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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澹台靖聽著身後傳來腳步聲,仿佛上古凶獸在洞窟中狂奔。


    他心情逾漸沉重,用心頭之血獻祭換來的神力終有耗盡之時,而且自己如今逃竄的方向也並不理想,竟然是往這洞窟深處而去。


    張潛是從洞外而來,離開礦洞的唯一去路便在他身後,他又能作何選擇?


    “這青河礦洞深入地殼斷層之中,其深處怕有幾千丈不止,更有無數分岔、奇徑,我若將他甩開,他也不可能尋得到我,隻是將來恐怕難以尋到出路。”澹台靖心中惶急,也來不及考慮長遠之事,隻能做如此打算,可是身後張潛緊追不舍,速度竟然與他不相上下,如何能甩得掉,他心情愈是糟糕,心亂如麻,想起張潛殺死同門兩位師弟時的手段,那種形如鬼魅的身法,一股難以遏製恐懼湧占據了神思,同時身上傷勢發作,爐鼎生機悄然流逝。


    他隻覺得眼前世界逐漸模糊,卻也無能為力,唯有身體還在神力的拉扯下,超者黑暗中飛遁。


    忽然,一陣莫名的涼意撲麵而來,他模糊的視線中突然看見了一些奇怪的事物,便見前方黑暗影影重重,連金光也無法穿透,竟無去路。


    他大驚之下,陡然急轉。


    轟隆!


    一聲沉悶的撞擊聲在黑暗陰寒的洞窟中回蕩開來,張潛飛快止住身形,豁然皺眉。


    那澹台靖飛遁的速度已是逐漸緩慢下來,最多不過十息之內,他便可以將之追上斬殺,卻不知這廝得了什麽失心瘋,還是被自己攆的慌不擇路了,竟然一頭撞像了洞窟的岩壁,如此凶猛的速度,哪有好結果,整個岩洞都被他撞的塌了半邊,整個人便被他滾落下來的碎石掩埋了。


    身上的護體神光支離破碎,在黑暗之中閃閃爍爍近乎熄滅,如若螢火。


    張潛從虛空之中落地,腳踩地麵,整個人的速度漸漸滿了下來,走至那坍塌之處,便見澹台靖渾身浴血,身上道衣碎成襤褸,身上多處骨折,白森森的骨茬從肉中穿出,看起來淒慘無比,神色茫然不知生死,唯有那呆滯的瞳孔中仍然能找到一絲神光,看來還有一口氣在。


    見著張潛逼近,戰戰兢兢、結結巴巴的說道:“你殺了我,你也不得好死。”


    “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你等算計我在先,我取你性命也是天經地義,隻能怪你運氣不佳,竟然在此處讓我遇見,可惜馮亭、許世二人不再此處,否則將這段恩仇一並了了,少卻許多麻煩。”張潛隨口說道,蹲下身去看著澹台靖,神色極為認真,“不過你且放心,會讓你們做這一路鬼。”


    一語言罷,張潛伸出手去,五指扣住澹台靖的頭顱一抓,便聽的哢嚓一聲,整個腦袋都沒了形狀。


    澹台靖眼神之中極為不甘,他還沒來得及搬出自己的靠山震懾對方,便落得淒慘下場,相必自己報出祖父名號,對方一定不敢殺自己的。


    當然這隻是一種美好的願望,張潛懶得去聽,也不會受這羈絆。


    他隨手擼掉澹台靖食指之上的那枚戒子,而後站起身來,此番廝殺雖未跳出他心意之外,但澹台靖許多手段都是極為厲害,讓他廢了不少力氣應付,先是聚火成煞煉死那尊金甲神靈,雖然還未凝成真正的真火罡煞,僅是依靠那九宮金塔的的吸引之力凝練火雲,然而做到如此地步也遠遠超出了他目前的極限,僅那片刻,便耗去了他體內七成的元精,後來又傾盡全力追殺,如今已經極為疲憊,可神色之中依舊難以看出絲毫端倪,反而流露出一絲濃烈的戰意。


