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子桐對這男人的印象又好了點。


    這人不開口的話,那兩人必定垂涎淩子桐的容貌,到時難免會出口穢言,這樣也就更容易惹怒淩家人,到時淩家人處理這兩人的可能性就更大,而他也更容易救出妻子跟兒子。


    “不用。”淩子桐友好地對男人笑了笑。


    能在如此困苦的情況下還能保持一顆正直的心,這人值得一救。


    一行人還沒到變電房,裏麵的人聽著腳步聲,揚聲問:“是不是老大?”


    這兩人倒沒有懷疑來人會是另有其人,一來,這裏地方偏僻,別說人了,就連喪屍都少過來,如果不是熟悉這片的人壓根不知道這變電房會在地下一層。二是如果不是他們老大,誰敢這麽明目張膽的過來,連腳步聲都沒有隱藏。


    無人回答這人的問題。


    兩人心中生出一股異樣來,他們知道來人肯定不是他們的老大了。其中一人打開手電筒,往這邊照過來,亮光讓他們看清了來人。


    來人一共七個人,其中包括一個他們還算熟悉的王鑫。


    “呦,這些是你找來的救兵?”拿著手電筒的那人將搶光照射向王鑫,另一人端著手中的槍緊盯著淩子拓等人。


    怪不得這些人有恃無恐,那人手中拿的不是一般隻有六發的左輪手槍,而是一架通用機槍,子彈是不少,恐怕因為這個原因,即便淩子拓人多,他們也沒有任何驚慌。


    王鑫也有點後悔,當那黑黝黝的機槍口對準淩家人時,他動了動身體,擋在機槍口所指的位置,也就是淩子拓身前。


    這是必經是他惹出來的,他不能讓這些人被無辜殺死,起碼在他死之前。


    見到王鑫這個舉動,對麵兩人頓時哈哈大笑,那個打手電筒的人將光亮從王鑫的臉上移至他的腹部,看到血已經滴成了一小灘,匯聚在王鑫腳下。


    “哈哈哈,我說你小子還真是不怕死啊?都好幾次了,老大可都是警告過你了,如果你還想著救出你老婆兒子,我們下一頓就吃你那白胖的兒子了,哈哈哈。”


    另一人也跟著大笑。


    已經三個月了,一般幸存者不說是瘦骨如柴,那體重也會直線下降,而眼前這兩人卻是一臉橫肉,身材壯碩,單看這兩人的麵色,誰又能想到這是末世。


    兩人能將吃人之事這麽毫不掩飾地說出來,可見他們是多有恃無恐,多缺乏人性。


    不,或者他們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人所以稱作人,就是有必要的自控能力,而食同族的東西恐怕連畜生都不如。


    即便曾見過這種殘忍的事,但看曾食用過人肉的那些幸存者,其中多數最後都心虛痛苦,有的到最後甚至最後神誌不清,還有的生生餓死了,因為每次見到食物,他們就能想到之前吃過的人肉。


    當然,也有少部分跟眼前這兩人一樣,他們是興奮的,覺得人肉的美味遠遠超過其他動物的,這些人在吃人肉的過程中漸漸丟失了人性,他們覺得那是人世間最美味的東西,吃過之後就會上癮,如果以後再也碰不到,他們會想念,渴求,甚至最後隻因為人肉而吃人肉。


    這樣的人該死。


    在淩子桐失神想起這些時,那手電筒的光芒終於照到她身上。


    當兩個男人看到淩子桐那不該出現在這苦難時代的容貌時,眼睛齊齊亮了一下,那個拿手電筒的人手一哆嗦,前方的光亮閃爍一下。


    淩家人耳力好,他們能聽到吞咽口水的聲音。


    “美人,真是個美人啊!”那手電筒的那人不停地說。


    抱著機關槍的摸了一把嘴角流出的可疑液體,讚同地點頭:“沒錯,我長這麽大還真沒見過這麽好看的,在這美人麵前,錢惠那女人簡直就俗不可耐,怎麽辦,我快忍不住了。”


    那人說完,看著自己腰腹以下的地方,語氣盡是下——流。


    另一人也猥瑣地跟著點頭,但隨即他又搖頭:“這恐怕不行,這麽美的人得讓老大先過過眼。”


    “但這丫頭長得這麽好,老大肯定看得上,到時我們就隻能幹看著了,這麽美的丫頭,就這麽放棄了,我還真有點舍不得。”


    “這你就不懂了,你說如果我們將這女人送給老大,老大得不得高興?”那手電筒的男人反問。


    “這是當然。”


    “那老大一高興了,會不會對我們更信任了?”這人又問。


    “對。”拿槍那人讚同地點頭。


    那手電筒的男人得意地笑說:“女人要多少有多少,可老大的信任卻是難得,你看看我們現在不就是因為不得老大喜歡才被派來看守這些人的?他們在外麵還不是天天吃香喝辣的?所以,我覺得這是老天爺給我倆送來的機會,你可別給我搞砸了。”


    另一人想了想,覺得這話靠譜,不過眼神在淩子桐身上流連再三,還是有些舍不得。


    拿手電筒那人見此,又勸:“再說,你看看老大這三個月換了多少個女人了?即便這丫頭長得好,恐怕也用不了多久就會被老大棄了,到時賞給我們,你不是照樣能玩?”


