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混亂並不如大家想象的那樣,有了一個完美的結局。


    等淩子桐背後的傷口愈合後,周圍還能站著的隻剩下淩家這幾人。


    身體雖然已經無礙,精神力卻難以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恢複,淩子桐緊貼著淩子拓。


    而這番淩子拓卻沒有跟之前一樣小心嗬護懷中的人,他任由淩子桐依偎自己,似乎打算將淩子桐冷落到底了。


    被哥哥這麽冷待,淩子桐心裏陣陣絞痛。


    “哥哥——”淩子桐晃著淩子拓的胳膊,有些心疼地看著他已經光滑一片的手腕。


    淩子拓並未回答。


    也不惱,若是換成她,哥哥將自己陷入危險中,淩子桐肯定會比哥哥還生氣的。


    她現在隻想把哥哥哄好。


    桐桐的眼淚,桐桐皺起的眉頭,每一樣都讓淩子拓差點繃不住冰冷的表情,但是每每想要妥協,眼前總是不停浮現桐桐身中長刀的一幕。


    如果自己不在跟前,如果自己來晚了一步,桐桐那就是必死無疑了,這一次一定要給她一個教訓,淩子拓握著拳頭,不停地在心底說服自己。


    他強迫自己轉開眼,不去看淩子桐可憐兮兮的表情。


    淩子桐自是不知道自家哥哥心裏複雜的活動,她隻知道淩子拓這次是氣狠了,正打算再接再厲地撒嬌耍賴時,淩子拓撥開她的手,抬腳離開。


    看著大步離開的背影,再看到自己空空如也的雙手,淩子桐心頭一梗,有些喘不上氣來,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劃過臉頰,順著輕巧的下巴,沒入衣領。


    哭的太狠了,冷風吹過,淩子桐覺得臉上有些幹疼,她吸了吸鼻子,不哭了,反正哥哥也在跟前,哭給誰看呢?


    將羽絨服的衣領往上拽了拽,又找出一副手套,確定身上暖和了,才朝淩子拓走去。


    原本灰暗的世界被雪白覆蓋,總算清亮了些,但是早上一場混戰,雪白又被鮮紅跟黑青覆蓋,那個虛幻的世界再次被現實擊破。


    除了已經逃開的為數極少的幸存者,剩餘的不是被喪屍撕碎,就是被淩子拓的怒火牽連。


    還活著的也就隻剩下被斜了胳膊的男人。


    男人身上的藤蔓已經鬆開,整個人臉朝下,被人踩住了背,小幅度的掙紮著。


    見淩子拓走過來,淩四鬆開腳,又隨腳一踹,這人被踹出去一米左右,身體翻轉了過來。


    走過淩二身邊時,淩子拓目不斜視地伸出一隻手,淩二先是一愣,繼而快速從背包翻出一把匕首。


    淩子拓從不喜歡多說。


    這次自家少爺是真的怒了,就連一向快嘴的淩四這回也安靜地站著,等著淩子拓下一步。


    腳步沉穩,不急促,也不緩慢,眼神冷靜幽深,根本看不出絲毫怒意。


    越是氣到極致,人的表情反倒越是容易平靜。


    腳步停在男人身體旁邊。


    居高臨下地看著那男人疼的已經扭曲的臉一眼,淩子拓終於開口:“你會後悔自己剛才的衝動的。”


    這一句像是詛咒,也像是對即將發生事情的肯定。


    男人身體扭動一下,他叫拚命地蹬著,想盡量遠離眼前這個氣勢可怕的男人。


    所有人都這麽冷靜地看著,目光落在男人身上,像是看一個隨時能被碾死的螻蟻。


    事實上,這男人目前與淩家人來說,的確是與螻蟻無異。


    欣賞夠了這人的頻臨死亡時的各種表情,淩子桐瞅了一眼淩四手中的砍刀。


    淩四不明所以,他提了提砍刀,卻不敢問。


    這會兒恐怕自己問了,少爺也不見得有心情回答他,沒辦法,淩四肩膀蹭了蹭淩二的肩頭,眼睛抽筋似的不停的眨,淩二回視了一眼他,沒有開口。


    淩四急的恨不得抓耳撓腮。


    實在不願意承認這笨蛋就是他們的兄弟,淩三看不下去了,他哼了一聲,提著刀上前,站在地上男人左邊肩膀,而後雙手舉刀,狠狠插——入男人的的肩窩處,固定住男人的胳膊。


    原來如此!


