都學會了,那對雲姒這是醫學奇才來說,就是如虎添翼!


    到時候雙術合並,她必能成蒼生大醫!


    “隻是交易,何須拜師?”


    雲姒才不受忽悠。


    這種地方的拜師,跟後世的可不一樣。


    戰奴眼見忽悠不上,便笑笑:“拜師之後,我能傾囊相授。”


    “拜!”


    蔣淑蘭在這個時候,居然來了。


    她聽說孩子出事了,便什麽都不顧不得了,悄悄地從席麵上離開。


    這會兒她端著雲家主母的身份,瞧著戰奴笑了笑:“我醜話說在前麵,這傾囊相授,難說得很。但若讓我們發現戰奴先生並沒有說到做到,那你的家人……哼哼,我相信,你不會做這種事情。”


    情愛的事情,蔣淑蘭不可能在縱容雲姒了。


    但是這學醫,是大好的事情。


    有本事在身,就算是以後雲家出事,西洲出事。


    不管雲姒走到哪,別人都要把她當成救苦救難的活菩薩供起來,不會為難她。


    戰奴和緩一笑:“我就敬重有話直說的人!”


    雲姒現在的記憶裏,還沒有跪過任何人。


    就連皇帝,都不要她跪。


    說她為國和親,受了很多苦,免她此生跪禮。


    這會兒要跪戰奴……


    蔣淑蘭柔聲道:“跪吧。”


    戰奴千裏送雲姒回來,在蔣淑蘭眼裏,乃至於所有知情人眼中,戰奴受得起雲姒這一拜。


    蔣淑蘭的話,在雲姒耳中,仿佛是有種魔力。


    雲姒點點頭,很聽蔣淑蘭的話。


    “師父在上,請受我一拜!”


    等到雲姒想起身,蔣淑蘭上前按住雲姒的肩膀:“他這次救了你的命,不光是你的師父,還是你的恩人,你再拜他三拜。”


    雲姒看了看蔣淑蘭。


    別人說這種話,她定然是不聽的。


    可是對方是蔣淑蘭。


    居然讓她有種母親的錯覺,本能地想要依賴她,聽她的話。


    而且,蔣淑蘭眼底的疼惜跟愛護,真的讓雲姒有些眼酸。


    “是。”


    看著雲姒這麽聽話,完全沒有一點覺得自己是“公主”的架子。


    其他人都很奇怪。


    唯有蔣淑蘭知道,這是一個母親的力量。


    她已經想好了,要怎麽解答雲姒的疑惑了——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好,既然成了六公主的師父,那我自然把我這一身本事交給你。隻是我學的可不是一年兩年,你要做好準備。沒有個二十年三十年,你出不了師。教授之中,我也不會想著你是個公主,對你言辭緩和。”


    戰奴怎麽著也有二十八九了,三十了。


    雖然比她後世的老師年輕,但是本事不分年紀。


    “師父盡管放開性子教,我絕不怕苦。”


    前世她不過是個孤兒,餓極了還翻垃圾吃過。


    是靠著資助人,後再自己賺些錢,吃了不少苦,二十五的年紀,走到頂尖醫師的位置。


    她什麽都不怕。


    戰奴很滿意雲姒的態度:“我去準備準備,今晚,咱們就開始。”


    “好,從今日起,凡我所居之地,不管師父在與不在,正東苑永遠為師父所留。”


    雲姒說完,看向了床上的小景昀。


    她一心是為孩子,一心,也是真的尊重有本事的醫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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