    “你說的不錯。”這人終於想通了,他拍著自己的腰腹以下那一塊,說:“那我就再等等。”


    兩人旁若無人地討論著淩子桐的去向,已經當淩子桐成為他們的所有物了。


    淩子拓眼神冰冷,是一種能讓人寒到骨頭裏的陰冷。


    淩二他們明白,他們少爺這回是真的生氣了。


    淩二淩六跟淩七正要掏槍時,淩子拓開口:“將他們留給我。”


    覬覦桐桐的人淩子拓見過很多,但這回卻是讓淩子拓真正的怒火中燒了,他吩咐完淩二幾人,又將王鑫推往一邊,而後站在隊伍最前麵,冷冷看向對麵。


    接受到淩子拓的目光,對麵兩人突然覺得有些驚懼,那是一種無法說清楚的,弱者對上強者時自然表現出來的顫意。


    拿槍那人顯然智商低一些,或者他在末世橫行這麽久已經忘記了害怕,他將槍口對準淩子拓,罵道:“看什麽看?再看我斃了你。”


    另一人卻立時覺得有些不妙,剛要開口,卻聽到旁邊一聲悶響,緊接著又是一聲清脆的聲響。


    等轉頭看時,才發現抱槍的男人一隻手腕上一個血洞,鮮血正不要錢似的往外冒,而男人的腳邊正躺著剛才他抱著的機關槍。


    抱槍的男人殺豬一樣的喊叫震耳欲聾。


    拿手電筒的男人心抖動的厲害,剛要低頭撿槍,卻被一聲低沉的聲音打斷。


    “再動一下,我打穿你的腦袋。”


    這人槍法有多準,拿手電筒的男人很清楚,他不敢動了,就這麽半彎著腰,手電筒的光亮早已偏斜到一邊角落裏,而手電筒背後的他正好是目標。


    淩二,淩六跟淩七已經在槍響之後上前,淩二踹開抱著脖子嘶喊的男人,淩六撿起槍,淩一則快速將拿手電筒的男人綁住。


    淩家人訓練有素,這麽一圈下來僅僅不到一分鍾的時間。


    世界安靜了,王鑫眼睛通紅,他的老婆孩子有救了。


    淩子桐從空間找出一個大的節能燈,地下室很快敞亮,周圍的陰暗也像是被驅散了一樣,被製住的兩人狼狽地躺在地上,他們終於意識到自己這是碰上硬茬了。


    “你們是誰?有話好好說。”手電筒的男人放緩語氣說。


    見淩子拓臉色仍舊陰沉,他眼睛又在淩子桐身上轉了一圈,想到剛才看到站在一起的兩人,瞬間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他心下快速想對策。


    “這位大哥,你是不是誤會什麽了?”這人勉強堆出一抹笑來,他說:“我們是有眼不識泰山,剛才冒犯諸位了,我道歉,幾位如果還不滿意,我們願意賠償。”


    賠償這個詞語在以前恐怕不算什麽,他知道淩子拓幾人不是一般人,恐怕不缺錢,但這個條件放在缺衣少食的現下卻有不同的意義,聰明的人都會順勢就同意了。


    這男人也以為淩子拓會同意。


    然而,回應他的卻是淩七的一陣拳打腳踢。


    淩七還專門朝著人最疼的地方打,淩七雖然沒有異能,但喝過空間水,那力氣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很快,男人連哀嚎的力氣都沒有了,他隻能卷縮著身體,護住重要部位,有氣無力地說:“別打了,我們錯了,別打了。”


    淩七沒停下,下手反倒更重了。


    就在這人以為自己會被活活打死時,淩七終於疏散了心中的鬱結,最後一腳踩在男人的命——根子上。


    “敢肖想我們小姐,死對你們都是便宜的。”淩七撩開額頭汗濕的頭發,厭惡地看著男人一眼。


    本來已經沒力氣的男人在被淩七踹完那一腳之後突然挺了一下身體,生生疼暈了過去。


    淩七剛才那一腳是貨真價實的,這男人徹底廢了。


    這樣畜生不如的東西,廢了是最好的下場。


    另一邊正抱著手腕叫的男人在看到同伴的下場時,甚至下了忘記疼了,淩七那一腳雖然沒揣在他身上,不過他在一旁看著都覺得疼,男人卷著身體,用通紅的手捂住腰腹以下,生怕淩七的下一腳就會揣在自己的那個地方。


    淩七看了那人一眼,走向淩子拓。


    踢他?