    淩四直摸鼻子,古銅色的臉上泛著不正常的紅暈,待看到地上扭曲著的人時,羞愧變成了怒火,學著淩三的樣子,淩四也哼了一聲,將砍刀刺入男人的另一個肩頭。


    男人疼的恨不得立即死過去。


    他不過是一介平常人,即便有了異能,這異能也抵抗不了疼痛。


    身為男人,他卻又不能在別人麵前疼的哭出聲。


    本以為這已經是極殘酷的刑法了,殊不知,接下來的一切才是他後悔的根源。


    淩子拓打量著男人的身體,視線停留在男人的左腿上。


    鋒利的匕首在一劃而過,男人的褲腿留出一條長長的口子。


    “少,少爺,還是我來吧。”這種事情還是淩子拓第一次動手做,但動作有熟練的像是做過無數次,未免弄髒了自家少爺的衣服,淩四主動攬下這項任務。


    淩子拓並未理會。


    之間在匕首在男人的小腿上方比劃了一下,而後快速下刀。


    嗚——


    男人疼的抽氣。


    將一片血肉仍在地上,淩子拓手繼續忙著。


    兩片,三片,四片……


    淩四牙齒顫了顫,又捅了捅身邊的淩三,小聲問:“少爺這,這是在幹嘛?”


    這肉片薄的都能照出光來。


    淩三嘴


    來。


    淩三嘴角一抽,回答:“淩遲處死。”


    這在沒什麽人權的古代都是極嚴重的刑法,更別提現在,即便死刑犯,也都是盡量讓他們死的痛快,淩遲處死,這隻有故事書中才會描繪的情景。


    淩四覺得牙有點酸。


    若不是情況不允許,他多想給他家少爺豎起一個大拇指。


    “這可是少爺第一次做。”淩四再小聲地說了一遍,怎麽這麽熟練?


    要生生將人的肉片成三千片,在肉片下來之前,這人還不會死,這得多精巧的手藝?


    提到這個,淩三也是一臉羨慕,從醫生的角度來說,他家少爺這手法的確太過精細,讓他都自歎弗如,頓了頓,淩三總結道:“有一種人——”


    這話拖長了音,也讓吸引了淩四的全副注意力,淩四見這人還賣起了關子,便問:“什麽?快說吧。”


    “叫做天才。”


    淩四切了一聲,嫌棄地轉頭。


    少爺是天才這事誰不知道?


    淩子拓埋首不停地動作,始終未有隻字片語,很快,男人的左腿正麵已經能看到了森白的骨頭。


    男人想要掙紮,身體不停的痙攣,他張嘴,就要咬向自己的舌頭。


    “不好,他要咬舌自盡。”淩三更快一步攫住這男人的下巴,不讓他動作,他倒是不介意這人現在就死,可是少爺的怒火現在顯然還沒有消,這人就不能死。


    淩四嗤了一聲,嘲笑了淩三一句:“就你還醫生呢?你難道不知道咬舌自盡這話是沒有科學依據的?”


    這世上能咬舌自盡的人少之又少。


    淩三同樣白了淩四一眼,沒好氣地解釋:“咬舌自然死不了,但是他會血盡而死的。”


    當然,也可能會生生的疼死。


    這一點淩四倒是沒想到,這些醫學上的東西,他肯定不如淩三,淩三讓他做什麽,他就得做,找來一塊帶刺的木頭,強硬地塞進男人的嘴裏。


    木頭不規則,上麵還有小刺,刺進男人的嘴裏,又是一陣疼痛。


    在淩三跟淩四談話,阻止男人自殺的時候,淩子拓始終未抬眼,他手上的動作還是不緊不慢,左小腿上的肉已經完全被削了下來,男人腿上隻剩下光溜溜的骨架。


    淩三嘖嘖有聲地感歎:“嗯,這腿骨受過傷,你看這邊,應該是骨折過。”


    人的血肉雖然不跟喪屍一樣,散發著惡臭,可是濃鬱的血腥還是讓人作嘔,尤其是剛吃完早飯的淩家人。


    男人已經陣陣翻著白眼,在腿上第一片肉被削掉時,他就想死了。


    也直到現在,他才領會淩三之前那同情一撇的寒意。


    男人用盡全力,一口吐掉木頭,朝著淩子拓大叫:“魔鬼!你是魔鬼!你們都是魔鬼!”


    如果不是魔鬼,怎麽能麵不改色地一片片削掉人的血肉,如果不是魔鬼,怎麽能看戲一樣看著自己的同伴做出將人千刀萬剮的事來?


