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了?”沈勇達有些意外,“大人,這裏可是在長安城裏麵,若當真放火的話,隻怕不一會兒司水寺的人就來了。”


    陳橋擺擺手,說道:“不妨事,若他們真的來了,我自會去阻攔的。”


    聽了陳橋話,沈勇達原本還想再說些什麽,不過還不等他開口,就有聽到一旁的施林通說道:“這裏確實得燒掉,否則這滿樓的屍體怕是會處理不掉了,若是放到明天讓城中百姓看行的話,不知還要鬧出多大的亂子來。”


    “正是如此。”陳橋落下四個字之後,便又一邊扭頭朝著四周看去,一邊問道:“這附近哪裏有火油嗎?”


    三人想了一會兒,辛誌誠忽然重重拍了下自己的腦門,說道:“我想起來了,這附近有一家糧油店,糧油雖然沒有火油用得順手,可有總比沒有強呐。”


    陳橋摩挲著下巴笑了一會兒,最終也點頭答應下來,順便又對眼看著就要離開的辛誌誠說道:“拿了店家的糧油,記得放下銀錢,不然咱們可就成小偷了。”


    “大人放心吧,屬下自然明白這些事情。”


    很快,辛誌誠就抱著幾桶糧油回來了,腰上還綁著幾壇子不知從哪兒摸來的就酒,在辛誌誠還沒走過來的時候,那一陣陣撲鼻的烈酒香味就已經鑽進了陳橋幾個人的鼻子裏。


    “你這是從哪兒搞來的酒?”沈勇達有些驚喜地問道。


    辛誌誠白了他一眼,說道:“方才路過咱們常去的那家酒肆了,我怕糧油不夠用,就又順便去那家酒肆拿了幾壇子酒。”眼見陳橋好似要說些什麽,辛誌誠又趕忙說道:“大人放心,我都按著平日裏的價格放下銀錢了。”


    聞言,陳橋放心地點點頭,對眾人說道:“點火吧。”


    “是!”


    應下之後,沈勇達三人便各自拎著糧油和酒走進了聽風樓中,為免裏頭不好走,辛誌誠直接抱著糧油和酒從聽風樓外一躍而上進了聽風樓的二樓。


    沒過多久,將所有糧油和酒都灑滿了整個聽風樓每一個角落,三個人便又從聽風樓中退了出來,站在門口,沈勇達掏出火折子之後又朝著陳橋看去,在他看到陳橋衝著他點點頭之後,沈勇達便打著了火折子扔進了聽風樓之中。


    一瞬間,整個聽風樓便都被衝天而起的火舌包裹其中,陳橋四個人站在聽風樓外麵,看著麵前的熊熊烈火,一時間都沉默了下來。


    果不其然,沒過多長時間,司水寺的人就拉著水車跑了過來。原以為陳橋幾人是縱火的凶徒,隻可惜就在他們想要將陳橋四個人扭送去大理寺的時候,陳橋已經轉過頭來笑盈盈看向了帶著水車趕過來的司水寺少卿。


    “陳將軍?!”


    司水寺少卿怎麽都沒想到陳橋居然會在這裏,他上前兩步想陳橋請安,隨即又道:“還請將軍容我先將這火滅了。”


    “不急,”陳橋笑眯眯看著司水寺少卿說道:“你隻管讓你的人好好看著這聽風樓的左右兩側,千萬別叫這火牽連到其他無辜百姓。”


    一聽陳橋這話,司水寺少卿心裏便反應過來,隻怕他們眼前這大火就是陳橋所為了。


    “隻是不知,這聽風樓——”


    司水寺少卿才剛剛開口,就察覺到陳橋寒刀一般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他猛地打了個寒顫,像是突然被人扼住脖頸一般瞬間沒了聲音。


    “有些事情,你不必知道,隻管按我說的去做便是。”陳橋麵無表情地對司水寺少卿說道。


    “是!是!”應下之後,司水寺少卿便火燒屁股一樣跑開了。


    沈勇達扭頭瞟了眼那司水寺少卿的背影,很是不屑地說道:“一個小小的司水寺少卿竟也敢打聽大人的事情,當真是膽子不小啊。”


    施林通笑笑說道:“他也不過是好奇,沈大哥便不必苛責了。”


    因著屍體上被灑滿了糧油了烈酒,在聽風樓都被燒垮之後,那漫天的火光仍舊沒有熄滅。所幸今夜長安城中也沒有刮風,這火勢倒也沒有蔓延到其他地方去。


    直至遠處天邊露出了魚肚白,這燒了整整一晚上的大火才終於漸漸熄滅。


    “去瞧瞧那些屍體都燒幹淨了沒有。”陳橋說著,推了下正昏昏欲睡的沈勇達。


    沈勇達被陳橋推醒,打了個哈欠之後又憤憤不平的踢出兩腳,將也正在小憩的施林通和辛誌誠全都給踢醒了。


    “快著點兒吧,大人讓咱們去裏頭檢查檢查。”


    說完,沈勇達也不準備同兩人囉嗦,直接轉身便朝著早已經成了一片廢墟的聽風樓走去。


    眼看著昨晚還是一座三層高樓,今日卻隻剩下了一片灰燼,饒是沈勇達也認不出輕歎了一聲。


    路過幾處還火星跳動的地方,沈勇達毫不留情地將那星星火苗踩滅,在確定所有的屍體也一道化為灰燼之後,沈勇達安心的轉身朝著陳橋走去。


    而司水寺的人,則是同陳橋他們一般,也硬生生在大街上站了一整晚,於是在看到大夥終於喜惡滅的時候,那些司水寺的官員幾乎都已經快要站不住了。


    最可氣的是,這些司水寺的官員忽然想起來,無論是陳橋還是沈勇達他們幾個,全都不需要去上朝上衙的人,而他們……


    扭頭看了眼已經有光顯露出來的東麵,每一個司水寺的官員,都十分的欲哭無淚。


    檢查完聽風樓確確實實隻剩一片廢墟的時候,陳橋轉頭與司水寺少卿打了個招呼之後,便帶著沈勇達三人離開了此處。


    忙活了一晚上,剛一回府到了自己房間,陳橋就一頭栽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了起來。


    等到陳橋終於睡醒的時候,也早已經過了午時。陳橋揉著太陽穴從床上爬起來,換了一身舒服些的家居服便晃著一把折扇走了出去。


    現下,瀚哥兒和謙哥兒都正在更著駱賓王讀書,陳橋遠遠看到孩子們搖頭晃腦讀書的模樣,嘴角不由自主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


    “橋郎睡醒了?”


    帶著丫鬟來給瀚哥兒和謙哥兒送水果茶飲的李麗質走到了陳橋身後。


    陳橋一扭頭,就看到了正帶著繾綣笑意看著他的李麗質,笑著說道:“昨天晚上忙活了一晚上,早上回來也沒與你們打了聲招呼就睡下了。”


    “我們昨天都看到那場大火了。”李麗質看著陳橋有些歉意的眼睛說道。


    “怎麽那麽晚還不休息?”陳橋記得他們點火的時候,時間已經很晚了,自然疑惑府裏的人怎麽到了那個時候還沒有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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