    那會髒了自己的腳。


    見淩七離開,這男人為自己逃過一劫暗暗鬆口氣。


    淩六撿起機槍對準這男人,嘲弄地看著地上的人一眼。


    “少爺,怎麽處理?”淩六問。


    從做了淩家家主以及淩氏總裁之後,遇到事情時淩子拓已經很少親自出手了,即便是教訓別人,那也是吩咐一聲,淩家其他人自然就代勞了,但這回淩子拓顯然想親自處理這件事了。


    他先安撫地拍拍淩子桐的背,跟她說:“桐桐轉過去。”


    有些血腥的畫麵不適合桐桐看。


    淩子桐也很厭惡這兩人,她乖巧地轉過身。


    不過轉身之前她還是從空間找出一雙手套來,遞給淩子拓:“哥哥,別弄髒了手。”


    “哥哥知道。”淩子拓終於扯出一抹笑。


    王鑫見淩家人的動作後,有心想要先去救出自己的老婆孩子,但淩子拓顯然生氣了,他想了想,最終沒開口。


    他雖不崇尚暴力,但這些人就是活該,他也想出手教訓一下這些人。


    淩子拓一邊戴手套,一邊往那手腕中槍的人走過去。


    看樣子是要先處理這人了。


    淩子拓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而恰恰是因為這樣,那男人覺得更害怕了。


    他縮著腦袋想往旁邊挪去,剛挪動一點點距離,被木然的淩二一腳又踹了回去。


    那一腳正好踹在這人的臉上,堅硬的鞋底在男人臉上印刻出來一副深淺不一圖畫,男人臉著地,吐出一口鮮血來,其中裹著兩顆白牙。


    “我,我,你,你們放過我吧,我們也是被逼的,是老大,不,不是,是光頭讓我們在這邊看門的,你們放了我吧,我這就開門,將裏麵的人都放了。”這人顧不得擦掉嘴邊的血跡,他求饒地看著淩子拓。


    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了,這人果真是死不足惜,淩子桐默默的想。


    那男人見淩子拓臉上並沒有動容,求救地看向王鑫,說:“王鑫,你最清楚的,一切都是光頭搞出來的,我們,我們都是跟著光頭幹的,你饒過我吧。”


    王鑫沒開口,男人心往下沉,當他看到王鑫額頭的青腫時,片刻都沒有猶豫,立馬跪地,砰砰地朝淩子拓的方向磕頭。


    跟見到王鑫跪地時的感覺天差地別,這男人隻讓人覺得惡心。


    就連木訥的淩二都沒忍住,直接再抬一腳。


    這腳正中男人的背部,這讓正磕頭的男人一個五體投地,臉朝下,再次趴倒在地。


    這一下比之前幾腳都重,男人臉跟水泥地麵重重接觸,兩顆本來就有些晃動的門牙整個連跟掉,同時鼻血橫流。


    在他趴倒在地的時候,淩子拓也走到跟前,男人抬眼就能看到眼前的黑色厚底軍靴。


    “敢妄想我的人?下輩子投胎記得擦亮你的這雙眼。”說完,淩子拓手上一直把玩的匕首突的刺進男人的眼睛。


    啊——


    男人的痛的已經叫不出聲音來,隻能徒勞地在地上滾著,手指拚命地抓著地麵,發出刺啦刺啦的聲響。


    淩子拓不慌不忙地拔出匕首,在匕首拔出來的瞬間,血液噴湧出來,淩子拓側開身,鮮血噴在了他剛才站著的位置。


    沒有任何停頓,淩子拓又將匕首刺入他的另一隻眼睛。


    男人仍舊沒發出聲音,隻是身體條件反射地抽搐著。


    淩六看著依稀能望見的白霧,說道:“原來這人的血也是熱的。”


    可做出來的事怎麽就那麽冷血呢?