    被罵了,淩三卻輕笑了一聲:“你現在才發現自己惹到了魔鬼?真是死有餘辜哪!”


    掃了眼木頭上的血跡,淩三往旁邊走了幾步,剝掉其中一個喪屍身上的衣服,團了團,再回來,捏著男人的下巴,強行塞進男人的嘴裏,一邊轉頭教導淩四:“看著點,要做到讓他吐都吐不出來才行。”


    淩三跟淩四力量很大,他們將砍刀紮進了泥土裏,任這男人怎麽掙紮都不可能脫離地麵,胳膊上的血很快被凍住這,凝結成血塊。


    淩子拓動作飛快,一片片血肉在半空中翻飛。


    屋內,縮在角落裏的那兩女一男察覺到外麵的動靜終於漸漸停歇,這才小心翼翼地挪到門邊,那年輕女人伸頭朝外看,目光落在淩子拓無表情的臉上,再向下移動,落在淩子拓已經沾滿血腥的手上,眼睛一瞪,張嘴,卻叫不出聲,淩子拓隨意看過來。


    女人眼睛一番,厥了過去。


    剩下的那一男一女不敢動了,繼續卷縮在角落裏。


    淩子桐終於走到淩子拓背後。


    別的女人見到淩子拓這血腥殺伐的模樣隻覺得懼怕,淩子桐心中卻隻剩下心疼,她再靠近幾步,幾乎貼上了淩子拓的後背。


    察覺到淩子拓身體有瞬間的僵直,淩子桐咬了咬唇,再上前一步,跟淩子拓並肩蹲下,小聲喊了一句:“哥哥,你別生氣了,我錯了,以後再也不這樣了。”


    似乎打定主意不理會淩子桐了,淩子拓眼神沒見任何波動。


    已經做好了要被打擊的準備,淩子桐吸了吸鼻子,也從背包裏掏出一把匕首,便要脫掉男人的鞋子,打算跟自家哥哥一起,將這男人淩遲處死。


    又怎會允許淩子桐去拖別的男人鞋子?


    “過去!”輕聲吐出兩個字。


    雖然還是語氣冷淡,不過到底也是開口了,也算有進步,淩子桐自嘲一笑,她並不理會淩子拓。


    盛怒中的淩子拓讓任何人都懼怕,隻除了淩子桐,她是吃定了淩子拓不會拿她如何。


    手已經碰觸到男人的鞋底,手腕被一隻冰冷的大手抓住,淩子桐抬頭,對上自家哥哥滿是怒火的眸子。


    很好,不管怎樣,有情緒了總比麵無表情的笑,淩子桐故作無辜地問:“哥哥,我在為自己報仇。”


    “走開!”手上並沒放鬆,淩子拓還是舍不得多說一個字。


    神經緊繃,哥哥的冷淡


    哥哥的冷淡比她中了一刀更疼,那是心疼,是一種讓人死都不能死的疼痛,她不願意嚐試,淩子桐紅著眼,噙著淚水,卻始終不讓那晶瑩的珠子往下掉。


    這副倔強的模樣實在讓人心疼。


    本來也不是真的生淩子桐的氣,他不過想給這丫頭一個深刻的教訓,讓她記住,現在這丫頭反倒先委屈起來,淩子拓眉梢跳動,覺得自己的冷淡的表情即將破裂,他轉開頭,同時鬆開手,指揮者淩三跟淩四:“將小姐帶走。”


    如果現在就妥協,這丫頭絕對記不住。


    “哥哥,你生氣打我可以,罵我也行,你別不理我。”淩子桐眼淚流的更凶了。


    沉默的哥哥讓她看著心慌,她寧願哥哥打罵她。


    傻丫頭,哥哥又怎舍得碰你一根頭發?


    “帶走。”生怕下一刻就被發現自己的心軟,淩子拓隻將注意力全部放在手上,動刀更快了。


    眼淚都對哥哥沒用了,淩子桐突然意識到這一點。


    或者哥哥已經不喜歡她了。


    她不是女強人,也不想稱霸這個末世,她淩子桐就是一株菟絲草,是隻有依偎著哥哥才能活下去的,她這一世就是因為哥哥才活的,沒了哥哥的喜歡跟在意,她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一時間,擔憂苦澀,緊張失望,讓淩子桐鑽進了牛角尖,她胡亂擦了一把眼淚,書上的血紅沾染到了小臉上,又被衣袖亂擦了一把,清麗脫俗的小臉被蓋在滑稽之下。


    淩三跟淩四已經走了過來,注意到淩子桐的臉上,想開口提醒一句,又覺得時機不太對,他們表情有些奇怪。


    淩子桐卻誤會了兩人,她以為淩三跟淩四在為難。


    是啊,少爺跟小姐吵架,他們該站在哪一邊?