    “隨我多時,也該現身了吧。”張潛望著那黑暗的洞窟,說道。


    此處已是青河礦洞極深之處,平時極少有人,那黑暗之中一片死寂,哪是像有人的樣子。


    然而就在他話音落下片刻之後,短暫的平靜被一陣沉穩的腳步聲打破,一個身穿麻衣道袍,手持長幡的修士從黑暗之中走了出來。


    看清此人容貌,張潛略感壓抑,這人便是當日在互市之上與他交換清毒丹的修士,隻是那杆長幡之上沒貼白紙,露出了原本的模樣,幡麵極為樸素,葛布織成,與他身上那件幹淨、簡單的道袍一般顏色,上麵寫著一些奇奇怪怪的文字,大小不一,半似圖騰半似符文,而且每一個字都似活物一般,以神識感應,便能感覺那些文字在幡麵上掙紮,一陣莫名的寒意用上心頭,就好像那種剛停過喪的房間,明明空無一人,卻感覺有許多看不見的影子在看著你。


    當日在互市之中,兩人生意往來還算爽快,張潛對他印象也是不錯,是值得交往之人,想必對方也是如此認為。


    不過眼下這種情況,第一印象往往做不得數的,說白了便是一文不值,知人知麵不知心,親人朋友之間且有爾虞我詐,何況一個僅有一麵之交的陌生人。


    他不知道此人於此時此刻出現在此地,是何種目的。


    偶然也好,另有居心也罷,他不願考慮,也不遠再其中糾纏,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井水不犯河水那便最好,你若另有圖謀,那隻能以生死論了。


    “天祿峰弟子,眉也不皺便殺了,佩服。”鬼相突然開口打破了平靜。


    張潛尚不知他意圖,自然也不會將氣氛弄的火藥味十足,將手中的戒子揣進兜裏,而後說道:“當殺便殺,他是不是天祿峰弟子與我又有何幹係?我若忌憚他的身份,便放他一條生路,來日他可會不與我計較?”


    “好一個當殺便殺。”鬼相點了點頭,有些咬文嚼字的感覺,而後道:“他剛才祭出的那座塔名為九宮金塔,是天祿峰《九宮金仙訣?內篇》所中所記載的法門,也就意味著他已經獲得門眾長老的默許,成為真傳弟子隻是遲早之事,而且澹台一姓也為小溈山大宗,其中產生了不少大人物。”


    張潛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先前誅殺此人,有勞道友出手相助了。”


    鬼相神色平靜,不為其言語所動,搖頭道:“我不過是站在路中而已,並未阻攔他去路之意,可他心有恐懼不敢前行,才失控撞向岩壁,與我無關,何況憑道友手段,殺他不過時間問題,我無意之舉連錦上添花也算不上,何談幫助。”


    “那你便是威脅我了?”張潛似乎明白了什麽,神色之中有絲絲寒意流露出來。


    鬼相搖頭,說道:“僅是提醒吧。”


    “如此最好。”張潛點了點頭,道:“可道友若無此意,為何一直隔岸觀火?我與澹台靖尚未交手之前,你便知曉我來意,才用法術控製那毒蟲驚擾我,使我暴露行蹤,有何企圖還請明言,扭扭捏捏卻是不夠痛苦,是想分一杯羹呢?還是幹脆做一回漁翁呢?。”


    “並非刻意驚擾,也無這等打算,隻是道友麵相近月變化甚大,不敢相認,不過想確認一下身份而已。”鬼相說道,不以為意。


    “若無事,相逢何必須相識?”張潛說道。


    “我叫鬼相。”鬼相答非所問,兩人言語雖是羚羊掛角不著邊際,聽著有些牛頭不對馬嘴,但彼此都是明白人,卻無需廢話解釋。


    張潛聞言一笑,道:“世間還有姓鬼的?”


    “非是俗名,鬼相二字乃是師尊所賜道號。”鬼相解釋道。


    張潛點了點頭,似是不解:“觀道友氣息,境界雖比我高上一些,卻未達到百骸暢通之境吧,體內一陽未生,如何稱得道士,又哪來的道號。”


    “承蒙師門長輩錯愛,說我天賦異稟,進入百骸暢通之境不過時間問題而已,因此入門之時便賜予道號,我也一直以此為名。”鬼相解釋道,這番聽起來有些驕傲的話在他口中說出來絲毫不覺得裝逼,反而讓人覺得順理成章,理所應當,觀他年齡不過在而立之間,便已步入元精雲布後期之境,雖然比不得楊繼業那種近乎於妖的人物,但也足以稱作天才,整個小溈山中恐也難尋幾個,若是自己無道淵之術襄助,如今與他恐怕是兩個世界之人,不可能有半點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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