    淩子拓這兩刀並沒有眼中的要害,兩刀下去後,血流不止,他起身,對淩六說:“看著他,直到他的血流幹。”


    “是。”


    同伴被刺了兩刀,旁邊的人恨不得暈死過去,不過到底是個大男人,不是說暈就能暈的,他本來捂住腰腹下方的手快速捂住眼睛,生怕淩子拓會給他來兩刀。


    這人還是估算錯了,兩刀已經讓淩子拓的怒火轉移了些,剩下的自然就不需要他親自動手。


    在淩子拓轉身離開的時候,淩二淩六跟淩七三人上前,目帶冷凝地看向地上的兩人。


    三個身手了得的人對上毫無還手之力的另外兩個,那就是單方麵的暴力宣泄,安靜空曠的地下室隻餘下劈裏啪啦的擊打聲,被打的人開始還能哀嚎幾聲,但這痛叫聲非但沒讓三人手下留情,反倒打的更狠,兩人才慢慢閉上嘴。


    在淩子拓邊走邊脫掉手套,等走回淩子桐身邊時,迎上前,往淩子拓周身湊去,鼻子東嗅嗅西嗅嗅,沒聞到血腥味,這才點頭,“這些人的血可都比別人的臭。”


    “嗯。”淩子拓也承認。


    許是吃了同類的關係,兩人身上總散發著難以言喻的,令人作嘔的味道。


    淩家兄妹說話的時候,王鑫已經著急地望過去。


    淩子桐看過去一眼:“你還不去救你的家人?”


    “哦,好,好。”王鑫趕緊過去。


    在挨打的其中一人身上摸到鑰匙,看到鑰匙的瞬間,王鑫眼睛泛酸,他快步跑去變電房門前,試了三四次,才將鑰匙插進鎖孔裏,等打開門時,陰暗的房間內一片一陣哭喊聲。


    變電房的門很厚實,隔音效果好,裏頭的人壓根不知道外頭發生的事,在門打開的時候,他們以為又有人要被殺掉吃了,這才抱成一團,試圖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媛媛?”借著淩子桐手電筒的光亮,王鑫往裏看去。


    “老公?”一道沙啞幹澀的聲音弱弱地傳來。


    “是我,媛媛,安全了。”王鑫哽咽地說,然後又對其他人說道:“你們都安全了,快離開吧、”


    裏麵的人多少回都希望有人能來救下他們,每次門被打開時,他們都以為是有人來救他們了,但每次都失望,門打開一次,他們當中就會少一個人,這種驚懼到最後成了麻木,當希望真的就在眼前時,他們竟然退縮了。


    他們害怕眼前的一幕是假的,這一切都像是在夢中。


    所以,王鑫說完這句話後,一時半刻竟然沒有動。


    王鑫也管不了別人,他索性敞開了門,自己走進去。


    裏頭一股刺鼻難聞的味道,王鑫像是沒聞到,臉色都沒變一下,他眼神在人群中搜索,直到藏在人群當中,他的妻子聲音再次傳來:“王鑫?”


    “媛媛,是我,是我。”聽到自己老婆這麽小心翼翼的問話聲,王鑫終於沒忍住,眼淚湧出眼眶。


    他老婆本來是個活潑開朗的女人,從來沒有這麽膽小怯懦的時候,都是他沒用,沒有保護好老婆孩子,王鑫一巴掌拍向自己的臉。


    清脆的把掌聲在變電房內響起,突然一聲嗚咽傳出。


    “嗚嗚嗚——”王鑫的老婆劉媛媛終於徹底清醒,她知道這回不是做夢,也不是空想,是王鑫真的來救她了,劉媛媛捂著嘴哭,那聲音壓抑沙啞,卻讓聞著無不動容。


    劉媛媛這一聲哭像是一個引子,房間內那些女人跟孩子都跟著嗚嗚的哭。


    滿屋子嗚嗚的哭喊聲掩蓋了劉媛媛的嗚咽聲,王鑫大步上前,從人群中找到自己那個看起來狼狽非常的老婆,還有被自己老婆抱在懷中的兒子。


    王鑫趕緊擠上前去,接過劉媛媛懷中的兒子。


    看到丈夫,劉媛媛原本壓抑的哭聲瞬間爆發,她撕扯著王鑫的衣服,哭的無法自已。


    王鑫一邊安慰劉媛媛,一邊試圖遮擋住自己身上的傷口,他同時擔心自己已經中了喪屍毒的血會沾染到劉媛媛的身上,見劉媛媛還往自己懷中鑽,王鑫不可能硬生生推開她,王鑫隻好轉移話題。


    “媛媛,星星怎麽了?”王鑫問。


    提到自己的兒子,劉媛媛緩緩停止了哭泣,她低頭,愛憐地摸著兒子消瘦的臉,說道:“睡著了,星星太餓了,剛被我哄睡著。”


    王鑫將兒子調轉了一個位置,生怕自己的傷口會沾染到兒子身上,在劉媛媛說話的時候,他們的兒子幽幽轉醒,醒來的時候發現抱著他的並不是媽媽,孩子拚命掙紮,一手正好抓到王鑫的傷口上。


    瞬間,孩子的手沾滿了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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