    哥哥跟他們要親的多,淩家其他人自然應該跟著哥哥,淩子桐心底的灰暗又加深了一層,她甩開淩三跟淩四的伸過來的手,啞聲說:“我自己走。”


    沒了哥哥,天下之大,已經沒了她的容身之處。


    “對不起,哥哥。”淩子桐強忍著心頭的酸疼,故作平靜地對淩子拓說。


    眼睛貪婪地盯著淩子拓的側臉,或許這是她今生最後一次見到哥哥了,也是最後一次當著他的麵喊哥哥了,淩子桐甚至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她一字一句說:“哥哥,你保重。”


    說完,再也待不下去,轉身跑開。


    在聽到最後幾個字時,淩子拓覺出了不對勁來,他終於正視向自家寶貝,但是這會兒淩子桐已經轉身跑開,錯過了淩子拓眼裏的無奈。


    看著丫頭淩亂的腳步,淩子桐哪裏還記得自己的堅持,他扔掉匕首,也顧不得擦手,大步追上去。


    前方的淩子桐眼淚再次無聲湧出眼眶,她分神注意身後的動靜,卻並沒聽到哥哥的阻止聲。


    也就是說哥哥寧願眼睜睜看著她離開,也不願說出一句挽留的話。


    失望痛苦的同時,淩子桐心中又生出一股憤怒來,她對著空氣大聲喊:“淩子拓,你憑什麽說喜歡我就喜歡,說不喜歡就不喜歡了?淩子拓,你是個大騙子!嗚嗚嗚,你就是個壞蛋,現在你不要我了,我就死了算了。”


    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語氣多麽的幽怨,不講理。


    趕上來的淩子拓聽到她的怒喊,一陣好笑。


    這丫頭又在胡思亂想了,自己不過給她一個小小懲罰,好讓她也感受一下自己之前的那種膽戰心驚,現在倒好,反倒是自己的不對了。


    正想要要開口時,前方的人兒突然又壓低了聲音:“不行,我不能走,哥哥是我的,不喜歡我也得賴著他,不能便宜了別人。”


    聲音雖低,卻順著風傳到了所有人的耳中。


    大家低著頭,裝作沒聽見,可是抖動的肩膀還是出賣了他們的心情。


    前麵的人腳步一頓,又說:“還有,如果我走了,物資也就被我帶走了,這可不行,雖然哥哥不喜歡我了,可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哥哥挨餓。”


    後麵的話像是在說服自己。


    顯然,淩子桐真的被自己說服了,她腳下一轉,就要回頭。


    嘭——


    轉身的太過迅速,沒看見後方的障礙物,淩子桐衝進了一個懷抱中。


    鼻子正好抵在了冰冷的羽絨服上,淩子桐被凍的哆嗦了一下,連忙想推開眼前的人。


    “別動。”上方傳來一聲似歎息,似無奈的斥責聲。


    淩子桐僵硬地站著。


    哥哥追上來了,哥哥沒有要丟掉她。


    心情跟過山車似的,由穀底飛到了最高處,淩子桐又哭又笑,舉著拳頭捶著淩子拓的胸口,鼻涕橫流地喊:“淩子拓,你這個大騙子,你說過會喜歡我一輩子的,還最喜歡我,嗚嗚,騙子,現在又趕我走。”


    打了個嗝,接著又滔滔不絕地喊:“我就偏不走,淩子拓,我告訴你,你不喜歡我也得喜歡我,我這輩子跟定你了,除非你殺了我,否則,你別想甩掉我。”


    “不對,殺了我也不行,我會跟你同歸於盡的,哼。”想了想,覺得殺了她也不行,她生死都要跟哥哥一起。


    淩子拓已經哭笑不得了。


    眼淚迷糊了眼睛,淩子桐壓根看不到淩子拓跟其他人的表情,她繼續威脅說:“嗚嗚,我那麽愛你,這世上再也找不出比我還對你好的人了。你這個負心漢,我


    負心漢,我都說了知道自己錯了,以後會改的,你還讓我走,我走了你可就沒老婆了,到時候誰給你生兒育女呀,誰陪你看日出日落呀,還有,我這麽美,你就忍心讓我走嗎,你舍得嗎?”


