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將軍這是哪兒的話,老夫已經老了,如今的天下是你們這幫年輕人的了。”長孫無忌十分謙虛地說了一句。


    陳橋輕笑一聲,又往前走了幾步,一直走到距離長孫無忌不過咫尺之遙的時候才停了下來。


    “前人栽樹後人乘涼,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何況,我也算是栽了不少樹了。”陳橋雙手背在身後,笑眯眯看著長孫無忌,“司徒難不成不願意承認了?”


    又是這幅樣子!


    長孫無忌看著陳橋這副樣子就十分來氣,當年在李世民麵前的時候,陳橋就一直都是這麽一副人純良的模樣,沒想到一晃這麽多年過去了,他竟還是這麽個樣子,實在惹人討厭得很。


    “陳將軍的功績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若將軍有了異心,怕是這天下都唾手可得。”長孫無忌字字珠心,他就是想看看,這位黑領軍主帥生氣發火會是什麽樣子。


    陳橋終於收起懶洋洋的模樣,他定定看了長孫無忌許久,久到無論是長孫無忌還是周圍大小官員都以為他要發怒的時候,他竟忽然大笑了起來,且看樣子好像一時半刻還停不下來了。


    “你在笑什麽?”長孫無忌麵色陰沉的問了一句。


    聽到長孫無忌這句話,陳橋才好不容易停止了大笑,他抬手抹了把眼角,把因為大笑而擠出來的眼淚擦掉之後,才直起身子看向長孫無忌。


    “自然是因為司徒說得話好笑,我才會笑。”


    兩人之間的電光火石好像已經實體化,周圍的官員不自覺的不斷後退,直到他們退到一個自覺安全的距離之後,才有繼續去看那兩座高山的對話。


    “老夫說的話,哪裏好笑?”長孫無忌麵無表情地問了一句。


    “當年先帝也曾問過我這個問題,”陳橋收斂起笑容,整個人看起來也冷峻了不少,“不過和司徒不一樣的是,先帝一直以來都篤信我對皇位沒有半點想法,而司徒嘛……”


    陳橋的視線定格在長孫無忌的臉上,目光和長孫無忌相遇。


    “恐怕自從當年我率黑龍軍進入長安城開始,長孫司徒就沒有放棄過懷疑我,即使我們曾經真的握手言和過,對嗎?”


    陳橋說出的話,每一個字都好像一把堅硬的冰錐,穩準狠地紮進了每一個在場之人的心頭,這些人巴結陳橋,不隻是因為陳橋功高,更因為他們在看到陳橋的時候,心中總會不免生出些許為人所不齒的陰暗念頭。


    畢竟功高後麵緊跟著的就是“蓋主”二字。


    恐怕不隻是這些朝臣,就連民間的百姓們也曾不止一次設想過這樣的可能。


    “司徒覺得我會反嗎?”


    怕是長孫無忌也沒想到陳橋竟然會問出這樣直白的一句話來,當即便哽在了原地,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陳橋,似乎想從陳橋那看起來波瀾不驚的臉上,揪出來哪怕一星半點的蛛絲馬跡。


    “你會嗎?”


    長孫無忌反問一句。


    陳橋再次朗笑出聲,不過這次,他的笑聲很快就停止了下來,而他的浮於臉上的笑意,也遠未到達眼底。


    “司徒認為我會,我就會,司徒認為我不會,我就不會。”陳橋沒有給長孫無忌一個準確的答案,而是又重新將問題甩給了長孫無忌。


    “老夫竟從來不知道,老夫居然會被陳將軍如此看重。”長孫無忌稍一怔楞,隨後便捋著胡子看起來十分受寵若驚地說了一句。


    陳橋麵上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他看著長孫無忌一字一句說道:“黑龍軍,永遠都隻是大唐的黑龍軍,而我陳橋,也隻是陛下的臣子而已。”


    懶得再與長孫無忌周旋,陳橋說出了自己最真實的想法。


    雖然看得出來長孫無忌依舊不相信自己,可對於陳橋來說,這些都已經是無關緊要的事情。


    “時辰到了,”陳橋扭頭看了眼旁邊放著的日晷,又恢複了原本那笑眯眯的模樣,對長孫無忌說道:“司徒,咱們進去吧?”


    長孫無忌也扭頭看了眼日晷,聽到陳橋的後半句話之後,他又深深看了眼陳橋,隨即便輕輕地點了下頭。


    陳橋率先轉身,朝著兩儀殿大門的方向走去。


    陽光穿過雲層鋪撒在大地上,銀色的披風在陳橋背後猶如上下翻湧的波浪,在陽光的映射下熠熠生輝。


    “你今天為何來上朝了?”


    陳橋才走出去沒幾步,就有聽到身後傳來長孫無忌蒼老年邁的聲音。


    停下腳步,陳橋轉身朝著那個雖然年事已高,卻仍舊精神矍鑠的老人,微微翹起一邊的嘴角,露出一個十分真摯的疑惑表情。


    “豫章公主要與唐善識和離了,司徒竟然不知嗎?”


    說罷,陳橋臉上的表情又變成了遺憾,他目光略到指責地看了眼長孫無忌,隨即便也不再理會身後的老人,再次轉身一腳踏入了兩儀殿的大門。


    和離?


    長孫無忌震驚異常地盯著陳橋的後背。


    明明、他明明已經答應了蘇家兄弟,隻要他們在全力勸諫李治廣納後宮,他就可以確保豫章和唐善識永遠不和離,而唐家也仍舊可以獲享尊榮。


    那唐鬆齡雖然沒有明確答應自己,可依照他多年的經驗看來,那唐鬆齡明顯對這個提議已經十分動心。


    這期間究竟又發生了什麽?!為何陳橋會如此篤定豫章就要和唐善識和離了?


    “晉昌郡公呢?”


    突然反應過來了些什麽,長孫無忌一把扯住路過自己的一名官員,麵色陰沉地問了一句。


    “長、長孫司徒,”好巧不巧,被長孫無忌抓住的人正是大理寺卿,他哆哆嗦嗦地想要掙開長孫無忌的鉗製,卻發覺這個老人的力量似乎比自己想象中要大上許多,“司徒,晉昌郡公與唐駙馬,眼下都在大理寺監牢中關著呢!”


    大理寺卿迫於無奈,隻好將事情告訴了長孫無忌。


    “什麽?!”


    震驚之下,長孫無忌總算鬆開了大理寺卿的手腕,甚至忍不住後退了兩步。


    “晉昌郡公乃是朝中重臣,爾等安敢!”


    長孫無忌憤怒質問道。


    大理寺卿叫苦不迭,心中隻暗恨自己沒能早走一步。


    “司徒息怒,晉昌郡公與唐駙馬是被黑龍軍將士押來大理寺的,下、下官實在開罪不起陳將軍啊!”


    陳橋!又是陳橋!


    長孫無忌憤怒異常的看向陳橋離開的方向,可顯然,那個方向現在確實站了太多的人,而陳橋也早已經被那人潮所淹沒。


    眼見長孫無忌正在分神,大理寺卿連忙眼疾手快地跑走了。


    而這個時候,長孫無忌早已經無暇顧及他這個大理寺卿,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定格在了陳橋的身上,他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陳橋竟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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