    一連串帶著自誇的質問聲讓淩子拓心中最後一點陰霾也消散幹淨。


    這就是他的丫頭的,讓他愛的欲罷不能。


    任由淩子桐捶打自己,熟悉的溫暖笑容再次爬上淩子拓的臉龐。


    周圍顏色過人的淩家人也暗暗鬆口氣,小姐跟少爺吵架,他們也跟著驚心動魄,這麽一放鬆,笑意就憋不出了,淩四撲哧一聲,破壞了淩子桐又哭又鬧的一幕。


    質問聲戛然而止。


    淩子桐這才有心思注意周圍。


    雖不能使用精神異能,但是周圍愉悅的氣氛還是被她吸收到,抓著淩子拓的衣服,擦幹淨自己臉上的淚,淩子桐紅著眼睛往四周看去。


    周圍一張張憋著笑的臉哪裏有一點凝注。


    淩子桐小臉臊的通紅,耳尖一點點的被火燒著,她不敢抬頭,生怕看到哥哥嫌棄的目光。


    她又哭又叫了那麽久,現在肯定醜死了,虧得她剛才還那麽誇自己,嗚嗚,哥哥一定更加嫌棄她了。


    臉幾乎要埋進了胸口,這時,淩子桐覺得下巴一緊,小臉已經被抬了起來,耳邊傳來淩子拓帶笑的聲音:“再低,頭就縮肚子裏了。”


    怔怔地看著熟悉的笑容,淩子桐小心地眨眼,生怕眼前的是錯覺,眨眼過後,哥哥的笑容還在。


    心情瞬間飛揚起來,淩子桐嗷的一聲,身上往上一跳。


    淩子拓適時地接住人。


    雙腿環在淩子拓的腰間,胳膊摟著他的脖子,眼睛舍不得離開淩子拓分毫,眼前這張極為俊逸的臉她怎麽也看不夠,淩子桐嗓子沙啞的厲害:“哥哥,你別生氣了,你生氣我這裏很疼,快要死了一樣。”


    說著,淩子桐指著胸口,皺著小臉控訴。


    看著這件新的,完好的羽絨服,淩子拓狹長的眸子一片深邃,剛沉寂的怒火再洶湧起來。


    “被刺了一下,你當然會疼。”


    淩子桐恨不得甩自己一巴掌,自己這張臭嘴,為什麽要提起這件事。


    眼睛轉了轉,淩子桐突然哎呦哎呦地叫起來,整個人也不停地往淩子拓的身上蹭去,“哥哥,頭疼。”


    這丫頭現在倒是會轉移注意力,即使知道這丫頭是假裝的,他還是配合地歎口氣:“讓哥哥看看,是不是精神力用光了?”


    到後來淩子桐試圖用精神力控製周圍喪屍跟幸存者的事他都知道,那會兒他就覺察出不對勁,剛才他也強忍著擔心,不去理會淩子桐。


    不過這丫頭剛才又哭又叫的模樣哪裏有半點虛弱?跑起來他差點沒追上。


    本以為這丫頭是故意轉移他的注意力,然而,當淩子桐蒼白的臉上冷汗不停往外冒的時候,淩子拓才覺察出不對來,他一隻手扶著淩子桐的背,空出一隻手摸上她的額頭。


    掌心一陣冰冷。


    “桐桐?”淩子拓心沒來由慌了一下,他喊人:“淩三。”


    “哥哥,頭不太疼。”挨過一陣陣讓她恨不得破開腦子的疼痛,淩子桐勉強地笑了一下。


    剛開始的確是玩笑,她想逃避哥哥的氣怒,可是頭卻在下一刻真的疼了起來,而且比之前被喪屍包圍時有過之而無不及。


    小臉都變了形,怎麽能不疼?


    這丫頭越是這樣,淩子拓越發的心疼,他多想代替這丫頭疼,傾身過去,在淩子桐額間碰觸了一下,淩子拓柔聲說:“桐桐乖,讓淩三看看。”


    眼前陣陣發黑,腦袋裏像是有一個大鐵錘在不停地砸著,淩子桐無疑是地抓著淩子拓的胳膊,手指因為用力而泛著青白。


    淩子拓放鬆了身體,任由她抓撓,似乎被揪著一整塊胳膊肉的並不是他。


    “你親我一下。”被親了額頭,淩子桐自然不滿意,從淩子拓生氣開始,她就想讓淩子拓這麽親吻自己了。


    薄唇往下移動,停留在菱唇上,淩子拓輕輕碰觸了一下她的紅唇。


    唇瓣有些幹裂,淩子拓眼波再縮了一下,他伸出舌尖,舔了舔淩子桐幹裂的唇瓣,直到唇瓣濕潤了許多,才強迫自己放開。


    摟緊了淩子拓的胳膊,淩子桐意猶未盡地再咂了咂嘴,說:“親一下不疼了。”


    明明已經疼的渾身發顫,卻還要安慰自己。


    他的寶貝啊,讓他怎麽不心疼。


    淩三站在兩人跟前,開口也不是,不開口也不是。


    把淩子桐換了一個姿勢,將人打橫抱著,露出淩子桐那張才有了淺淡紅暈的臉。


    淩三也是一陣心虛,他是醫生,治病不救命的。


    小姐這樣明顯跟身體五官,是精神力造成的。


    脈搏比平常跳的慢些,體溫也低於常溫,“少爺,小姐身體有些虛弱。”


    淩子桐剛才已經喝了淩子拓的血,身體本來不可能會有問題。


    “聽到沒,哥哥,我沒事的。”淩子桐伸手,將自家哥哥眉間的褶皺撫平,她笑道。


    連說話都是無力了,這丫頭顯然在自欺欺人。


    “桐桐,空間內的東西還能用嗎?”溫柔地拍著她的背,淩子拓問。


    “我試試。”淩子桐不確定地說。


    “哥哥想要什麽?”


    順著她綢


    順著她綢緞似的發絲,掌心帶著柔滑,心也瞬間一片柔軟,淩子拓說:“就是上次桐桐收進去的葡萄糖,要口服的。”


    空間水也有用,不過在淩子拓看來,這些東西用多了,身體或多或少都會產生一些免疫力,這番不如用葡萄糖試試,不能增強精神力,起碼可以讓身體有力一些。


    “嗯。”


    手心朝上,淩子桐默念了一句。


    腦中嗡的一聲,一片白光閃過。


    淩子桐感覺到自己的呼吸都停滯了一瞬,耳邊是自家哥哥聽起來有些飄忽的聲音:“桐桐停下,不需要了。”


    手上多了一個盒子,淩子桐無力地說:“哥哥,可以的。”


    當初也是先送入東西入空間,等自己的精神力強了很多後,自己才能進去的。


    淩三幫忙將口服液打開,遞了一瓶給淩子桐。


    剛接過拇指粗的小玻璃瓶,一道黑影飛了過來,淩子桐攥緊了玻璃瓶。


    淩子拓更是冷了神情。


    那黑影仍舊朝他們閃過來,又快速離開。


    在黑影離開後,淩子桐手上的小玻璃瓶還在,淩三看著空空的手,清了清嗓子,玩笑地說:“看來那家夥是記著小姐的一飯之恩呢。”


    所以才沒搶淩子桐手裏現成的。


    黑影正是之前被留在屋裏的男孩。


    男孩搶了淩三手裏的東西後並沒走遠,他背對著眾人,取出盒子裏的其中一小瓶,在眼前晃了晃,看到裏麵的液體時,男孩咕咚一聲咽了咽口水。


    這孩子顯然是又餓了。


    這大概就是速度異能跟別的異能不同之處,速度異能需要消耗精神,也比別的異能更消耗體力,所以,這男孩很容易餓。


    將小瓷瓶往嘴裏塞,入口的是沒有任何味道的玻璃,男孩上下牙齒用力一咬,嘎嘣一聲脆響,嘴裏除了葡萄楊外還有滿滿一嘴的玻璃渣子。


    玻璃渣子紮破了他的舌頭,男孩呸呸兩聲吐出滿嘴的小碎片。


    看得見吃不著的滋味在正常人看來都難以忍受,更何況是根本不知忍為何物的男孩,他再那一支,這次學乖了,並沒咬碎小瓶子,反倒是走了回來。


    來到淩子桐麵前,將自己的瓶子遞給淩子桐。


    本來以為這孩子是要自己幫他打開的,淩子桐無奈地搖頭,解釋:“我沒力氣打開。”


    這會兒恐怕連站著的力氣都沒了,跟別提開這個小瓶子上方的玻璃蓋了。


    “喝。”男孩手成拳頭,送到嘴邊,做出一個喝的姿勢。


    言下之意,這瓶是她送給淩子桐喝的。


    看著完好的瓶塞,淩子桐笑了一下:“你想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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